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暗流涌动(二)

兰堂是港口黑手党来历最为神秘的高层,作为首领钦定的干部候选,他是以压制性的武力坐稳干部候选之位的,相比于港口黑手党内的另外一个“武力支柱”上野条顺而言,兰堂显得更加神秘,但同时也更加缺乏“人气”。

就仿佛是一只漂泊在海上找不到停泊之处的船只,自带着与普通人、普通黑手党格格不入的疏远感。

作为港口黑手党中少见的“独行者”,兰堂可以说是首领最信任的几个人之一了,加上他一直以来表现出来的对权利毫无的态度,无论是森鸥外还是上夜条顺都默认了他会保持中立的立场——虽然争取不到这个男人,但也不能让他投靠敌对阵营,

但是没想到随着夏油杰调查七年前擂钵街大爆炸和【荒神】行动的持续推进,这位一向表现沉稳的兰堂干部有了不一样的反应。

森鸥外对他人的情绪把握向来出色,因而也在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兰堂的反常。眼见上野条顺屡屡在夏油杰手上吃亏,老首领近期的行为也在夏油杰的挑动下更加疯狂,他下了一步险棋。

“那么,兰堂君是考虑清楚了?”一边将方便筷相连接的底部掰开,森鸥外搅动着速食拉面,对着手机问道。

手机那边似乎是穿出让森鸥外相当满意的回答,看起来像是颓废中年大叔的森医生露出极为满意的笑容,声音也不免带上满意之色:

“没问题,我向你许诺,在这件事上我会协助你的,只不过等我需要兰堂君帮助的时候,还请兰堂君给我个方便啊······”

失忆状态的兰堂在森鸥外这个老狐狸面前手段稍显稚嫩,加之他着急结束港口黑手党对七年前事件的调查,在森鸥外的忽悠下,兰堂和森鸥外达成了对他自己不那么有利的协定。

挂断电话,森鸥外将爱丽丝的手机放在一旁,低下头看到了自己已然坨成一团的拉面。

“爱丽丝酱,家里还有速食拉面吗?”森鸥外看了看碗里的拉面,觉得已经摆脱擂钵街贫穷黑医身份,入职港口黑手党的他或许可以对自己大方一些。

“林太郎在说什么呢?刚刚你开封的就是家里最后的存粮了。”正在窝在辉夜身边看电视的爱丽丝拍拍手,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是我失算了啊。”面对这么可爱的爱丽丝小姐森鸥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无奈的搅了一筷子拉面送进嘴中,吸溜一口已经变的软趴趴的拉面,他看看沙发上的辉夜:

“太宰君呢?今天他没有和辉夜小姐一起出去吗?”

“吾委托太宰君帮忙去做一些事情,他或许要过几天才能回来。”靠在沙发上看一档关于横滨历史回顾节目的辉夜听到森鸥外的问话,恍若从梦中醒来,揉揉眼睛,回道。

“太宰君和辉夜小姐的关系还真好呢。太宰君作为我的学生都不曾这么听我的话,没想到会对辉夜小姐的委托这么上心呢,哎,这可真是让我伤心。”

森鸥外的筷子停住了,活灵活现的表现出“吾儿叛逆伤吾心”的可怜老父亲形象。

听到森鸥外的感慨,辉夜一本正经:“因为森先生总是忙着其他的事情,都没有好好陪过太宰君,否则太宰君也不会因为无聊而接下吾的委托。”

“太宰君还是一个孩子,孩子是需要家长的‘偏爱’的。”

陪陪太宰?太宰需要他的偏爱?森鸥外眼角抽了抽,笑容险些僵硬。

不想和不称职的监护人森鸥外掰扯的辉夜主动转移话题:“刚刚那位先生也是港口黑手党的人吗?”

森鸥外也不想继续“需要偏爱的太宰治”的话题,钻石之间如何打磨他并不在意,只要确定在最后钻石能够为他所用便可。

听到辉夜的话,森鸥外也顺应着她的意思略过之前的话题:

“港口黑手党第五大干部候选人中呼声最高的兰堂。能得到他的承诺于我而言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港口黑手党的首领要死了?”辉夜挑了挑眉。见森鸥外笑而不语,追问道:“需要吾帮忙吗?”

“这倒不用。”对于辉夜这样一位来历不明但潜力巨大的幼年异能者,虽然森鸥外已经在心底策划了数十个培育利用方案,但根据“最优解”的选择,现在还不到辉夜“入场”的时候。

辉夜小姐和太宰君可都是他的底牌。

一脸颓废大叔模样的医生将拉面推开,撇了一眼挂在墙面上的挂钟。

“该睡觉了哦。”

“哼,爱丽丝才看到中华街的建造历史,才不要睡呢”爱丽丝展现出一个沉迷电视的女孩的固执和骄纵,拒绝了森鸥外的建议。

“爱丽丝酱不要熬夜啊~明天会有黑眼圈的,有了黑眼圈爱丽丝酱的皮肤状态也会受到影响。”森鸥外将爱丽丝抱起,苦口婆心的劝诫道:“爱丽丝酱明天可是要和我一起去港口黑手党的,一定要美美的才行。”

“什么意思?!笨蛋林太郎是说有了黑眼圈爱丽丝酱就不可爱了吗?!”听到森鸥外的话,爱丽丝气鼓鼓的抱着胸站在沙发上,不满的质问道。

“当然不是,”森鸥外连忙陪笑:“睡眠不足靠在我肩上小脑袋一点一点打盹的爱丽丝也超级可爱啦~但是睡不好的话会影响爱丽丝酱吃小蛋糕的胃口的吧。”

爱丽丝勉强相信了森鸥外的借口,将手递给森鸥外:“姑且信林太郎吧。”

将爱丽丝抱在怀中,森鸥外转身询问辉夜:“辉夜小姐也该睡觉了哦,小孩子睡眠不足可是会影响身高的。”

关掉电视,辉夜跳下沙发,揪住森鸥外的大衣衣角:“现在就去。”

罕见的听话乖巧,却让森鸥外莫名感觉到麻烦的气息。

森鸥外的直觉是正确的。

因为黑手党势力的猖獗,横滨的夜晚相比于其他同类型的大城市来说要格外的寂寞一些,除开黑手党的据点和一些由黑|帮控制的灯红酒绿之所,凌晨三点的横滨只余星星几点灯火。

在月光和清风中,辉夜的身影越飘越高,终于,当整个横滨在她的眼中变成一个月饼左右的大小时,她停下了上浮的身影。

世界碰撞似乎对这一边的横滨造成的影响要小的多,一直飞到5000米的高空上她才看到咒术世界横滨的倒影,在两个世界的交点之处,辉夜的感知被无限放大,她几乎可以将自己感知的触角蔓生到这个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以横滨为起点。

不,不对!

以灵魂体形态出现的辉夜惊讶的望向了横滨东边的海岸,哪里似乎有着极为不一样的地方。

但同时,她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明白了为何两个世界的参差明明应该差距不大,但在世界与世界的较量中,这个世界的代行者却干不过神智混沌的咒术世界世界意识的原因。

“······这样的话,事情就更好办了。”她不由得露出宽慰的笑容,看向脚下沉眠城市的目光既有着神明的慈爱,也有着神明的冷漠,总之,与她平时的模样大相径庭。

但她随即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喃喃自语:“侵蚀怎么又开始了······”

“吾可不想再次变成那个鬼样子。”

梅雨季节刚刚过去,接连几天横滨都迎来了太阳热情的赞礼。

羊组织的孩子们天不亮就被中原中也从床上叫了起来。好不容易昨天晚上得到许可休息一天的羊组织成员自然是不乐意的,但在被中原中也告知,今天的行程是为了去领取他们的户籍证明的时候,孩子们又兴奋了起来。

羊的这些孩子,和中原中也,白濑同辈的,绝大多数都是在七年前的擂钵街大爆炸中失去家人的孩子,在羊创建以后加入进来的孩子也是都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意外失去家庭庇护的孩子。要知道,横滨这样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各种各样让人家破人亡的“意外”。

能活下来就已经是再幸运不过的事情,他们又怎么敢去奢望其他的事情了?

真正的笨蛋在擂钵街是活不下去的,虽然羊组织中的绝大多数孩子碍于辍学的原因目光短浅、小心眼且毫无大局观,但是生存的直觉告诉他们,置办【户籍】一事有利无害。

在两个成年人和首领中原中也的带领下,羊组织的孩子们夹带一个虎杖悠仁,一个大庭叶藏从擂钵街出发,来到了横滨郊区的一处孤儿院所在地。

而在羊的人离开过后不久,港口黑手党的最强新人夏油杰就带着自己手下的小队以及干部候选兰堂来到了擂钵街。

这是一座颇具哥特风格的建筑,较之于普通建筑,这座孤儿院更像是由修道院改建而来。

无疑,这也是横滨租界时期留下的历史烙印。

孤儿院的院长是一个留着锅盖头的中年人,身上洗涤的已经褪色的白大褂让绷带少年联想到了某个黑心医生,在暗处撇了撇嘴。

情报商,也是这次合作的中间人带着圆框墨镜,外表看上去是再普通不过的社畜,但他确实有几分手段。

“这位是孤儿院的院长。”情报商为两方介绍道:“伏黑先生和中原先生的要求是为这十九个孩子获得户籍证明,而院长先生则是希望能得到一些资助,我和院长先生也是老交情了,所以这一单生意我抽取小部分中介费就好。”

作为靠谱大人的七海建人跟着伏黑甚尔去和院长商谈合作的具体适宜,而中原中也则带着羊的人熟悉这座孤儿院。

这间孤儿院看着破烂,连院子中都种着蔬菜,但确实是隶属于横滨市政厅下辖的福利救助组织,为羊的这些未成年孩子置办一套合法的户籍在理论和程序上都再合适不过。但是在横滨,一般的孤儿院可不会和【羊】这种带有部分□□性质的组织搭上关系,如果不是有情报商牵线搭桥,羊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毕竟这样获得的户籍是完全合法的,只不过风险会全部由孤儿院的负责人承担。

为了走程序,羊的人还需要在孤儿院当中生活几天,留下一些痕迹来应付上面检查的人。

院长特别派出一个脸上带着小雀斑的孩子为这些参观者带路,虽然破旧但是风格奇特的西式建筑让一众没有见过世面的羊组织成员连连赞叹。生活在孤儿院当中的小雀斑怎么会是擂钵街小滑头们的对手?在这些孩子的三言两语试探中被成功套话。

“······我是六年前来到这里的,孤儿院的大家人都挺不错的,虽然生活是清苦了一些······”小雀斑为这些未来的“同伴”介绍着孤儿院的状况。

遥遥坠在人群后面的太宰治对此并不感兴趣,比起了解一看就能分析出情报的孤儿院,他对于挑衅羊之王更有兴趣。

“中也首领,连我这个昨天才加入羊的人也有机会获得户籍吗?”他语气夸张的感叹道:“这实在是太大方了吧!我可是一个什么贡献都还没做的新人啊~”

听到他的话,中原中也不知为何打了个寒颤,总觉得这家伙压着嗓子说话过于渗人,但考虑到这家伙现在是羊的同伴,他还是耐着性子解释道:

“虽然你加入羊的时间不长,但是你救下了白濑他们。不用担心,你已经是羊的人了,我们不会向你以前遇到的人一样,因为你没用就丢掉的!多一张吃饭的嘴而已!”

因为没用被丢掉的太宰治:“呜呜呜呜,首领你实在是太好了!”

本着恶心人就要恶心到底的原则,太宰身体力行的扑向中原中也,面对新人突入起来的热情,中原中也反射性的就要闪开,但到底不忍心辜负新人的一腔情谊,在他做好心理准备即将接住大庭叶藏的时候,忽见黑发少年腰身一转,扑向了走廊下方的草地。

“喂!你小子小心点!”顾不得因为被愚弄而生气,眼见黑发少年要跌下台阶,中原中也赶紧拉住他缠满绷带的右手。

而凭借中原中也的借力才免于用脸着地的太宰治一点也没有给人添麻烦的愧疚,反而瞪着鸢色的漂亮眼睛兴致勃勃看向走廊旁边:

“中也首领,这里有个受伤的孩子哎~”

身处孤儿院的,受伤的孩子。

看着缩在蔷薇花科灌木从中畏畏缩缩的白发男童,太宰治露出了想搞事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