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秘密揭开男儿之身

刚一踩到地面,便有无数弓箭犹如雨点般密集的袭来,常欢没有带剑,只得一边闪躲,一边用掌心击落。这一番攻击下来,常欢已是狼狈不堪,衣衫划破,皮肤渗出血迹,掌心也满是血迹。

可他丝毫不在意,连表情也不带着一丝伤心,只有满满的愤怒和失望。

逃过弓箭袭击,常欢又绕着这园子继续前行,突然踩机关,悬在树的绳瞬间落下,将常欢装进里面,挂在空,晃来晃去。

绳越挣扎越紧,接着,树爬出好多蛇来,从绳的缝隙之爬进。

常欢见这些蛇均是毒蛇,便立马将内力集在手心之,想将绳生生扯断。

“打从我服侍主人以来,没见过有人逃出过这绳阵的!”白发老妪缓缓走来,举着一只红色灯笼。

待看清里面的人时,白发老妪突然一愣:“常公子?”

“是我!”常欢闷声道。

眼看着那些蛇要钻进里面撕咬常欢,白发老妪急忙从袖掏出一个小瓷瓶:“接着!”然后打开向空一挥,常欢接在手里,雄黄味顿时刺入鼻。

那些毒蛇迅速的逃窜,很快爬回了树,不敢再下来了。

“我说常公子,你想来找主人,从大门直接进来便是,何必要闯进来呢?主人又不是像从前那样总是将你拒之门外了!”白发老妪一边按下解开绳口的机关,一边说道。

常欢有些狼狈的站稳:“多谢救命之恩!”

“我去通报主人,说你来了!”

常欢一愣,看来她并不知道一品红已经出去了,便沉声道:“不必了,你家主人出去了,我去她的房间等她!”

等到常欢走了,白发老妪还没有回过神来:“主人出去了吗?应该没有啊!”

这一次一品红在夜里前来曼陀罗宫,正是为了通报白之宜,铜镜抓走江圣雪的事情,不过白之宜闭关,她便将这个消息禀报给了巫涅,三日之后,铜镜会在寒山寺下的八角亭,用江圣雪来换回琳琅,而以皇甫风的性格,定会遵守约定,只身前往。

而到时候,只要曼陀罗宫的人提前在那里设下埋伏,方可一举杀掉铜镜、皇甫风和江圣雪。

从曼陀罗宫出来,一品红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是活着的感觉,只有活下去,才能重拾希望,只有苟且偷生,终有一日,我可以不再是一品红,我可以不用再来曼陀罗宫。tqr1

回到不堪剪后,便见白发老妪带领三两个下人正在整理地面的狼藉呢!

“主人,您回来了!”一见到一品红,白发老妪便恭声道。

“有人闯进来了?”

“是常公子,他今天看起来怪怪的,明知道硬闯不堪剪,一定会弄得一身伤,真是令人费解!主人,要不然,待老奴打发他先走了吧,您再回房?”

一品红淡淡的说道:“不必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推开房间的门,一品红先是点了灯,才看见一直坐在灯旁的常欢,他一直坐在这黑暗之,等自己回来吗?

没有过多的惊讶,有的,只是一如往常的冷静和淡漠,一品红也没有说些责怪常欢硬闯不堪剪的话,只是安安静静的拿出药箱给他药。

常欢的双手,手臂,连后背也都受了伤,虽不严重,不会伤及性命,可是伤口多了,难免会很痛。

而常欢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一品红再给自己药,也任由她肆意摆弄,给自己脱下衣服,药,包扎。

一盏油灯照亮了整个房间,可是不知为什么,两个人的眼睛都是暗淡的,谁也看不出彼此的眼睛里,到底都隐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或许秘密被揭开,是肮脏。或许神秘被打破,是失望。

把衣服给常欢穿好,一品红便转身前去窗前,看那青白的瓷瓶里,装着一株虞美人,开出的花红色如火,一圈纯白的花边在这大气娇美之增添了一抹俏皮与神秘。

她的指尖轻轻的抚着虞美人的花瓣,率先打破了这平静:“你都知道了!”

“所以,你到底想要欺骗我到何时?”

“欺骗你?你值得我信任吗?”

“哈哈!一品红,你真可怜,连一个真心爱你的人,你都不敢相信,你想带着你的秘密一直到死吗?”常欢的冷嘲热讽,一品红原以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再多的侮辱也都不会伤到自己的心,可是听到常欢的话,竟觉得难过起来。

“我可不可怜,那也是我的事!常欢,你说你真心爱我,可你连我到底是谁,从哪里来,有着怎样的过去,守着多少秘密你都不知道,你还敢说真心爱我?你爱的,只是一品红这副臭皮囊而已!”

“是,除了知道你是一个戏子,名为一品红以外,我对你一无所知,可我还是爱了你,所以我想知道你的全部,哪怕你是曼陀罗宫的细作,你也该告诉我的!”常欢的神情开始变得急躁。

一品红悲伤的望着这朵虞美人,虞美人的花瓣正在腐烂,果然啊,不属于我的,无论再怎么悉心照料,终究还是要失去的。

“常欢,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所以,请你不要爱我!你走吧,从今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见了,当我们从来没有认识过!”

常欢愤怒的走向一品红,一把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死死地把住她的双肩,逼着她看向自己:“你说不见不见吗?每次都是你赶我走,每一次都是这样!一品红,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要做曼陀罗宫的奸细?”

“为了自保,你信吗?如果我不这么做,白之宜会杀了我,我不想死,我只想活着!”

“为了保命,你可以牺牲别人的生命吗?”

“与我何干?我没那么伟大,要心系苍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戏子而已!”一品红冷笑道。

常欢极力的隐忍着自己的悲愤,问道:“我们第一次攻打魔宫的消息,是你告诉白之宜的?”

“是!不然他们何故会提前设下埋伏?”

“故意在阚雪楼设宴,邀请我表姐,让她被铜镜抓走,与铜镜勾结的人,也是你?”

“是!你无须明知故问,八大门派的每一个消息,这江湖的每一个动静,都是我转告白之宜的,他们之所以熟知江湖事,熟知八大门派的所有事,都是因为我们这样的奸细,在暗给他们传递消息,你还有什么想确定的,都说出来吧,我会毫无保留的把全部都告诉你!”一品红冷冷的笑着。

这样子的一品红,常欢似乎已经不认识了,他无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到的!

他看着一品红,声音也因为愤怒和失望而变得颤抖:“我没想到,我真的没想到,你一品红这样洁身自好,冷傲高贵的人,竟会是曼陀罗宫的走狗!”

事情已经摊开了,一品红反而冷静了下来,她笑的越发淡定:“对,我是曼陀罗宫的走狗,像我们这样的走狗,江湖随处可见,只不过,你们人狗不分,认不出来罢了!”

常欢抬起手掌,一巴掌打在了一品红的脸,若不是常欢的另一只手还在一品红的肩膀,一品红早已经倒下去了。

常欢气的浑身发抖,可是那一巴掌,打得自己的心也好痛。

“解恨了吗?如果还不解气,你杀了我啊?反正我苟延残喘到今天,该见得也都见了,该享受的也都享受了!”

“你还是我所认识的一品红吗?为什么你的嘴脸突然变得这么丑陋?”常欢难以置信的看着一品红。

“我原本是这么丑陋,还有更加丑陋的,常欢,你想看一看吗?”一品红一边说着,一边贴近常欢的身体,最后娇声笑道,“还是算了吧,我怕你看到,会忍不住吐起来!”

一品红拍了拍常欢的胸膛:“趁着你还没有见到我最丑陋的一面,离开吧!我们总归是相识一场,给彼此留下最后一点善良,最后一点完美的形象,好吗?”

“你还有善良吗?连我表姐你都害,你知不知道,全天下的人,只有江圣雪对我最重要?”

一品红愤怒的推开常欢:“江圣雪对你很重要,那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说过的,我可是曼陀罗宫的走狗!常欢,你想报仇的话,你可以杀了我,因为他们可以拿江圣雪换取琳琅,却不可能用我换取江圣雪,因为我的命一点都不值钱!贱命一条,我可以把它给你,用来赔罪!如若不够,你可以把我剁碎了,丢去喂狗,让我死无全尸,怎么说,你也是第一个待我真心真意的男人!”

常欢一把拉住一品红的手臂:“你的真实面目,是这么下贱吗?这么阴狠的话,我真不敢相信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你还会在意这些吗?”

“一品红,我的心,现在特别的痛,我很想哭,你知道吗?我常欢从小到大,只哭过两次,一次是我爹娘死的时候,还有一次是江圣雪命悬一线的时候!”话还未说完,常欢的眼里突然涌满了泪水,止不住的开始滑落。

“你”一品红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本打算破罐子破摔的,什么狠话什么下贱的话都说出来了,痛快了,也绝望了。可是看到常欢的眼泪,一品红原本已经破碎的心,为何突然有一种想要冲破这残破不堪的身体的冲动呢?

“我们忘掉这一切,还回到之前好不好?”常欢的语气带着一丝恳求,或许,这也是常欢第一次低声下气的同人乞求。

一品红一把拿起青白瓷瓶,那朵腐败的虞美人散发着诡异的香味:“你记着,常欢,我们两个,如这朵虞美人,和这青白瓷瓶一样,凋谢了,破碎了!”

一品红用力的一摔,青白瓷瓶四分五裂,腐败的虞美人被剥夺了最后的生机。

“如果还能回到秘密被揭开的从前,除非,虞美人重开,青白瓷瓶重合!”一品红大笑起来,只是那笑声的绝望,已是极不冷静的常欢所察觉不出来的了。

常欢一把抱住一品红,紧紧地抱住:“只要你脱离曼陀罗宫,帮我救出表姐,我们可以回到从前啊!”

“你别天真了,常欢,我是不会帮你救江圣雪的,你那么在乎她,她要是出了事,你是不是活不下去了?”一品红大笑着推开常欢,“你知道吗?别人越痛苦,我才觉得越痛快,全天下的人都痛苦才好呢,老天爷不能只对我一个人不公平!”

常欢愤怒的拉住一品红,将她推倒在床,欺身而,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不知道为什么,常欢总觉得,一品红今夜所说的所有阴狠歹毒的话,都不是她的本意,可是一品红却偏偏不再是平日里那冷傲高贵的样子,这让常欢不仅觉得倍受打击,更是痛苦不已。

如果我占有了你,你是我的,那你还会不会对我说出那么绝情的话?

常欢突然很想占有她,对她施暴,如果可以摧残一朵高贵神秘的虞美人,揭开她花瓣包裹的花芯,看看她的心,到底是什么颜色,是热情如火的红,还是神秘莫测的蓝,还是阴狠冷漠的黑。

“常欢,你放开我,我会恨你的!”一品红用力的挣扎着,可她哪里是常欢的对手呢?

一品红极力的护住自己胸前最后的一抹遮羞布:“常欢我求你了只要你不强迫我让我做什么都行我不会再做白之宜的狗我也可以帮你救出”可她哭喊着的求饶声还未说完,她隐藏的半生秘密,一个天大的秘密,一个永远都要躲藏在黑暗之浸泡绝望的秘密,这样被常欢无情的揭开了。

常欢手的抹胸红布这样飘落在地,如同断翼的飞鸟。

常欢惊住了,眼里的泪水也突然不再往下流了,方才的冲动也被这眼前的一幕扼杀了。

隐藏了半生的秘密这样暴露在自己喜欢的男人面前,一品红以为自己会在那一刻,勇敢的赴死,用最华丽的方式,死在开满虞美人的花田央,可是真的如此,她反而淡定了,也不挣扎了,也不哭喊了,也没那么冷傲了。

常欢从一品红身下来,后退了数步:“你你你是男人?”

一品红优雅的坐了起来,他衣衫凌乱,头发四散,露出只有男人才有的平坦前胸,他没有了表情,极为平静,满面泪痕的脸还是那么美。

他缓缓下了床,赤脚走在冰凉的地面,索性一把脱掉了衣裳,所谓的坦诚相见,也不过如此了。

看着常欢眼底的惊诧和慌乱,一品红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向他走去:“是,我是男人,这是我最大的秘密,也是我最丑陋的秘密,你怕了?你见到了最真实的我,你还爱我吗?常欢?”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常欢不敢再让他靠近自己,又开始踉跄的后退着。

一品红露出淡淡的笑意,他回身拾起衣衫,裹好衣服,再回身时虽又是满面泪痕,却仍旧高傲,仿佛还是在阚雪楼初见时的一品红:“我叫重云”

可还没有听完一品红的话,常欢便推门而出,落荒而逃了。

他不敢停下飞速奔跑的脚步,他无法接受自己第一个爱的女人,竟然是个男人,而他不仅是曼陀罗宫的奸细,还是勾结铜镜抓走江圣雪的人。

从门外扑簌而来的刺骨寒风,吹得重云衣衫飞扬,发丝也凌乱的飞舞着。

白发老妪脚步蹒跚的走到了门口,看到的便是重云披着破碎不堪的红衣,表情悲伤,赤着双脚站在冰凉的地面,连这凛冽的寒风,都无法吹干她脸的泪痕,也吹不散他眼底的绝望。

常欢啊,这是我,丑陋的我,你还爱吗?

反正是生是死,对我来说,都是死。

所以我才想活着,活到可以重见天日,活到让我可以感觉到自己是真正有血有肉的那一天。

活到我不再是一品红,活到终有一日,我可以以重云的身份在这江湖立足的那一天。

一世葬,生死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