第244章 潜藏于渊

训练过后,车子直接把许广陵送到章老家小区门口,而时间,堪堪是下午五点。

小楼里,见到许广陵的第一时间,陈老先生便笑着问道:“小许,怎么样,感觉如何?”

许广陵的感受其实有几点。

第一,国家力量很神奇。

他的住处两位老人应该是不知道的,但对于相关部门来说,这完全就是透明。虽然讲起理来这并不算什么,甚至都可以说是不值一提,但管中窥豹,许广陵确实是第一次体会到“国家力量”这种东西。

第二,大隐在市朝。

有些东西,并不在深山密林里。

比如说高人,比如说隐士,比如说国家特殊部门。

章老及陈老两位老先生,是高人,也是隐士,但确实是出入公园人不识,就这般平平常常地生活在这个省会城市中。

打着看不出多少特殊的太极拳,吃着公园边上的豆腐脑素包子,这一切,和公园其他众多的晨练者几乎找不到任何差别,只有来到小楼中,走进那个大书房,看着四壁皆书的环境,才会知道书房的主人略有些不一般。

而再进一步,只有他这个“登堂入室”的弟子,才知道老人的本领,究竟是如何的不一般!

相比之下,那所谓的四壁藏书,不过只是小儿科而已。

同样的道理,许广陵也是第一次知道,国家特殊部门,嗯,某一个或某几个又或某些,就那么淡然地被安置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大都市中,一道屏障,隔断内外,其外,是红尘滚滚,其内,是曲径通幽。

在这两个感受之外,第三,才是许广陵对这次训练本身的感受。

二十天的训练安排,这是第一天,而主要内容是对方对他的了解。怎么个了解法?

车轮战。

没有任何多余的环节和废话,来到训练场地的第一时间,许广陵迎来的便是总计三十位对手的轮番挑战。

许广陵以前一直是个好孩子乖宝宝,除了这几天和陈老先生过招之外,可以说以前的二十年,从来就没有和人动过手脚,更不要说打架这种事。

但这一天,就那么短短的两三个小时时间里,他一下子就打了几十场架,可以说,把以前没打过架的遗憾,一下就弥补了。

好吧,姑且说那是遗憾,姑且说这是弥补。

许广陵很庆幸,有前面几天他和陈老过招的经历。

不然今天他一定会出丑,而且会出大丑。

他的三十位对手,简直是五花八门无所不包,有胖子,有瘦子,或者换个说法,有力量型的,有敏捷型的;有长于拳的,有长于脚的;有刚猛的,有阴柔的;有气质温和如寻常人的,也有一看就很狰狞很凶恶的那种。

真的,不带半点夸张地说,许广陵确实是大开眼界。

三十场车轮战后,饶是他一身气力绵绵不绝,也还是有一种精疲力尽的感觉,嗯,主要是精神困乏。

这毕竟是不同于和陈老先生的过招,对象不一样,过招的形式也不一样。从一开始,许广陵的精神就是紧绷着的,可以说是从开始一直紧绷到最后。

而也是到最后,许广陵才知道,这三十场车轮战,只是家常小菜,只是训练方对他的初步了解。

换言之,今天的这场训练,只是“楔子”。

正课,要到明天才开始。

但就是这个楔子,已是让许广陵见识了许多,感受了许多,三十场对战后,他的身心两方面,都有所触动和改变。这触动,这改变,是许广陵真真切切感觉到的。

除了这三点感受之外,还有没有第四点感受呢?

有。

在许广陵精疲力尽之后。

疾风知劲草。

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

在这一个接一个的车轮战中,许广陵初步体会到了他的气力是怎么样的一种绵绵不绝,而在身心俱疲之后,让他没想到的是,他首先想到的,感受到的,却是伏羲诀,以及和伏羲诀相关的东西。

伏羲诀。

伏者,潜也;羲者,息也。

伏羲,潜伏、休息、蛰藏。

潜于何处,藏于何处?

答案就是那句话,“木有根则荣,根坏则枯。”

在身心俱疲之后,蛰藏的真义分外明晰。至此,许广陵也才知道,伏羲诀的习练最好配合“苦行”,或者类苦行的环境,就如今天的这个经历。

拳脚,过招,让精神集中,让意识活跃,让血气冲荡疾畅,这是陈老先生为许广陵安排这个训练的主要原因,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训练,让许广陵在另外一个方面,得到深入。

而不管怎么说,这训练,对许广陵来说都是很有用的。

哪怕二十天才只过了第一天。

哪怕从整个训练进度上来说才只过了楔子。

此时,在陈老先生的询问面前,许广陵笑容灿烂:“好,很好,非常好。”

两位老人都笑着点头。

做饭,吃饭,开天步,上课,闲话。

其后,这一晚如寻常往日般过去。

而这一夜,公园里,许广陵其息深深,直至完全中断,而他的精神意识,亦有异于往常,更安然,更深沉,更契合于“伏羲”的真义。在此之外,让许广陵不得不注意的却是,公园里的雾气,已经是显得相当之不足了。

和一开始他所看到的相比,现在,这雾气的浓度下降了很多,不过这个很多究竟是多少,许广陵也没有一个确切的概念,可能是三分之二,也可能更多。

总之,下降了不止一半,这点是许广陵可以肯定的。

再往后去,会不会彻底稀薄到迹近于无?

这是许广陵所挂心的。

而哪怕就是现在,这雾气的稀薄,便已是相当影响到他伏羲诀的习练了,没有一开始的那种鲸吞雾气后身心俱畅的感觉。

如果没有其它因素,许广陵会试着立即换另一个地方,比如说另外的一个公园,或者干脆是山野丛林。

甚至早些日子,他就会转移地方了。

但现在,他当然转移不得。

不论是每天晚上在章老家的上课,还是现在刚进行的特殊训练,甚至于哪怕就是他现在的饭量,都需要他暂时安然不动着,勉强一段时间。

不过,一点小小的意外发生了。

就在第二天的早上,公园里,晨练结束后,和二老一起往公园外的过程中,小道旁有几位老人在闲谈,其中一位老人道:“公园里这些树,今年的叶子怎么落得这么早?”

“老赵你不说我还没感觉,好像确实是这样,你们看这高松。”

另一位老人仰头指着上空。

所谓高松其实不是学名,而大抵是这老人不知道这种松树叫什么名字。松树是无疑的,它特别高,一路挺拔向上,几十米往上才有枝冠,底下就一根树干,好像白杨树一般。

“这高松往年这个时候应该还没落叶,今年很不一样。”

聚在一起的这几位老人都是抬头,又低头。

脚下,地面上,松针落了一地。

而听着这话,许广陵心里忽地一咯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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