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赵恺陡然一怔:成为皇帝!
原来如此!
他总算是想明白陆风为何而来了,目的便是要告诉他们金国准备投降的消息!因为,这意味着沈堂需要尽快登基称帝。
金国幼主会向新的天子归降,并请得册封,岂有金国幼主向大宋赵王归降的道理?毕竟,大宋连皇帝和朝廷都没有了,这个赵王已经失去了意义。
赵恺苦笑的摇了摇头,“这陆风,是给你我兄弟一个体面啊,这般绕着弯子来说,不过是为了让你我二人主动讲出来罢了,否则,哪怕他再和善,也会是咄咄逼人。”
赵愭问道,“二弟所言何意?”
“哎,兄长,你我二人该前往开封一趟了。”
“这是为……”话说一半,赵愭也想明白了。
片刻后,他脸色涨红。哗啦一声,桌案上的茶盏和书册直接被他扫落子弟。赵愭癫狂喝到,“沈堂何敢羞辱于我!我乃是大宋太子,他乃是大宋之臣!”
“逆臣!逆臣!逆臣!窃我赵氏江山,他沈堂如何对得起父皇厚恩!小人、小人!”
“他便是汉之王莽,乱我大宋江山者沈堂!”
本来,他以为可以平静的接受的,可是他还是高看了自己,这一刻真的来临的时候,他心中被怒火、惊惧、羞愧所充斥!此刻他真的恨不得一剑将沈堂刺死,以此将大宋江山夺回来。
可他也同样知道,这不过是妄想罢了!莫说他杀不掉沈堂,就算是他真的杀了沈堂,这江山也已经无法回到赵氏的手中,甚至,他们这些赵氏遗孤,只可能比在沈堂手下更惨!因为,如今的他们没有任何倚仗,而沈堂麾下的任何人、包括想要抢掠这片江山的人,却都不会放过他们。
他不愿意承认,可是却必须承认,相比而言,沈堂是一个仁慈之人。
也是如此,此刻的赵愭也只能无能狂怒……
好半晌,他遭乱的情绪终于平息,而后狼狈的跌坐在地上。赵恺情绪平静,甚至还自己斟了一杯茶慢饮!
看着癫狂的兄长,他能感受到赵愭的情绪,但是却并不太理解。
“或许,是我未曾当过太子的缘故?”赵恺暗暗想到。
给赵愭斟了茶,赵恺开口说到,“陆风前来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赵王得位更正罢了。”
赵愭狞笑,“哼,便是再怎么禅让,史书上也会写上他沈堂乃是宋臣,终归逃不掉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声!”
赵恺无奈的摇了摇头,相比而言,对于这件事儿他反而更容易接受。
“兄长,如果沈堂仅仅是平定南方也则罢了!可是他收复了整个北方故土,甚至将燕云也取了回来,自唐末乱世之后,虽有太祖开国,可大部分时间中原都处于北方蛮夷的刀兵威临之下!”
“如今他统一中原,比之汉唐,你觉得禅让不禅让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吗?”
“禅让一举,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待到他登上地位,蛮夷臣服、万国来朝,你觉得还会有人质疑他是不是正统?他所作所为,可是比我们太祖更为厉害。”
“而且,当年太祖代周,不管史书如何记载,也逃不掉欺负孤儿寡母的名声,而这大宋江山,终归是亡在咱们赵氏自己的手中啊。将来,史书上只会记载他英明神武,平定江南乱局。而后挥师北上,收复汉地故土。”
“并且你忘了,沈堂最大的优势是年岁!”
“如今他不过而立之年,你觉得这样一个雄主会固守现在的江山么?”
“不管是他还是他麾下的这些将领都太年轻了,年轻的皇帝需要更大的功绩在史书上续写他的传奇,年轻的将领需要更大的功劳铸就他们的王位!”
“你与沈堂也相识多年,他并非不知民间疾苦之人。相反,他出身卑微,一步步走上高位。也正是如此,他会动的百姓之心,也是如此,将来他的江山至少在他还在的时候,百姓会感觉到来自帝王的善意、仁慈和隆恩!”
“这样一个开国君主,你觉得以后的史册之上,会如何记载他?”
“兄长,你还有妻儿!小姑姑为沈家之妇,便让我们赵氏皇族,留下这最后一份体面吧!毕竟,如今我们连保住这份体面,都需要看其他人的心情。”
“我们可以不认命,但是却没有意义!相比而言,现在整个江山,不管是将校、文臣亦或百姓,怕是只有沈堂才是对我们抱有最大善意的那一个。也许,对于很多人而言,我们的存在都是碍眼的。你说说,会不会有人因为我们的身份,而用我们的人头给沈堂献忠?”
“哪怕沈堂不这样想,可是其他人却是人心难测!”
“我们兄弟二人,可以死的壮烈!大不了陪着父皇长眠便是,可嫂嫂如何?侄女还在襁褓之中!让小姑姑如何自处!甚至,父皇血脉断绝,这是你愿意见到的吗?”
“成王败寇,你我兄弟二人连说这句话的资格都没有!接受命运、接受平庸,也许是我们仅能做的事情了。”
赵恺每说一句话,赵愭脸上的情绪就多一份颓然,等他说到最后,赵愭已经是面色惨白,再无任何颜色!
当夜,赵愭、赵恺两兄弟宴请陆风!赵愭酒到杯干,喝到最后不能自己!
半夜时分,一道有些狼狈的身影,出现在赵昚的陵墓之前,其颓然拜倒在地、伏地大哭!
“父皇,儿臣不孝!儿臣无能承继大宋江山,咱们赵氏的天下,没了!”哭声凄惨又带着几分宣泄!而在他身后不远处,同样有两道身影矗立,他只是静静的看着,没有出言也没有劝说。
最后,者两道身影伏地拜到,静静的朝着陵墓叩首四拜,而后转身离去!
四月十七!赵愭主动提请,请陆风与兄弟二人同归开封府,陆风欣然允之!转日,陆风为引,一行车驾浩浩荡荡从皇陵之中驶出,而后朝着开封府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