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义兄,你为何会来此?”
刘达和太史慈并马而行,对于太史慈的突然出现,心中一直存有疑惑,现在总算有机会一问。
太史慈一笑:“此事说来话长……一个月前,我从辽东回到东莱,当时孔北海被贼人围于都昌,家母说孔北海时常接济,命我前去相助。”
“我夜遁入城,得见孔府君,请求领兵出城击贼,孔府君不听,而贼围日紧,援兵无至,孔府君乃让我突围出城去向平原相刘玄德求救……”
“刘玄德遣三千精兵随你往救,贼人闻知救兵将至,而自解围散走,是否?”
刘达不待太史慈说下去,忽然插话问道。
太史慈惊奇地看了刘达一眼:“少君如何知道?正是如此。”
“我听闻刘玄德乃仁义之人,知道孔北海有难,必然相救。我还听说,刘玄德部下有两位勇猛之将,名叫关羽和张飞,在青州亦是颇为有名,贼人闻知是刘玄德之兵将至,必然会退走。”
刘达又装了一回逼,人在家中坐,而闻知天下事,连刘备的部下叫什么名字都知道,这不得不让太史慈心生敬佩。
其实这个时候关羽和张飞还没什么名气,刘备本身没多少兵马,都是和黄巾贼人小打小闹,就是当上平原相后,也是听命于公孙瓒署置的青州刺史田楷,没有自己领兵与袁绍作战过。
太史慈久在辽东,刚刚回来,也不知道这二人在青州到底有没有名。
不过他从与关羽相处来看,此人倒是颇有一股傲气,也有一股勇势。
“不错,刘平原派遣关云长领兵随我援救北海,此人统兵甚得士心,慈亦常听闻其部卒言说其勇,可惜未能目睹,没想到少君竟也知道此人,想来其部卒所言非虚了。”
“那你是如何来至兖州的?”
刘达对之前这些事都知道,但是对于太史慈为何来兖州却全然不知。
“北海之围得解,孔府君与我说,兖州正遭黄巾祸乱,刘使君与慈又乃同郡之人,劝慈来兖州,助刘使君平乱。”
“孔府君还说起,刘少君知兵必败,曾横剑谏阻使君出兵,后又率百骑阵中救父,亲斩逃将,提首独身入营,后来又在任城纵归黄巾民众之事……说少君乃威勇仁义之人,有平定兖州与天下之才志,让我来追随辅佐少君。”
刘达听到这里心中一乐,没想到自己那点事竟然传到了孔融耳里,还亲自对太史慈宣传了一波,这一波神助攻,可以说是如雪中送炭雨中送伞了。
“我回家拜辞母亲,母亲亦是劝我来投刘使君,说刘使君曾使人济送粮布,对家母多有关照……我单骑来兖,探听到刘使君与少君正领兵在东平击贼,便直至东平,见到使君之后,方知少君已率兵离营,我便来此寻助少君,知少君为贼所围,本欲从树林穿到贼人后方,寻射贼帅,没想到竟在林中遇到少君……”
刘达静静地听着,总算是弄清了太史慈到这里的来龙去脉,此时听到林中之事,忙道:“若非子义兄及时赶到,我此时恐已身亡,你乃达之恩人,达必永不相忘。”
刘达说着在马上向太史慈拱了拱手。
太史慈忙拱手还礼:“少君言重,少君仁义恤士,甚得部下将士之心,皆能舍命相护,即使慈未出现,少君亦不会身殒于此。”
二人一路相谈,因伤者不少,行进缓慢,幸而黄巾未再追来。
黄巾未再追,主要还是于禁的功劳,他率领五百士卒殿后,行军严整,举旗鸣鼓而还。黄巾援兵本是想要追来,却又见汉军如此大张旗鼓,怕再中了汉军埋伏,因而不敢再追。
周寻走出树林后转回到牛营帅的大营,在一片混乱中寻到几位千夫长,才知道自己这一营竟然伤亡了五千多人,而后面追来援助的那个营也伤亡了四千多人。
他不知道汉军伤亡多少人,但是汉军怎么也不可能比自己伤亡大,伏击别人还变成自己惨败,周寻不禁长叹一声。
这也不能怪自己,主要还是汉军过于悍勇,尤其是他们退路被阻,后面又有追兵之下,想要逃脱就不得不拼命。
每个人都疯狂拼起命来,自己这些种地的兄弟哪见过这般阵势,也就是自己这一营,士众稍勇,要是别的营恐怕伤亡更惨重了。
周寻见到了牛营帅,才知道他这一营伤亡了五千多人,旁边李营帅一营稍微少点,才伤亡两千多人,但是李营帅却战死了。
“数千汉军,就能让咱们伤亡如此巨大,若是数万汉军同至,咱们还不得全军覆没!”
周寻嘘唏一声,言语中尽是哀伤。
“周营帅,汉军太勇猛了,咱们打不过啊,不如劝渠帅回青州吧,这兖州汉军实在是个个猛如虎兽啊!”
牛营帅看着自己营中那些乡亲倒在血泊中,不禁悲从中来,而且对汉军充满了畏惧,不敢说报仇的话,只想带着这些幸存下来的人回青州家乡去。
他现在也能理解,许德为什么会在钜野惨败了。
“只怕要回青州也不易啊,咱们若退,汉军必追,不知何人能抵挡得住汉军?”
周寻之前自认为有能力,现在却败成这样,他对自己战胜汉军的那点信心已经消去,也想不到黄巾军中还有谁有能力去应对汉军。
“你去与高渠帅说,我与柳渠帅说,再这样打下去,咱们的人就要死完了,如今我营中许多人都嚷着要回青州。”
“也好,咱们就各自去说一说。”
周寻率领余众回到自己屯住在寿张城南的营中,然后带着几个亲卫入城去见高阳。
高阳听说了刘达率领几千汉军袭营,周寻等人惨败之事,大为惊愕:“刘达只带着四五千之众,竟重创我黄巾四个营,还杀了一个营帅?此人竟然如此神勇吗?”
“正是,渠帅,汉军只是想把咱们赶出兖州,不如……咱们就此回青州如何?”
周寻试探着问道。
“回青州?现在还不行,已经议定要集兵与汉军决战,就算要回,也得等此战败了再说。”
“渠帅认为咱们能战胜汉军吗?若是再败,死伤无数,不可再让乡亲们送命了。”
“你以为回青州就能活命?就能好过了?咱们还有如此多人,如今曹操和鲍信已经退兵,咱们已无后顾之忧。仅剩刘兖州一面三万汉军,我就不信,我五个黄巾士,会抵不过他一个汉军?”
“渠帅,咱们此次惨败,恐怕士众对汉军皆存畏惧之心,纵然上了战阵,也只会畏汉军如虎兽,不敢向前应战。另外,汉军狡诈,焉知曹操与鲍信是真的退兵,还是施使狡诈诡计?假若咱们与刘兖州交战之时,曹操和鲍信两面同时袭来,咱们又能如何应对?”
“这……”高阳一时语塞,他没想到过这个问题。
是啊,如果曹操和鲍信是假装退兵,等自己与汉军交战的时候再攻来呢?
沉思良久,高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起身说道:“走,咱们去找柳渠帅和王渠帅一起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