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华丽的吊灯沿着螺旋的穹顶不断往上延伸而去，价值连城的展品被随意地放在走廊花架上，而原先的盛开的鲜花早已不知去向，但空气中总有挥之不去的芬芳。
走在这样的地方，感觉连呼吸都是一种奢侈的行为。
侍者早就恭敬地守在门口，等许言一靠近，就为他打开眼前的复古大门。
“先生，这边请。”
许言走进房间。
“有需要请按下呼叫铃，我们随时听候您的吩咐。”
侍者说完这句话，就低着头退出了房间，还体贴地把门合上。
到现在为止，旧世纪还保留着优秀的礼仪传统，全程服务一步到位，有吃有喝有座位，就连许言拍下的商品也早早地被拿了过来，放在中间最显眼的位置上。
玻璃罩下，血红的指甲点缀着钻石般的灯光，宛若星辰闪耀，而红色更加妖艳魅惑，光亮驱赶了不祥，近距离一看，反而像一朵含苞待放的鲜红玫瑰。
这一瞬间，许言还真有一种想要把它买下的冲动，但一想到那贫瘠的账户余额，很快就冷静下来。
没钱使他格外理智。
橙子扒在玻璃边缘，细细打量了一会儿，忽然开口说：“许言，他们好像说的是真的。”
“什么？”许言疑惑。
指甲下渗出的血丝，染红了纯白的布。
橙子神情严肃：“看到没，这指甲上带着极强的怨气，如果放在家里，指不定真能养出个怨灵什么的，怎么说，你考虑一下？”
许言：“我谢谢你啊。”
橙子：“不客气。”
……
侍者去请经理了，他们只能在这个连窗都没有的会客室里等待，没过一会儿，就听外面传来高跟踏在地面的声音。
“他们来了。”
橙子小声说道。
许言深吸一口气，做好了一切准备，最好最坏的结果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还针对每种不同的情况，想好了应对之策。
可现实往往是偏离预料的，即使是最完美的剧本，也有可能出现意外。
大门被推开。
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长相甜美，水灵灵的大眼睛就像小鹿一样，皮肤嫩得可以掐出水来，你可以说她漂亮，但更准确的形容词是可爱。
那种少女天真无邪的可爱。
所以那套正装穿在身上，就有小孩穿大人衣服的不和谐感。
在最初的微微一惊后，她淡定地挥挥手，背后的几位侍从就走了出去，还顺便把门带上。
“你好。”
许言伸出手，客气而又疏离地打了声招呼。
没想到，那女生上来一把抓住许言的手，冰冷的触感让他想要收回，却被死死地抓着。
“你……”
许言惊愕地抬起头，一只手抱猫，也不太方便挣脱。
“你怎么来了！哇！这里好可怕啊！”没想到，反而是那少女先哭嚎了起来，可怜兮兮的大眼睛还真让人有些于心不忍。
许言轻皱眉头：“放开。”
那女生一脸诧异，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恍然大悟：“对哦，我现在是灵体，老板，你不认识我了？！”
“小……王？”
许言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又被抓来打工了。
等等，为什么是“又”？
“对啊！老板，你想起我了。”小王兴奋地跳了起来。
许言点点头。
还没来得及开心，她就一脸疑惑地问道：“不对啊，这里是拍卖商品交易室，你怎么会……啊，等等，老板，你不会就是那个……三十七号客人吧？”
许言没有说话，可那表情一看，小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来，你就是那个花一亿买下诅咒指甲的傻……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小王看着许言沉下来的脸，往后缩了缩，露出一丝友善的微笑。
许言看了看四周，大门没有动静，天花板也没有安装监控。
他问道：“既然知道了，那我就长话短说，我们该怎么离开这里？”
“东西被上了保护，不付钱你是没法拿走的。”小王一脸认真地说道。
许言想了想：“如果我不要那个指甲呢？”
“不要那你拍下来干……”小王心直口快，下意识就接了下去，还没说完，就憋了回去，赶紧转了个话头说，“不要那就简单多了，流品要付出的代价太大，旧世纪在交易时，是不能限制客人自由的，老板，你带我逃吧。”
“好主意，毕竟旧世纪的规矩是，只要离开管控范围，就没人会去找你的麻烦，这指甲也会被当做流品处理，前提是，你没有带走这里的东西。”
橙子的目光看向小王，小王听不懂橙子说的话，只是觉得眼前这猫好像颇有灵性。
“好，我拒绝。”
许言听完橙子的建议，立刻义正言辞地说道。
小王一副“你不会吧”的表情，她试图商量：“带我走，我知道有一条特殊的通道，可以通向地面。”
“拒绝。”
小王开始打感情牌：“你看我们都这么熟了，还一起办过案，你要救我一命啊，我可不想留在这里面对那些妖魔鬼怪！”
“拒绝。”
许言说得干脆果断。
听得橙子都想给他竖起大拇指，夸他吾辈楷模。
可爪还没亮出来。
就听许言面不改色地说道：“除非……”
“除非什么？”小王好奇地问道。
“除非你跟我签个五年合约，留在千言语里打工，并不要求任何形式的工资。”
橙子：“……”
好家伙，在这等着呢！
小王一脸犹豫，竟然真的在认真思考。
橙子抬起头对许言说：“虽然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
许言轻轻笑了笑，转头对小王说：“如何？保证你吃不了亏，上不了当。”
“你别听他的，万恶的资本主义，连个鬼都不放过。”橙子没好气地吐槽道。
只可惜，小王并不能理解橙子眼中那复杂的情绪，她思索了一会儿，像是下定决心，抬起头对许言说：
“好，我答应你。”
“可恶啊。”橙子一声哀嚎。
为什么要让他这只小猫咪看到这样黑暗的交易！
许言摸摸橙子的头，笑着对小王说：
“那么，带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