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厘咧嘴笑道:“不是铜皮铁骨吗?没听说英雄还怕疼的。”见她瞪眼,他心下一软,不再捉弄她,正色质问道:“你大晚上不好好睡觉,跑来这里做甚?”
红叶哼了一声:“我是主将,我想做什么还用和你这个下属报备吗?”
李厘立刻瞪眼回去,还不忘叉起腰训斥道:“别人我不管,你这个小丫头要是还跟我甩官架子……”
见他不服,红叶眼神一飞,坏笑道:“你不认我不要紧,龙家人认我就行。我可是教主,又是姑姑,你谨言慎行。”
被人一把抓住痛脚,李厘无奈了:“这,你……不带这样的。”但他也非软弱之人,言语中立刻反击道:“别以为我怕你,最多……我不告诉军师。”
坏笑一声,红叶戳了戳他手臂,撇了撇嘴:“好大胆子,还想反将一军?实话告诉你,上了我的贼船,想下就难了。我缺个打配合的,你来的正是时候。不过呢,就算你不来,我也要找你的。”
“打配合?打什么配合?”李厘皱眉道,“你要扯着我陪你一道违反军令?这不可能。虽然你是主将,但军中有萧军师坐镇执法,你我也不能例外。”
红叶看着他,笑道:“所以才瞒着他嘛。你别说嘴,我就不相信你不想坑图灵一把?”
想起图灵与死去的楚天盟兄弟,李厘胸中有恨,咬牙道:“他日战场得见,必报日前灭军之仇。”
见他信誓旦旦发狠的模样,红叶叹了口气:“……你心里有恨我能理解,但若是全被恨占满了,眼前便看不到其他了。”
“你说我一叶障目?”李厘有些不满,“你也是千军万马生死间闯出来的,难道不明白我的心?”
“我就是因为明白,才要提醒你——既然吃过苦,就更要耐得住性子。胜败乃兵家常事,若看不透这个,便容易被情感所左右,容易做不出正确的判断。”红叶正色道,但她说归说,也不忘安抚李厘,“你为人忠勇仗义,重感情,讲信誉,深得人心,这都是你的优势。我也很是喜欢,要不怎么能和你这么深厚呢。只是……若是能在这个基础上再进一步,岂不更好?——再说了,若将来得胜,你难道还要屠尽降将报仇不成?兄弟们舍生忘死,是为了图天下安稳,你若依私仇滥杀激发变故,那兄弟们不是死的更不值了?”
听她语重心长娓娓道来,李厘不由得心中敬服:“……没想到啊,这几年你果然沉稳不少。说说你的计划。不许再和白天一样藏着,不然我真就告诉……”
“别说了,你不会的。附耳过来,我告诉你。”红叶一笑,在他耳畔悄悄说了几句话。
李厘听完,眉头立时一蹙:“这保险吗?会不会太冒险?你是主将,若你出了事,可就是大问题了,整个军心都会受到影响的。还是由我去比较妥当。”
红叶点点头:“我知道。但据我得到的消息证明,图灵不是一般人。至于云真就更不是了。恕我直言,你李厘虽然厉害,但也只是一员部将,寻常的诱饵于他们而言不足为道。前日你军失利,天下人都盯着咱们能不能夺下岚京城,若能,则天下可定,若不能,军心雄风势必锐减。可你也看到了,对方人多势众,我军中人难免有微词。就好像一个人面对一头野兽,害怕是必然的。别说他们心怀惴惴,我身处高位,更是害怕。咱们两军对垒,此役非一战能结束,必会穿插无数你来我往的争斗。所以,第一次出战,一定要大获全胜,才真的能稳定军心,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她叹了口气,握住李厘臂膀,凝视着他:“我知道,论万夫不挡之勇,你是三军之中首当其冲的那一位。可你与图灵交过手,他的水平没有人比你清楚。如果咱们将所有运气压在正面对抗上,你能保证咱们一定首战告捷吗?若赢了,万事顺意。若赢不了,我军损失的,绝对是元徵帝国的数倍不止。拿咱们的全部去换对方一根牛毛,这生意不划算的。”
李厘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得不承认现实:“图灵武功甚强,军法又严密,我若再战图灵,也不能尽胜。至于百分之百,那更是无从谈起。你分析的很对,但咱们也不能不打啊?正面对抗是避免不了的。”
“确实避免不了,但我想,人是不能一口吞掉一头牛的,需要一点点把他们割开来吃。如果咱们想胜,就要想办法先蒙上他们的眼睛,不知不觉中一点一点把他们掏空。先攻其弱项,削其双翼,再慢慢蚕食,才能获得最终的胜利。”
李厘恍然大悟:“我明白了。不过,若你的计划失败……还是提前告知萧军师更为妥当。”他话音未落,自己又先摇头道:“不行。你这计划始终非光明正大,时时处处触及底线,一旦曝光,必然受罚。这军中两个主将,不能都有污点。”
“你懂我。”红叶欢喜的在他头上轻轻弹了一下,“很好很好,你也不是旧时那个大少爷啦。”
李厘一把扯下她作恶的手,哼道:“少来了。甜言蜜语留给你的杨一钊吧。”
红叶哈哈大笑:“我这哪是甜言蜜语,我这是长辈对晚辈的鼓励。”
李厘一瞪眼:“别胡说,各论各的,休想我叫你姑姑。别说废话了,既然计划已定,事不宜迟,咱们今晚就行动。为了防止军师查知,用我的人吧。这种正事,我楚天盟的亲兵随时整装待发。”
红叶点点头:“是,是,你才是我的好哥哥。谁也抢不走这个荣誉称号,好吗?”
李厘微微一笑:“得了,走吧。你眼睛还能行吗?”
红叶一昂头:“遇到正事,我全部器官整装待发,不弱于人。”
两人相视一笑,商议一番,便分头办正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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