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闹似的就成两口子了,陆安也不在意,在这个荒凉的世界,没有仪式,没有结婚证,没有三媒六聘,每天睡一起,确实就可以称得上夫妻。最主要的,还是他看出来,阿夏一直在隐隐担心,担心他忽然不见,或者忽然离开,所以才每次睡觉都习惯捏着他的衣服。一个多月长途跋涉,日夜兼程,都是吃住在一起,陆安不用吃饭,她吃的时候陆安便爬到高处帮她望风,查看周围,阿夏很难想象没有陆安的日子,并且确定,如果独自一人,她几乎活不下来。除了夫妻,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做到这些,她很不安。两个人带物资一个人消耗,才勉强撑到这里。陆安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虚空重婚,反正在夏茴房间对未来的阿夏又搂又抱,没抵住敌人的诱惑,在她受苦的这个阶段给她一份心安,也是应该的。这就是读书人虚伪的地方了,明明就是有想法,还要给自己扯那么多理由。在晨曦洒落草地之前,盆里积了一层露水,拧不出水的布两个人也没浪费,趁着还没干,陆安帮她擦了擦脸,本来就不太干净的脸蛋彻底花了。“在这世道还能有这样的感情,真的让人羡慕啊。”赵华感觉自己被治愈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一次都没有。以前逃难时,见过最多的,是灾难下的险恶,极端条件下不要说两口子,亲爹有时候都不可靠。陆安笑一声。我要是说我天天吹着空调吃大米饭,你不是羡慕到天上去?不用大米饭,阿夏的一小罐蜂蜜就让赵华眼巴巴地流口水,扭头看了看他拿铁锹开垦出来的菜地,阿夏小心地分出来一小点给他。“谢谢谢谢!”只是那么小小的一点,已经让赵华受宠若惊,捧着碗装点烧开的热水,一边吹一边喝下去,这有利于恢复损耗的元气和体力……虽然一点点并不管什么用。迎着初升的太阳,简单解决一下早餐,现在赵华都不舍得吃一整个罐头,只吃一半就当自己饱了,剩下一半装在身上,留着中午再解决,两顿只吃一盒。然后三个人拿上武器,把各自的门锁好,一起出了镇子,朝东边那条大河过去。镇子东边的镇口这里有一棵枯树,枝干都被人砍了不少,地下的根冒出土面暴露出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死掉了,陆安看不出它是什么树,问阿夏,阿夏也不知道,不过她拉着陆安,和赵华绕开树走,怕里面钻出什么危险。赵华来这儿砍过树枝,但是里面空空,树心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吃空了,稍一用力就能掰断。绕开枯树过去,远远望见那条大河,他们没有靠近,只在远处看看,便顺着路往上游走。河中央的水面时不时翻滚,掀起一簇水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剧烈动作。阿夏和赵华见怪不怪,对于他们来说,河面平静的时候,才是最可怕的,反常即危险,像何清清捕猎,也会在水中闹出动静。能让何清清远远跑开的东西,才会使整条大河寂静。路边的杂草得到太阳滋润,疯狂冒头,在路上阿夏挖了一些草根,放进陆安随身装的袋子里。赵华有时会觉得浪费,像这样一个不用吃饭的帮手,他可以想出很多物尽其用的法子,不用吃饭就代表没消耗,没消耗可以背着另一个人走,这样节省体力,就相当于节省资源,就算费时间多一点,但他没有损耗啊。当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陆安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个万恶的资本家,如果没生在末世,这货很可能被吊在路灯上供人观赏。“要不要我背你?”压榨归压榨,陆安还是觉得这个办法不错,朝阿夏问。阿夏不重,背着她比当初在高速上用小车拉着轻松。“不用,你别听他胡扯。”阿夏摇头道。陆安笑一声,赵华有些痛心,“要不你背我?”“我可以把你扔河里去钓美人鱼。”陆安道。一路走来都没听见期待中的歌声,看来不是每条河都有何清清,这也是正常的。如果有何清清在的话,她在一旁看着,赵华就可以放心去河边提水,而不担心水里忽然冒出一只软体动物跳上来把他整个头裹住,然后拉进水里分食。至于报酬,把赵华送给何清清玩弄就好了……陆安乐了一下,然后看到阿夏莫名其妙的眼神。“你说我们用美男计勾引何清清怎么样?”“你?”阿夏盯着他。“不,不是我,他啊。”“我不去,谁爱去谁去!”赵华使劲儿摇头,这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事。“就说说而已,又碰不上。”陆安望望远处河面,一条大鱼从河里跃起,然后又沉落下去。鱼人基因不知道是怎样的,突变的话,何清清很可能是唯一一条如此符合传说形象的美人鱼。如果要诞生后代,基因还会继续突变,也许会保留一部分特征,但大概率不会和她一样,浑身透着天然的野性之美。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阿夏也是万中独一的存在,是畸变,也是进化,灾难以来亿万万人,被污染导致死去的不计其数,活下来的,或多或少都有良性进化。从基因序列开始的灾难,这个过程不可逆,如同疯狂科学家的培养皿,每一次繁殖都是在赌。阿夏拿着柴刀,时不时望望周围远处,陆安努力思索自己查到的地势图,很明显,这条河改过道。三个人长衣长裤,袖口和裤腿都扎紧,这让他们晒着太阳有些热,细细的汗珠从额头渗出来,顺着河流一直往上,走在山间,终于看到一条干涸的渠道痕迹。“这里!”赵华兴奋了一下,陆安和阿夏都有些不明所以。“找!”他没有过多解释,顺着小渠往山坡上走,时不时拿镰刀戳一下地面,蹲下看看。最终,在石块丛生的地方,赵华停下脚步,借阿夏的柴刀努力往下挖,这里的土湿润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