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神照熙笑道:“那照你所说,我岂不是不该与萧昀汐联盟?可若不联盟,征讨元徵帝国的计划便遥遥无期。我不与他联盟,又该和谁联盟?”

小叶子放下杯子,轻声一笑:“和我。”

“你?”神照熙笑得更欢,“请问你有什么资本与我联盟呢?”

小叶子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件,放在神照熙面前:“您请看。”

神照熙神色一凝,接过信拆开看了,眼神顿时一变:“你竟有这等背景?”

小叶子淡然笑道:“教主通晓政务,自然知道昭胤义军除了昀汐之外,还有其他势力一直在为复国默默征战。薛家军中夜离先生李厘的大名,不会很陌生吧。李厘与我同生同死,早已血脉相连,是我娘家人。若我有难,他定然会出手相助。”

神照熙眉头一锁,侧目望向龙京一:“果有此事?”

龙京一躬身道:“……确有其事。这位夜离先生身居李饶帐下,但其实李饶年迈,一切军中实务,皆由李厘一体操办,说一句实权不为过。”

神照熙沉眉正在思索,却听小叶子又笑道:“除此之外,我还有一支生力军。”

神照熙更是惊讶,问道:“什么?”

小叶子笑道:“元徵帝国之所以纵横天下,皆因其军队战力强大,特别是千万铁骑训练有素,征战中行动迅速,机动灵活,一动时便如风卷残云,抢攻包抄,几乎无懈可击,令人防不胜防。龙前辈,您常在前线,自是深知拓鞑骑兵的厉害。”

龙京一抚须道:“不错……拓鞑骑兵确实实力强劲,我西南军士若非依仗本地地势天险,未必便能坚守。”

小叶子笑道:“平原作战,是咱们西南人的弱项。说实话,面对草原上的狼群,就连昭胤本地人也练不出这等优质的战力。但我有个拜把子兄弟穆瞳,自幼便混迹拓鞑军中,昔日曾是拓鞑骑兵队中领军作战的佼佼者,不仅本人能征善战,对骑兵训练与作战之法更是熟悉之极。得一将才,如胜千军万马,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等道理,您比我更清楚。”

她昂首正视一脸愕然的神照熙,朗声道:“如此,我小叶子外有李厘为援,内有杨一钊穆瞳文武兼备,再加上我与昀汐的关系……神教主,您说我有没有资本与您联盟呢?”

神照熙叹息一声,笑了:“义妹藏得好深。”

小叶子微微一笑,将茶壶中换了热水,将面前三个茶杯分别倒满,道:“神教主,您对我虽有利用的心,但我也看得出,您为人端正,爱民如子,是一个好的君主。若您心存恶意,我小叶子也不可能安安稳稳站在这里,对您说这么多话。其实你我联盟,远比你与昀汐联盟,更加有利少害。您所担心的,不过名正言顺与二王相争这两件事而已。但您已收我做了您的义妹,在天下人看来,咱们就是一家人,我的好便是您的好,您的好还是您的好,这叫作荣辱与共。由我出去劝昀汐相助结盟,我从中作保,他念着与我的交情,念着我是您义妹的身份,也必然会收敛野心,总好过您与他直接对阵锋芒毕露。如此一来,二王相争的顾虑便烟消云散。”

“至于龙神之子的计划,我知道您恼恨我不告自取,有伤和气。但计划虽好,终无万全。十次实验,十次成功,那一百次呢,一千次呢?总有一次不成功的。几率虽低,碰上了便前功尽弃。您本就忧虑陶翡散布谣言影响您的名誉,若这实验不成功,岂不更令民众误解?得不偿失。与其如此,倒不如由我去做,您只坐在旁边看。我提出龙神之子一脉两支的说法,正是给您正名留了余地。即使我不成,您大义灭亲,追杀我到天涯海角,天下人也说不出您半个不字。成了,我不贪功,不成,我不攀附。这就算是我为了联盟提前付出的诚意。”

神照熙听她侃侃而谈,有理有据,心下赞许不已,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小叶子举起茶杯,正色道:“神教主,您身为君主,做过的交易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我今天来不是跟您做交易的,我是来告诉您,我只想保我的人好好活着,我要他们活得精彩,杨一钊是,昀汐是,穆瞳是,昭胤王朝的人民也是。除此之外,我别无他求。神教主,我所有的筹码都摆在这里了。选择权在您手里,您想联盟,我打开大门欢迎,你好我好大家好。您不想联盟,只要您不动我的人,我愿以我的生命起誓,只要我活着一天,就绝不会与您为敌。今日我言尽于此。这杯茶,我敬您,您喝了,我真心实意叫您一声教主哥哥。您不喝,我还是恭恭敬敬称您一句神教主。这杯茶,您看,您是喝,还是不喝呢?”

神照熙早已被她说服,此刻见她神情坚毅,一改在众人面前撒娇妩媚的形貌,坦荡磊落,不让须眉,不由得肃然起敬,心头一热,伸手举杯,与她茶杯轻轻一碰:“……今日有幸,能与义妹结盟,神照熙放心。”他侧目笑顾龙京一,道,“龙伯父,热茶当速饮,过期不候。”

龙京一哈哈大笑,一瞥对面笑吟吟痴望着小叶子侧颜的杨一钊,笑着调侃道:“驸马都没得喝,我怎么好意思先饮呢?”

神照熙顺着目光望过去,看到杨一钊的痴迷样子,不由得也是大笑起来……

……一道强光耀目,小叶子一阵晕眩,这才从回忆中醒了过来。她转过头,望向高台之下站着的杨一钊。他的目光便如回忆中一般,痴恋中带着欣赏与爱护,见她望过来,便灿然露齿一笑,坦坦荡荡给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她心中一甜,差点便要抛个媚眼飞过去回应。杨一钊立时察觉到她动向,忙板起脸来,无声的制止住她。

她立刻正色,扬起脸望向高高挂在天上的日头。时近正午,这阳光甚是毒辣,她不过在阳光下站了一会儿,便有些面红气滞。唉,昀汐在这可是受了七日七夜,不知又是怎么挺过来的?她这些日子一来心中挂念,无奈受制于制度,不能探视,此刻人就在眼前,她如何不急?加速迈完那最后几步,她终于来到昀汐身旁,刚一见他伤痕累累的脸,便险些泪盈双眼。可此时众目睽睽,她身兼重任,怎能落泪示弱?忙将眼泪生生压下,俯身轻唤:“昀汐,昀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