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血被止住了,药物与激发生命力换来的再生虽然没能达到肉眼可见那种地步,却也不疾不徐的展现着作用。
即使是拿缩短寿命换来的,但黎真这种无能的凡人能活到今天除了拼上这条廉价的小命也没有其他了。
只是大面积烧伤带来的痛苦折磨与再生时的瘙痒加在一起……生不如死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感觉了吧?
奔跑中的黎真像断线风筝一样摇摇晃晃倒在一颗树下,无人可知其烧焦面具下此刻是怎样的表情。
这是致命的失误,在尚未脱离危险之前因为自身再生能力而导致崩溃无法行动,但是这再生之力是这具肉体的被动激发效果,根本不受黎真控制,他们原本就只是作为消耗品被改造而来,只用做持续作战消耗敌人气力的道具。
被残云遮蔽的点点星光之下,半截身体躲进树荫下的黎真控制不住浑身颤抖。讽刺的是,这份足以令人崩溃的折磨被改造后的中枢神经大幅度抑制了下来。
黎真的情绪只有在产生极大幅度时显现,也会很快被抑制到冷静线下,无论是高兴还是悲伤,恐惧还是痛苦这些都会被平等的抑制下去。虽然作为一个人而言这是扭曲的,在与人相处时会造成极大不便,但黎真并不需要与人相处,这份抑制情绪的被动效果也帮助了他一个废物社畜直面生死的恐惧,这至关重要。
良久。
近乎虚脱的黎真躺在血水打湿的地面上,抑制情绪也不全是好事,肉体反馈着负面反应,精神上却一派平静,带给驾驶这具机体的黎真一种难受操纵感。
疲倦到想要立刻倒头就睡,身体已经发出这种预警了,可黎真还是强撑着起身,这里可不是什么能安心入眠的地方。
出血又出汗的黎真浑身冰冷,一手持刀,一手扶着巨大的卷轴,没能走出多远就又不得不停下歇息恢复体力。
这一切是值得的。
看着手旁巨大的卷轴,黎真这样想到。
虽然遭了很多罪,但结果却十分顺利,达成了黎真来时的目的。以他一向以最坏结果做心理准备给自己立反向FLAG来说,此次的收获绝对令能黎真笑出声来。
人是有极限。
当黎真付出再多的锻炼,手中刀剑也无法再快分毫时,他便不得不承认这—点。
这并不是在打游戏升级,打了一百年的史莱姆就可以和魔王去对线。血肉骨骼所能承载的力量是有限的,所能容纳查克拉量的经络宽度也是在母体孕育时被决定好的。
黎真单纯靠锻炼与厮杀能够获得的提升已经微乎其微了,在剑道这条路上,如果没有过人的天赋领悟到蛮力之上的境界也就只能到此为止了,一如铁之国数之不尽的下级武士一样。
黎真……实在没办法理解武侠和漫画之中所谓的顿悟,领悟什么境界之类这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什么看见花开花落就能领悟一套剑术,大喜大悲过后开窍顿悟,那他妈到底都是个什么原理?
他是一个过于务实的榆木疙瘩。
这个世界的本质仍然是以查克拉,术法的威力为战斗主流,苦练剑术数年之久一着不慎或许还不及下忍一发修炼几个月的攻击型忍术。
就像刚才对付的忍者,那驾驭虫的奇特忍术就令黎真无力招架。
只是黎真并不知道的是,自己所对付的人使用的并不是一般的忍术,而是油女一族的秘传之术,其施术者更是位列上忍。能够逼退这种比一般上忍都棘手的敌人,虽然是对方爱惜羽毛没有全力作战,但已经足够可以自豪了。
只可惜没有观众会为这惊人的战果喝彩鼓掌,人们只会看到他像条狗一样残喘着。
黎真的确做过任何男儿都曾幻想过的白日梦,一人一剑管你什么花里胡哨的忍术都他妈给你劈开,但想想也知道,要是能做到这一点,那岂不是比精通任何忍术还要更加困难么?
现在给黎真五十年的时间,灭情绝性丢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二十四小时不吃不喝只练剑或许会有那么微乎其微的概率做到这一点,大结局的时候开个谁也打不死的什么剑门遁甲燃烧生命给大家助助兴,只可惜黎真活不了那么久……
黎真需要力量,需要尽快获得力量,他的生命已如风中残烛,要在消散前,获得足以夺取那怪物血肉的力量。
微风轻拂令出过汗的黎真感到—阵冰凉,却也清醒了许多。
靠在树下休息的黎真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不由看向了手旁的巨大卷轴。
说起来,大家在狂热的情绪支配下,连黎真自己在形势所迫下想都没想抢了就跑。
别是大家打生打死最后抢的是什么漩涡一族的历代族谱这种玩意就太过搞笑了喂!
黎真笑了笑,连他自己都感觉很荒谬。
他是亲眼看到那拿锤子的男人锤杀了数人,以小队的形式拼命保护着这卷轴,这样的小队没有理由愚蠢到不确认卷轴的内容就傻兮兮的去拼上性命吧?
黎真伸手解开卷轴上的绳扣,但不知怎的,他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加快了。
自己从小就是个中奖的绝缘体,好运与他无缘,什么别人逃课屁事没有,只要他逃课百分百必被抓获什么的……
黎真从来都没有过自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主人公什么的傲慢想法,他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那些像主人公一样的天降好运,虎口夺食又安然脱身之类的故事虽然看过不少,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是那样的人,那只是艺术加工,给与主人公看似必死无疑最终安人无恙的故事情节。
那么……
在场那么多人,每一个人都比他黎真都要来的强,为什么最终是他黎真获得了这份宝物。
真的就是好运绝缘体的自己走了一回狗屎运?
或许真正的主人公正在操控着棋盘,这卷轴只是假货用以引人耳目,连那个拼命的小队也是诱饵,他们所有人都上当受骗了,这样的故事情节虽然也很老套,但很多之中的主人公就是这样做的不是么。
什么事情都往最坏处想是黎真的坏习惯,也有人将之称作小心谨慎,不过这样不自信的思考模式委实是过去太多的失败造就的。
可怜的家伙。
现实中黎真并没有想这么多,在解开绳扣之后便小心的展开卷轴。
在展开后黎真微微松了一口气,里面没有一片空白或者写着漩涡一族祖宗八辈的族谱,他的确多虑了。
卷轴上记载着的文字映入他眼帘。
《母……》
母?
《母猪的……》
啪!
展开的卷轴被猛地扯在一起。
黎真摘下烧焦的面具,伸手揉了揉眉心,一定是自己太累了,他再次展开卷轴。
《母猪的产后护……》
“坑爹呢这是!”
将卷轴怒摔在地的黎真控制不住咆哮着。
—时之间黎真只觉胸中气血翻涌差点没背过气去,然后再次被抑制了情绪,即使是历经生死,几经磨难的黎真也陷入了混乱之中,被气到视线之中一片昏暗。
他彻底失去了强撑下去的体力,无力的跪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嘴里喃喃念叨着:不带这么玩的。
谁也难以接受在用光了全部底牌道具抢回来的卷轴是叫他去养猪什么的…
黎真跪在地上,缓缓低下头,闭上眼睛将额头抵着地面。
一、二、三……
他在心中默数着一分钟的秒数,像是天未亮就要起床的社畜挣扎着想要多躺一分钟那样,在心中默数着。
这没有什么难以接受的,难以接受又能怎么样,人还是要继续活下去,继续走下去。这一分钟是经历了无数的失败,习惯了失败的黎真给自己短暂的喘息时间,数完秒后他又将重新振作起来,继续苟延残喘下去,直至这具躯体再也无法动弹之前……
“……不对。”
尚未数完秒,重新睁开眼睛的黎真夺回了冷静,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伸手去抓卷轴。
“啊,原来你在这里啊,好兄弟。”
轻佻的声音比什么样的寒风都要渗人,黎真面无表情的回头望去,是依靠在树下的红发青年。
那并非是漩涡一族的红发,虽然红头发这一点被围攻漩涡一族的忍者们误会给老紫带来了许多麻烦就是。
并不老迈却被起了老紫这样一个老气横秋的名字,这样的起名风格与土之国风土人情不无关系。
老紫半边面孔的鲜血来不及擦拭,虽然很想帅气的说这都是敌人的血,但很可惜这的确是老紫自己的血,负伤不轻。
那群家伙不讲武德啊!啪的一下!很快啊,搞偷袭!
岩隐村的利益并不在封印之术,自视甚高的岩隐村一向觉得自己村子里的封印术不比任何人差,这次老紫的行动除了打击其它村子的有生力量之外,也有他人柱力的身份在村子里多受排挤刁难,在那背后一系列的政治举动。
因此只有老紫一个人来了,有人希望他死在这里。
大野木大叔虽然为他拦下了来自岩隐村内部的敌人,可自己若是不带点伴手礼回去的话,大叔的面子上也无光不是么。
“好了,真是辛苦你了,如果可以的话请把卷轴放在那里离开吧。”
依靠在树旁的老紫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说着看似礼貌的言语。
这是意外之喜,老紫在触碰那卷轴的瞬间留下了刻印,只要不严重超出他的感知范围就有迹可循,可喜的地方在于卷轴真的被带出了包围圈,而且还落在了实力并不强劲的人手中。
黎真从地上吃力的站起来,将卷轴合拢后系好绳扣。
老紫微笑着点了点头,为黎真的识趣感到满意。他可以看出黎真也经历过苦战,此刻连站起来都费劲,当然即使黎真在全盛状态下也不可能是负伤后自己的对手。
自己只是祸水东引的将卷轴丢向这个人,他却能杀出重围坚持到这一步,实在是了不起……只可惜运气差了一点点,而自己的运气又好了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被他带着卷轴逃出了自己的感知范围。
老紫没有弑杀的好兴趣,没有必要的话不会枉造杀孽,他的确会遵守承诺让黎真走。
但是……
“……我拒绝。”
黎真最喜欢对自以为是的人说不。
将卷轴丢上树枝架住,查克拉刀丢在脚下,黎真重新佩戴上了烧焦的面具。
如果可以的话?不可以的话难道还能放弃卷轴大家握个手各回各家?这是从一开始就没有商量的事情,一副吃定了自己的样子让黎真十分的不爽,再加上这一切的遭遇都是眼前这个混蛋那句“好兄弟!”造成的。
“是么,这可真是遗憾。”
老紫笑容不改的说道,从依靠的树干处起身,可以的话他是真的不想耗费多余的力气。一如黎真判断的那样,老紫受了伤,否则直接从他这里抢走卷轴就是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意气风发的老紫仗着尾兽之力自认为不弱于任何人,哪怕木叶的火影及时赶到也有一战的余力,可他漏算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当显露出那副野兽之姿后自己竟—时成为了公敌,遭到其他村子的联手攻击。
人柱力被投放到战场上的概率很小,可仍然是各村子警惕的事项之一,—旦出现,捕获人柱力,或者尾兽的优先度还要高于封印术的夺取。
岩隐村的高层,现任土影大野木的政敌们,哪怕损失一只尾兽也要剪除大野木一派的老紫,甚至暗杀部队若不是被大野木盯得死死的,他们都可以自己动手来回收四尾进行再利用。
黎真与老紫赤手空拳的走向彼此,几乎面对面的站定,行事作风就像两个憨憨。
老紫脸上装出来的自信笑容消失了,露出疲惫的无奈之色。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可不管哦。”
“巧了,我这边也是。”
随着老紫的负伤,体内野性难驯的四尾开始失去了控制,暗红色的尾兽查克拉从老紫的伤口之中溢出,转瞬间将他整个人包裹,化作尾兽外衣!
暗红色的人形尾部猛地延伸出四条尾巴,其面容上明晃晃的眼睛微微眯起,透着对人类绝对的恶意!
“喔喔喔喔喔喔……嘎!?”
嘭!
—记上勾拳在四尾嘶吼之际猝不及防将它打飞上天!
黑色纹印轻而易举的侵蚀了黎真的身体,将整个人的皮肤都变成了灰色,紧接着产生了变化,白色的骨质物破开血肉束缚像铠甲一样覆盖其身,化作不详的姿态。
“怎么样啊你这红毛混蛋!”
举着拳头报了一箭之仇的黎真开怀大笑着,紧接着便被狂暴的自然能量夺去了意识。
残云被怪物们激发出的气息震碎,显露出照耀世间的满月。
苍白色的怪物与暗红色的尾兽对峙着,立刻变作两道流光狠狠撞击在了一起!
轰然的巨响,冲击波以交战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卷飞草木土石无数!
怪物之间的交锋,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