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晓鸾站到台上说道:“之前就和大家说过,咱们今年要办个春节联欢晚会。可这段时间呢,我也不在家里,加上大家也都在干活,应该也没人管这事。今天领了钱,大伙儿就放假了。接下来就都是空着的时候了,大家有会唱歌的、会跳舞的、会说相声的啥都行,现在就可以到我这边报名。”
台下立马就有人叫起来了:“这个戏啥时候正式唱啊?”
秦晓鸾立即叫道:“除夕晚上。”
按照后世的经验,秦晓鸾本来以为开通官方“我要上春晚”栏目,会引起热烈的反应。没想到她这么一说之后,台下的气氛马上就冷场了。
正在尴尬之中时,台下的议论声传了上来。
“我好想参加,可为什么是除夕啊?”
“就是就是,除夕还得守岁呢,我怕我爹娘不让出门。”
“如果换个时间就好了。”
……
秦晓鸾听了一阵之后,终于明白了。
这个年代和后世不同,大家还都遵从着“守岁”的风俗。
所谓守岁,就是大年三十的晚上,吃完团圆饭之后,一家人坐在一起聊天吃酒,直到第二天清晨。这一晚上,大家都不出门的。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秦晓鸾想了一会笑着说道:“大家觉得守岁最重要的是什么啊?”
台下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风俗嘛,就是一代传给一代,代代相传下来并共同遵守的规范。
可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很少有人能说清楚。反正就是大家都这么做,自己也跟着这么做就好了。
见没人回答,秦晓鸾这才说道:“其实守岁,最重要的是体现一家人和和美美团团圆圆,并为来年祈福,大家觉得是这样吗?”
台下众人都觉得这话很有道理,纷纷点头称是。
秦晓鸾笑着说道:“为什么要把春晚定在除夕呢?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在秦家班,不管是营造队、采石场,还是服装厂,大家都是一家人。再说大一点,大家的家人和咱们一样,也都是一家人。到时候可以把家人一起叫来,咱们这一大家人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个大团圆饭,然后聚在一起有歌有舞的共同迎接新的一年,然后再回到家里守岁,岂不是更好?”
其实,秦晓鸾也考虑过把春晚改在大年二十九或者大年初一进行,之所以最后还是定在大年三十,是有那么一点点小小的私心的。
这是爹爹去世后的第一个春节。平时或许还好一点,到了大年三十,娘亲肯定会伤心难过。
想想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上,也就娘这么一个亲人。先是丈夫去世,接着是自己被抓去坐牢,一直都处于担心之中。每想到这里,秦晓鸾心里都无比难过。现在能够让娘少难过点,就尽可能的做吧。
台下的观众听到秦晓鸾的话之后,想法就完全不同了。
说实话,本来每年从下午到第二天凌晨,一整个晚上坐在那里,也真的挺枯燥乏味的。
之前心里有所顾忌,把家人丢在家里自己一个人跑来,确实不太好。
可如果全家人一起来的话,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何况,在这里吃了喝了看完节目之后,也不妨碍回家守岁,何乐而不为?
秦家班队伍中,有几个和黄铁柱家的情况一样。男的在营造队,女的在服装厂。
这些人率先就叫了起来,表示肯定来。不会表演节目,来当当观众也好。
一有人带头,马上就有人跟上了。
但大部分人还是表示要回家和家人商量一下。
秦晓鸾考虑了一下,最终决定把这事交给喜儿负责,能来参加的都尽快到喜儿那里记录下来。
喜儿是木工头苏逍的女儿,平时就特别活泼,特别喜欢蹦蹦跳跳之类的事。
她和她娘是第一批跟着黄婶她们做制服的人,后来顺理成章地到服装厂做事了。
黄婶跟着陈大娘一起去县城等秦晓鸾这段时间,服装厂的事都交给喜儿娘在负责了。
这事交给喜儿来做,最为合适不过。
安排好这边的事之后,秦晓鸾决定去采石场一趟。
因为她刚才注意到,石匠钱景生和炸药郭顺溜两家人都没来领工钱。问了一下采石场的工人才知道两家人还守在山上呢。
现在寒冬腊月,每日里不光是大雪纷飞,水可是落地成冰。
他们铺设的“火车轨道”是用自制混凝土做成。
如果“火车”停止运转的话,雪花落在凹槽里凝固成冰,这么一层一层的积下来就会塞满整个凹槽。
等到来年用火烧溶冰的话费时费力,凿开冰块肯定会损伤到轨道。
最后钱景生他们就想到一个办法,在轨道中洒一层薄薄的稻草,然后每隔一段时间从山顶放一个车下来。
这样的话,凹槽里积累的冰层就会很薄,加上下面有一层稻草,就会非常松动。然后根据雪的大小,每隔一天或者半天换一层稻草,这样就能养护好轨道了。
本来也有工人提出大伙轮流值班,结果被钱景生和郭顺溜给哄了下来。理由是,他们两身为采石场的正副场长,自然要由他们负责。
秦晓鸾听后心里一阵感动,从黄婶那里取出两家人的工钱,现在亲自送上山去。
走到山脚下,远远地看到采石场的工棚里站着几个人正在聊天。
她一眼就认出了钱景生和郭顺溜,旁边还有一男一女。
秦晓鸾不由得暗暗奇怪,怎么现在还有人来谈生意?
正这么想的时候,工棚里面钻出一个人。
看到这个人,秦晓鸾的一双柳眉立即倒竖了起来——于奇正!
昨晚回到家之后,苏逍他们就过来探望,聊天时才知道之前对于奇正有些误会。
她们回镇上时,于家放的那些鞭炮,并不是给于奇正娶媳妇,而是迎接他伯父回来。之前于奇正一声不响的消失,也是因为要去荆州城接他伯父。
误会归误会,不管怎么说这个白眼狼不打招呼就擅离职守就是不对。更重要的是,昨天于财主的那个态度,深深地刺伤了她的心。
这些有眼无珠的土财主,你不知道本姑娘可是穿越来的自带光环的主角也就罢了,居然还生怕本姑娘打你那儿子的主意!
也不想想你儿子是个什么东西?像这种地主家的傻儿子,早在第一集就应该领盒饭了,死不要脸的混到了现在,居然还怀疑本姑娘会看中这种货色!
他来这里干什么?多半是带那一男一女来谈生意的。
我呸,还以为自己是咱秦家班的业务经理呢?这业务,我秦晓鸾不需要!
不过,秦晓鸾猜错了。他们还真不是来谈生意,而是来……应聘的。
一个多时辰前。
被于财主兄弟两从昨天一直骂到今天,头昏脑涨的于奇正,终于有了个出门放风的机会。
他也不敢直接去找秦晓鸾。倒不是害怕于财主“打断你的狗腿”,而是昨天秦晓鸾在他们家说的那些话,他在后面也都听到了。
现在去找秦晓鸾,那不是屎壳郎打灯笼——找死吗?
秦晓鸾啊秦晓鸾,你以为本少爷会去找你吗?我呸!
趁老子被老爹关在房子里,就去和杨不羡那货眉来眼去的,当老子没看到吗?
金夫银妇!人人得而诛之的金夫银妇!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一边走一边骂,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一个人。
不,应该说,一男一女两个人。
定睛一看,那女的他认识,就是那只想吃他于奇正这块唐僧肉的癞蛤蟆。
这什么意思,带个帮凶来我就怕了吗?
不等于奇正开口,男子就躬身长揖:“恩公,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恩公?恩什么公?于奇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男子继续说道:“本人李……哦,本人名唤李纬。听说恩公于荆州城路上搭救舍妹,一路追寻而来,表达感激之意。”
见对方如此诚恳,于奇正倒也不好发作,当即挥了挥手:“举手之劳,无须挂齿。”
自称“李纬”的李经笑道:“对恩公来说,是一件小事。但对我们李家来说,却是一件大事。还请恩公赏面,允许我兄妹二人请您喝顿薄酒,以示感激之情。”
于奇正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
李经依旧露出温润如玉的微笑,再三相邀。
于奇正本来就是无所事事,不知道怎么打发时间。见李经确实是诚心诚意,一边的李墨宁也老老实实的跟着,心想喝顿酒就喝顿酒吧,反正花不了多少钱,也省得人家老是记挂着这事。
三人一起到了“旺福酒楼”,找了个雅座坐下。
“恩公请。”李经双手端起酒杯,毕恭毕敬地敬道。
于奇正“滋溜”一口干了杯中酒,用手抹了一下嘴唇:“别恩公恩公的了,听着好不自在。我姓于,叫于奇……哎对了,你不是知道我叫什么名字的吗?”
昨天到今天一直被骂,刚才又一直想着金夫银妇的事,于奇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现在自我介绍时才突然记了起来,自己在快到天门县的时候,就是这个癞蛤蟆把秦晓鸾的信送到自己手里的。
“对呀,那天坐在车前面时,你们在车厢里面聊天,我无意中听到恩公的名字了。”李墨宁答道。
于奇正还待再问信的事,就见到李墨宁不断地挤眉弄眼,示意不要在她哥哥面前说这事。
看他们兄妹的言谈举止和一口正宗官话,应该是家世不错。于奇正想了想,估计多半这个小丫头偷偷跑出来到处玩。
上次在去荆州路上应该就是如此。然后就不知道怎么地又和秦晓鸾遇到,于是给自己传了信。
再之后就是被她哥哥,也就是李纬给找到了。小丫头因为怕挨骂,不想让李纬知道这些,于是只说了自己在荆州带了她一程的事。
“既如此,我就不客套了。之前听舍妹说,于兄雄姿英发,小弟还将信将疑。如今一见,果然是仪表堂堂啊。”李经继续笑着说道。
于奇正立马警惕起来了。
老子当然知道自己品貌非凡,还用得着你说?可他们这大老远的专程找到我,就是为了拍几句马屁?应该没那么简单吧?
“于兄请。”李经再次端起酒杯。
“李兄请。”于奇正一边端起酒杯,一边偷偷地打量。
看着李经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于奇正心中暗叫一声:我明白了!
既然你们要这么算计我,就别怪本少爷无情了。
于奇正嘿嘿一笑:“要说到这长相啊,于某原本还颇有几分自信。但今日一见李兄,顿时自行惭秽。”
听到这话,李经不由得暗自得意。
于狗头虽然贱里贱气的,但真正面对到本太子的时候,还是有几分自知之明的嘛。
不废话吗?本太子的风度气质,可是你们这些普通人可比的?
果然,于奇正来劲了:“不是我说,李兄身上的这股王霸之气,实乃于某平生所未见。”
“过奖,过奖。”李经笑逐颜开。
于奇正这话让李经特受用。心想:这于痞子还是有点眼光的嘛。虽然不知道我的身份,但也能感受到本天子身上的王者之气。等等,我怎么突然觉得这话好像哪里怪怪的?
“不不不不不,”于奇正认真地说道:“李兄不必过谦。您啊,不光是浑身散发着王霸之气,而且还一表子人才。佩服,佩服!”
李经的脸立即涨成了猪肝色,一句“放肆”差点脱口而出。
于奇正左手肘支在桌子上顶住下巴,右手拿着筷子夹了颗花生米往嘴里抛,一副好死不死的样子。
李经强忍着命人将其净身的想法,黑着脸说:“于兄有何指教不妨明言,不必夹枪带棒的消遣我兄妹。”
“好!”于奇正怪叫一声:“那咱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小丫头,也就是你妹妹,在本人前往荆州路中见到于某。
正如你适才所说本少爷生得雄姿英发仪表堂堂,于是你妹妹就对本人一见倾心。
之后又是拦马车之类什么的,无非就是想得到本人。
想不到的是,本少爷是堪比柳下之惠的正人君子,对其不为所动。
但令妹依旧对本少爷贼心不死,现在就让你来出面,然后玩什么无以为报,愿把妹妹嫁给我这样的把戏!
本少爷送你们一句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