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巫族

此人就像是一尊纸糊的罗汉,站在那摇摇欲倾。一头花白的短发,更显出来了几分颓势。

裸露出来的腹部深深凹陷了下去,似是腹中不止是血肉,连内脏都已经空了。

隐隐都有一种透明的感觉,能够隐约看见身后的光线。胸膛中那心脏的每一次跳动,都能从胸膛中清晰看见那肋骨下心脏清晰的轮廓。叫人不禁捏上一把汗,生怕这心脏就直接蹦了出来。

看着这样貌,唐仲险些就按捺不住叫喊出声来。

毕竟他们身上的那种线条实在是太有标志性了!

这是巫族!

可是按照传说,巫族早就在蛮荒大陆之前便已经被灭族了。

为何会在这出现?

巫族可不是寻常的角色,力大无穷,寿命悠长,实力也是不俗。

他们身上的这些线条,也不是普通的符号。

而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图腾,也是巫族的力量来源。就像是一种天生的、直接刻在身上的符篆。因此即使不需要修炼,也能够凭借这身上的符篆沟通天地的力量,呼风唤雨、引雷落焰。

在巫族灭族之后,不少巫族被直接生生剥下皮肤。

经过炮制之后,就变成了一种天然的符篆。

这也就是所谓的巫族皮篆。

而这巫族虽说样貌似人,但据说极为凶残,茹毛饮血,好食人肉。甚至于兽类交配,只为能够生下更为强大的后辈。

所行的一切皆与兽无异。

而且时刻都幻想着将人类灭族,让他们来当这三界共主。

如若不然,当初也不会有灭族之危。

因此在诸多修士眼中,用这皮篆也根本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毕竟根本就没有把巫族当成人,用这皮篆跟穿牛皮做成的靴子也没有差别。

可是早就被灭掉的巫族,怎么会在这出现?

唐仲看着,似是想到些什么。在其眼中突然闪过了一丝恐惧。

这是地府。

巫族在此出现,肯定是有所图谋。

若是让他们将地府毁掉,或是占领了地府。

这后果……

想到这,唐仲的拳头默默捏紧了些。

而那边,那几个巫族也开口了。

一张嘴就是一口叽咕叽咕的上古语调,听着就跟鸟叫似的。不过好在基本的语序和词儿还是没变,同一些难懂的方言也差不了太多。

唐仲侧着耳朵分辨了半天,勉勉强强也能分辨出来个大概。

……

“先知,我们一起走吧!黄泉中基恩噩已经被发现了,用不了多久,他们便会找过来。”

这三个字的名字,唐仲只能隐隐分辨出音节,具体是哪三个字便不得而知了。

那瘦削的巫族,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先知缓缓摇了摇头,无力地说道:“你们走吧,总要有人留下收拾从这残局。我年纪大了,这些年为了窥见未来,耗费了太多心血,反正已看不见我族夺回这片天地的日子了。不如留下来,牵制住他们,也算是发挥些最后的作用吧!”

说着,那先知好像是一口气没喘上来,猛地咳嗽了起来,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只是气息又萎靡了许多。

“走吧,我巫族又不会死。日月在,我巫族就在。”那巫族先知看了看天,右手握拳,虎口在胸口烈日般的纹路上重重敲了两下,直敲得那干瘪的胸脯咚咚作响,虔诚地说道:

“吾心即日月,愿吾族光辉照耀世间!”

其余的那几名巫族也虔诚地在胸口那纹路上敲击了两下,异口同声道:“愿吾族光辉照耀世间。”

说罢,一个个没有再多留,甚至连多余的话都没有说上半句。扭头便走,极为果决。

一个个纷纷从方才唐仲他们进来的那个裂隙窜了出去。

而那模样衰老瘦削的先知,扶着一块石头,缓缓地坐了下来。伸手在腕间划过,鲜血从伤口涌出,凝成了一颗血球,缓缓往天边那缝隙飘去。化成血膜笼罩在了那道裂缝上。

“我……”

唐仲一下子瞪大了眼,眼睁睁地看着那道裂缝越来越小,然后消失无踪。

这一幕,差点把他气到吐血。

这老东西太不地道了。

这下可好,走不掉了!

正在心底骂着,远处又是嗖嗖几道风声,几道人影往这边赶来。

为首一人,白须白眉白色道袍,手持浮尘,长得慈眉善目。

身边一人,头戴冕冠,身着朱红织锦滚龙袍。

身后便是一众持刃的鬼兵鬼将。

这两人的形象,唐仲总觉得有些眼熟。

“菩提祖师,你猜的果然没错。这些孽畜在别处撕碎了空间,渡到了我阴曹地府啊!”

“酆都大帝,我答应我徒儿,要查清这阴间的问题。眼下,倒是可以功成身退了!”菩提笑道。

听到这两人的对话,唐仲心中直接泛起了惊涛骇浪,连忙又往下藏了藏。

菩提祖师。

酆都大帝。

这可都是三界当中鼎鼎大名的大能啊!

难怪觉得眼熟。菩提老祖还好,只是略微听过其传闻。但是这酆都大帝,作为掌管地府的帝王,可是没少在一些典籍中见过他的画像。

千人千面、神无定相。那画像无法做到形似,但是给人的感觉却是一模一样。

霸道、无情、冷酷……

而且能让那个他们出手,就说明这巫族闹出的乱子当真不小。

那巫族先知咳了咳,开口了:“你们能来这,证明基恩噩已经不在了吧。”

不再是那远古的话语,虽说语调仍然有些怪,就像是刚会说话的孩子一般。但至少在场众人也能够听明白了。

“鸡……你说的是那条鲤鱼吧!说实话,要在黄泉中捞这么一样东西出来,还真是费了一番功夫。”酆都大帝扬了扬手,身后的一名鬼将手一抬,一条肥大的锦鲤便抛到了那先知的眼前。

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仍在无力地扭着身子。张着嘴,启闭着鳃盖,费力地呼吸着。又似是在祈求一汪甘露能够浸润一下它的身躯。

身上的鳞片已经被尽数剥落,半边身子被利刃割成了碎片,耷拉在白森森的骨架上。

血已经流干,再不见半分血迹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