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朴素的房间之中。
这……这是哪儿……
她揉揉剧痛的头,想撑着坐起来,然而手脚酸软无力,努力半天,徒劳无功,只得放弃,眼神往旁边一撇,就看到了一脸严肃的陶翡。他坐在不远处一言不发,望向小叶子的眼神充满了探究和疑惑。自她出现以来,一直是笑容示人,如此严肃的表情,小叶子倒真是第一次见。
陶翡忽然出声:“为什么你没死呢?”
怎么会有人这么刻毒的问话?小叶子差点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什么?”她立即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正,迅速低头恭顺道,“奴婢不懂老爷的意思。”
陶翡站起来走到小叶子面前,伸手抬起小叶子的下颌,凝视着她的眼睛,似乎想从她的眼神中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你不懂?”
小叶子摇摇头:“不懂。”
陶翡冷笑一声:“就在你昏倒当场之后,刘少爷中毒死了。是喝你送上来的酒才中毒的。你解释的清楚吗?”
小叶子只觉背后一冷:“刘少爷死了?”
陶翡抽回手,一脸嫌弃的看着小叶子:“你生的是不错,若我是个……是个普通人的话,也难免被你这无辜的狐狸精脸骗到了。可惜了你这演技。”
“老爷怀疑是奴婢下的毒?”小叶子一边应对,一边迅速搜索昏倒前的记忆,希望能找到一些线索。
陶翡盯着她乌溜溜的眼珠子,冷笑道:“怎么?你觉得冤枉?”
小叶子爬下床,俯身在地:“既然这酒经了奴婢的手,若说奴婢没有一点嫌疑,似乎也略显狡辩。但奴婢送酒之时,托盘中一共有数个酒壶,不知老爷是否查阅过其他的,是否也都有被下了毒?又是否查过酒坛?若是老爷都查阅了,依然断定是奴婢犯事,那请老爷罚奴婢便是了。但若是想让奴婢认自己没做的事,便是死也不能。”
陶翡冷哼了一声,似乎隐隐有笑意,语气却又转回冰冷:“你的嘴真是一个宝贝,总能在该说话的时候,说最准确的话。若我没查过,你岂不是要喊屈打成招了?酒坛之中确实有毒素成分,也可能是旁人所为,但这也不能完全洗清你的嫌疑。这一杯毒酒毁了我的典礼,我记下了,将来若是让我抓到真凶,我必让他死无葬身之地。在那之前,你最好乖乖的守本分,不然的话,我也不介意拉你这个贱婢当诱饵或替罪羊。”
说完,陶翡便起身要走。
就在他拉开门将要迈出门槛的一瞬间,小叶子深深叩首:“无论如何,多谢老爷解毒相救之恩。老爷心善,奴婢感恩在心。”
陶翡一侧头:“我心善?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小叶子微笑道:“替奴婢解毒,此善者一。可用却不利用奴婢,此善者二。”
陶翡哈的笑了一声,回过头来看着小叶子,笑容戏谑:“第一,我没有替你解毒,是你自己体质特殊,这才大难不死。第二,你不过只是个低贱的奴婢,我要你死的方法有一百种一千种,但被人压着脖颈子逼着做,和我自己想做,这是两回事。你不必自作多情。顺水人情,我陶翡不稀罕。”
说完,他一甩门,大步离去。
小叶子缓缓抬头,看着陶翡远去的背影,也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对陶翡产生了一丝好感。
白凤楼最高层天台。
昀汐站在栏杆后,皱着眉望着楼下人来人往,直到看见大门前陶翡送走了前来就诊的医师,这才放下了一颗悬了半天的心。
看来……她是没事了。
典礼上看到小叶子骤然昏倒在地的时候,他全身的血都冲到了顶。但陶翡冲上去的身影,和身边人群惊呼中的涌动和碰撞,瞬间就把他拉回了现实。
眼睁睁的看着人墙把她的身影阻断在眼前,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以前所未有的力度握成了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脚下却如粘了胶,沉重的一步也迈不出。
他的脚腕上缠着无形的锁链。他要复国。他要复国。他要复国。
他不能让任何因素影响到这目标。
他也不能允许自己再拖她下水。
相反于人流,他默默离开了中心,尽好一个客人的本分。
陶翡雷厉风行的疏散了人群,并迅速转移走了倒在地上的小叶子和刘少爷,然后极其诚恳的向在场宾客致歉,说定然会查清今日之事,给刘家和各位一个交代。
他在旁边静静的看着,直到陶翡结束了善后,走了过来。
“昀汐大哥……真不好意思,让你目睹这样的麻烦事。”
“无妨。你处理的很好。”他微微笑着,仿佛从未有过情感波动。
陶翡看着他,笑了:“你怎么看今日之事?”
他沉吟片刻,微笑道:“不是冲你,就是冲我。”
陶翡点点头:“阿翡也是这样想的。如今真凶未明,昀汐大哥你也要处处小心。”
他笑了笑:“多谢关心。萧某行走江湖也有时日了,不会放松警惕。”
陶翡舒了一口气:“那就好。对了……不知昀汐大哥可有怀疑这个叫红腰的女子?”
他心中一动,随即淡然道:“没有确实证据,一切皆有可能。”
陶翡看了昀汐一眼,叹道:“幸好宾客之中也有本地知名医师,就诊解毒的药材管家也已送来……希望她能挺过来吧。不过我打眼看着这毒甚是猛烈,哎,也可惜了她年纪轻轻。”
他微微一笑:“总是个线索。”
陶翡报以一笑,说要再去看看两位伤者的病情,便告退了。
他看着陶翡离去,眼光由亮转暗。
……
截断回忆,不由自主抓紧栏杆,他抬起头,阳光刺眼。一股难言之意汹涌盘旋上心头,他不禁用力叹了口气。
一个男声自他身后悠悠传来:“大叔,谈恋爱不是你这么个谈法。”
轻轻转身,昀汐便看到了身后的不速之客。
不速之客大剌剌的坐在另一侧的栏杆上,咬着一根细长的草杆儿,皱着眉斜睨着他。
红腰破阵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