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在空荡的穹顶下回响,像是古老的钟声,敲响在无尽的旷野之中。
许言似乎想到了什么,他赶紧蹲下身,在尸体上搜索着什么。
“果然。”
他在这名死去的主教身上,找到了另一枚奈特的眼瞳宝石,透过半透明的宝石,他能看见在教堂内部撕裂的时空裂缝。
“这些本不存在的怪物,都是从噩梦边境过来的。”
裂缝旋转凝成的漩涡,连接了两个不同的空间,而且跟噩梦边境的性质一样,每隔一段时间,那个漩涡通道就会自己消失。
“白奕,我想到离开的办法了……白奕?”
许言呼唤着,他有些奇怪,为什么白奕到现在都没有回应。
按理来说,白奕的意识不应该昏死得如此彻底。
“算了,就算没你帮我翻译,这个谜题我还是要看一下。”
许言拿出宝石,他早就注意到了,教堂中央的台子上,就有两个宝石形状的凹槽。
估计跟下面的门一样。
都要通过眼瞳宝石来开启。
“每个不同的地方,都记录着不同的回忆,那么,这里,究竟是开启什么东西呢?”
许言低声念叨着,抬手将宝石放了上去。
“咔嚓。”
机关响动。
台子裂成两半,向两边缓缓移动,而藏在里面的,却是一口漆黑的棺材。
那一切“恐惧”的源头,就从眼前的棺材里,不断散发出来。
“只要把这个清除了,这里的一切就该结束了吧?”
许言冷眼看着棺材,没有丝毫恐惧的神色,甚至,能这样直面恐惧,举起手中的缚战。
“嘎吱……”
背后的大门被缓缓拉开。
许言转过身,看见一束束火把在空中燃烧着,似乎是人群涌动的声响,有人来了,不是一个,是很多人。
他下意识闪进旁边的柱子,卡着视野的盲区偷偷观察着门边的一举一动。
伴随着腾升而起的雾气,仿佛是巨人的呼吸,所有人都身裹黑布,只露出一个手臂,高举火把,发出祈祷般的窃窃私语。
忽然一瞬间,
刺穿脑子般的疼痛袭击了许言,此刻他才能感受到,原来看见这一幕,白奕是这种体验。
那是一种令他陌生的情感,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处以极刑!”
有人在振臂呐喊。
“杀死外乡人!”
还有其他的人在附和。
没有人踏入教堂,反而是在教堂的门口,燃起一束冲天的火焰,隐约之间,能看见上面立着十字,十字之上,还绑着一个人影,似乎低垂着头。
“该死!”
许言低骂了一句,从柱子后方绕了过去。
“这是黑暗镇,原来,黑暗镇是真的存在啊。”
又有虚空的声音响起,飘飘荡荡,似乎在遥远的地方。
是一个干净的男声,充满了少年的朝气。
“他们说,黑暗镇是最后一站,所有的噩梦都将在黑暗镇里结束。”
“你还小,就不要去了。”
有另一道模糊的声音响起。
“我才不!你说错了,只有我,才一定要去。”
少年如此说道。
许言有些恍惚,恍惚之间,他感受到了一股股热浪,也听见那声音在耳边说道:
“你没事吧,我看你受伤了,为什么不治疗?”
“火焰不是这么用的,来,把肉给我,你们这么生着吃,不生病才怪。”
“那个是怪物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长得真瘆人……什么,你说狱卒?只要犯了错误,就会被关进地下。”
“什么错误?包括活命吗?”
“相信我,这个世界真的有神,只要你诚心信奉,那神便会降临。”
“……”
下一秒,愤怒的呵斥声便传来:
“处决!这是来自黑暗的审判!”
许言猛地惊醒。
他发现自己被捆绑在十字架上,透过面前燃烧的火焰,看见了一双双惨白的脸,充满了无限的恐惧和绝望,他们凝视着许言,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相信我!你们相信我啊!”
少年的声音从许言的体内发出,他想要挣扎,却发现火就要烧到自己。
“只要一个人,只要一个人就行!相信我的话。”
少年还在嘶吼着。
许言打了一个响指,想要驱散身周的火焰,却发现,他此刻一点白奕的能力都用不出来。
面前的冷漠,让他心生绝望。
“求求你们了,我求求你们了。”
少年的声音带着不少哭腔,似乎是在许言的内心在呼喊。
“为什么!”
人群中有人大喊道。
“你不是说,神会来救我们的吗?”
许言朝说话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少了半个胳膊,露出的半张脸上,全是带血的伤痕和淤青。
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不是说,神会来的吗?为什么,我相信了,他还是没来呢?”
少女发出质疑的声音。
所有人都回过头去,许言看得很清楚,他们没有人惊讶,也没有人动容,居民的脸上,只有恐惧。
黑夜的冷风吹拂,像寒冰的刀刮在许言的脸上,与脚下的火焰形成完全相反的温度。
头顶投下巨大的阴影。
一种强烈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许言抬起头,看见了那只眼睛。
那双令他恐惧的眼睛。
曾经出现在白奕的梦境里,从时空的裂缝中,露出冰山的一角。
“是你……”
本该不存在这个世界的声音出现,光听见这个声音,就让许言感觉头痛欲裂。
“你是谁?”
许言听见那个少年如此说道。
少年燃烧起来,烧断了捆绑他的粗绳,许言发现身体自己动了起来。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
“月!”
少年焦急地喊道。
只见少女伸手扼住自己的喉咙,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没有丝毫血色,仿佛被抽干了生命般,跪向地面。
“神明,会来吗?”
她睁着双眼,穿过层层人群,望向少年的眼睛,四目对视,是说不上来的坚定与相信。
“会来的。”
神明,因为信仰而诞生。
所以,只有相信。
才能拥有,神。
“缚战!”
是响彻天地的呼唤。
一道火红夹带着金色的光芒,冲破天际,缚战从天而降,落到了许言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