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三章

龙京一一把将身后的小叶子拎到杨一钊旁边,笑道:“这一战大胜,民心士气高涨。正好又赶上花山节。我和教主正在司药殿吃茶,商议着想要在月华城前办个大宴会,叫军士民众都来参加,一来庆功,二来也让大家得以放松一下。正在商讨细节之时,便有人来报说小野丫头醒了。教主一听,欢喜得不得了,忙命我来请你二人,一同去司药殿用饭。”他说着,不忘瞄了杨一钊一眼:“却不想,一来就撞见有人心怀不轨,企图袭击我教功臣。”

杨一钊连连摆手:“这可冤枉我。我怎么敢得罪凌月教的红人?”他一扭身子,半跪在小叶子面前,捧着心口做戏道:“红腰女侠,求你大发慈悲,饶了在下一条贱命吧。”

小叶子最知道他作妖了,顺手在他头上赏了一个爆栗:“龙前辈在这,你还装样。我不理你了。”

说罢,她便挽住龙京一左臂,笑道:“快走吧,不好让教主等着的。”

龙京一微微一笑,便由着她拽着往前走。杨一钊吐了吐舌头,笑着跟了上去。

司药殿与后宫相距不远,经过一道石桥,又拐过一条长廊,一行人走不多时,便到了司药殿前。小叶子看了一眼,不由得惊叹不已:“好漂亮的殿堂。我原以为正殿就已经很美了,想不到正殿之后还有这般华丽的所在。”

她极目望去,将一片金顶高墙尽收眼底。这司药殿处处皆是浮雕彩绘,乍一看姹紫嫣红,美妙至极。无论是立柱上还是雕梁旁,处处描金绘彩,皆画着各路仙童驾驭腾蛇的图样,但左右两侧底色内容却有所不同。

左边墙上,体态曼妙的红衣神女扬手舞动熊熊烈焰,穿梭在赤麟长蛇其中,或逗引,或玩耍,一见便感生动活泼,可爱可亲。

右边墙上,面貌清秀的碧袍仙子赤脚踏着粼粼碧波,游弋于青羽神龙之间,或照拂,或膜拜,望之只觉神秘莫测,不可亵玩。

杨一钊年少时游历四方,也自诩品赏过无数书画,但这司药殿的神女壁画着实是他见所未见的杰作。不仅将神女的表情动作描绘的多姿多彩,栩栩如生,赤蛇青龙也勾勒的神态各异,出神入化。仿佛被这壁画钩住了一般,杨一钊口中什么话也说不出,只能抚掌啧啧称赞,脚步也不禁追随着这壁画的走势,恨不能将这壁画刻进心里。

龙京一见他沉浸欣赏,忙一拍他肩,提醒道:“司药殿是月华城中第一宫殿,论规模也许比不上正殿数宫,但在地位上却是独一无二。殿内侍奉的乃是凌月教的创教神女——龙神娘娘。你们进了正门,可要注意言辞举止,不可亵渎神灵。”

杨一钊一个激灵,这才收敛心神,笑着应了,不敢再看,便跟着龙京一进了殿门。

一进殿,一股药香便扑面而来。殿中奉着无数香炉,明暗交换间烟雾缭绕。透过烟雾,小叶子隐约看到前殿的正中竖着一座白玉金身的女神像,想来便是凌月教人人拜谒的龙神娘娘了。一阵风吹过,将轻烟吹散些许,女神神像便露出半截。小叶子本以为殿前壁画已是美轮美奂,没想到这尊神像更是精致动人。只见神像眉目如画,高昂着艳丽动人的脸面,身上百鸟羽衫熠熠生辉,裸扬着两条皓臂,如白葱般的手指间分别托着赤蛇青龙的首级,炯炯目视前方,仿佛世间百态皆纳在她那一双深邃的瞳仁之中,慈爱与庄严兼而有之,令人一见便又爱又敬。而赤蛇青龙自她手臂来回交缠,向下蜿蜒至她的腰间。小叶子还要再看,但殿内青烟袅袅正如自带的轻纱帐幕,将神像的下半身遮掩其中,看不真切。

杨一钊身量高,看得远,只看了神像一眼,便红了面庞,强作镇定闭嘴不语。小叶子一侧目,便注意到杨一钊神情诡异,不知何故如此,心下便有点打鼓,便顺着他刚才目光向神像望去,但烟幕缭绕实在碍事,她也看不出哪里不妥,只得先将疑惑放在一边。龙京一倒见怪不怪,只纳身跪在神像前拜了九拜,祝祷一番,才引着他二人来到偏殿厢房,说依礼先去禀告教主,着他二人在此稍候,便径自引着丛人去了。

得这空闲,小叶子便用手肘轻轻撞了杨一钊一下,低声询问:“你怎么了?看你不对劲的样子。”

杨一钊抿了唇,眼睛转了转,附在她耳畔悄声道:“你没看见么?那神像与那两条蛇正……”他最后两字压得极轻,可小叶子却听得清楚,瞬间臊得脸红心跳,压着嗓子斥道:“……闭嘴,偏你注意这古古怪怪。”

杨一钊一吐舌头,低声叹道:“此地与咱们中原风俗教化大相径庭,想要一下子接受可真不容易。”

两人正在嘀嘀咕咕,一时厢房门开,一个女孩飞一般冲了进来,一把抱住小叶子,娇笑道:“小叶子姐姐你可醒了,今月好担心你啊!”

龙今月这一撞入怀,不小心便碰到小叶子肩头伤口,令她不禁抽了一口冷气。龙今月也意识到自己莽撞,对着小叶子肩头又是按摩又是呼气,忙活半天,才笑道:“今月真是不成器,改不掉这莽撞脾气,撞着姐姐伤口了,真是对不起。”

小叶子知她天真烂漫,也并不怪她,反手拉过她安慰道:“没事的。我好了很多了。再过几天又是生龙活虎,就能陪你玩儿了。”

龙今月笑道:“姐姐你真好。”她一歪头看向杨一钊,一把拉过杨一钊的手摇了几摇,“舒先生……哦,不对,应该是杨大哥。咦,好奇怪,你们怎么脸都红得像是抹了胭脂?”

小叶子一呆,心想这可如何解释?杨一钊也尴尬一笑,咳嗽两声,道:“大人的事儿,小孩儿不要多管。”

龙今月歪头想了一想,立时便明白了,笑着解释道:“我知道了,定是因为看了龙神娘娘的神像。”

小叶子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龙今月嘻嘻一笑:“哎呀,你们中原人都是一个样子,我见多了。其实生育繁衍都是天性,有什么可避讳的?我们凌月王朝上上下下都以母性为尊,偏你们这些自谓开化之人遮遮掩掩。龙神娘娘诞育龙子,龙子再诞后人,才会有我们这些凌月王朝的子民啊。”

红腰破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