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张士贵的狠话

张季看着勃然大怒的伯娘岐氏,面色很是平静。

岐氏偷眼看了看旁边脸色极为难看的萧迁,一咬牙,对着张季和张漱道:“你们那什么裴大郎的纳彩做不得数!我之前就和漱娘说好了她与萧二郎的事!今日萧二郎也来了!人家堂堂国子学的学生,怎么也不比那个什么裴大郎强?你们赶紧把那裴大郎给拒了去!”

岐氏的话说的倒很是有气势,可惜,张季不吃她这一套!

“伯娘,某阿姐的婚事,自然是要遵从阿姐的意愿。萧二郎虽然好,可某阿姐挑中的却是那裴大郎!此事就此定了!还请伯娘不要无理取闹!”张季冷冷说道。

说实话,张季对这个伯娘已经忍不了了。

要不是看在伯父张士贵的面子上,他真能干出直接把人轰出门去的事来!

岐氏怒不可遏!

“张季!你眼里还有没有尊长?你父母不在了,你阿姐的婚事自然得有族中长辈来安排,哪里轮到你们自己胡闹?裴大郎那边你们必须退了!听到没有?”岐氏继续怒声说道。

张季却是被这伯娘给气乐了!

他也不去理会岐氏,直接对那萧迁说道:“萧二郎,此事只能对你说一声抱歉了!某阿姐已经定下了人家!某张家说到底也就只是个普通人家,对于萧家这样的大户高门却是高攀不起!见谅啊!”

萧迁的脸色此刻黑的如同锅底!

心中那份憋屈让他觉得,自己胸膛都快要炸了!

他之前在醉仙居偶然见过张漱一面,便觉得此女很是不错。

那时便想着能将张漱娶进门。

而且萧迁还有个自己的小心思。

如果他能娶了张漱,不仅能够娶的一个美娇娘,而且,张家就她们姐弟三人,张漱的嫁妆也定然不会少了。

至于张家的几个产业,自己凭着一个姐夫的名头,怎么也能从中弄到不少好处吧?

其实别看他萧迁是萧家子弟,而且还在国子学读书。但实际上,在家中,他的地位并不算好。

本身就是萧家旁支,而且他上头还有个长兄。所以,他萧迁也就是说出去好听,是萧家的人,可实际在处境上,并没有什么优厚之处。

所以,萧迁从一开始便有着人财两得的念头。

此时见自己美梦被戳破,而且还弄得如此难堪。

他如何心中不恨?

“哼!没想到你们张家竟然是如此没有信用之人!竟然耍着某萧家人玩!难不成你们还想玩一女二嫁的把戏吗?简直就是荒唐!某不屑与你张家再有任何交集!告辞!”萧迁黑着脸,一甩袍袖,直接就出门离去!显然这是刺激受大了啊!

岐氏见萧迁含怒拂袖而去,心中顿时慌乱!

她本想用张漱来拉近张家和萧家的关系,可是谁知道不仅没有达到目的,反倒惹恼了萧迁!

这都是眼前这个该死的张季惹出来的祸啊!

岐氏此时已经气到浑身发抖!

“好……好……张季!你好大胆!不仅不尊长辈,私下定下婚事!还使得张家得罪了萧家!你们等着!我这就回去,让你伯父将你们逐出张家!”

岐氏吼完也起身怒气冲冲的离去。

这次是带些萧迁而来,却又带了一肚子气回去了。

伯娘岐氏放下狠话离开了,张季却并不慌张。

一来他对自己那个伯父还是有信心的,知道伯娘岐氏还做不得伯父的主。

二来,是此时大唐的律法,也让张季心中有底。

张季自从拍胸脯向阿姐保证,自己会替阿姐挡下伯父伯娘给她的婚事上的压力后,便认真琢磨了此时大唐关于婚姻的律令。

大唐对待婚姻的态度,还是很开放的。

并没有后世那么的所谓的礼教森严。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然是要遵循的,可是却不是完全不能变通。

大唐的《唐律-户婚》中就有规定,子女未经过父母同意已经建立婚姻关系的,律法予以认可。只有未成年而不遵从尊长算是违律。

更何况像张漱这种父母已经故去了的情况呢!

所以说,张漱和裴明礼之间并不算是违反律法。

至于那个伯娘做主的事,仔细说起来,自然也是做不得数的。

张季之所以敢让裴明礼来提亲,就是因为有这个时代律法作为底气。

元月初六,伯父张士贵再次来到了群贤坊张家。

按说此时元旦日前三后四一共七天的假期已经结束了,可张士贵还是亲自来了。

“见过伯父!”

张季在宅门里,躬身施礼将张士贵迎进了中堂。

张漱不在家,早早就去了醉仙居。

“四郎,你阿姐的婚事是怎么回事?”张士贵一坐下便板着脸直接问道。

“哦,伯父是问此事啊?是这样的……”

张季便将自己和阿姐如何与裴明礼结识,伯娘又是如何带人上门,这些说了一遍。

这一番讲下来,张季并没有任何隐瞒。其实就是想瞒也瞒不住掌管着玄武门卫的张士贵。

因为只要张士贵愿意,他自然是可以将这些查的一清二楚!

张士贵听罢,依然是冷着脸,不住的轻抚自己的颌下长须。

张季虽然对这位伯父有信心,相信他不会因为那个伯娘煽惑的对自己和阿姐发怒。

但是,现在看着张士贵冷冰冰的脸色,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打鼓。

“伯父,你这……”张季试探开口问道。

“好一个混账的小子!”

张士贵忽然呵斥一声!

张季心中一个“咯噔”!

这伯父是发怒了嘛?

难不成自己对这位伯父的信任,是信任错了?

“四郎,你莫不是也觉得,老夫是那等不顾你阿姐心意,只为了自家与萧家的的关系,会逼她嫁给那萧迁吗?”张士贵似乎看出张季心中不安,开口说道。

难道不是吗?

当然这句话张季没敢说出来,只是在心里暗自问了这么一句。

张士贵冷哼一声道:“哼!告诉你,老夫气的,是你竟然没有让那裴大郎拜见老夫,就轻易让他来家中纳彩!”

哦……

原来如此啊!

张季立刻领会了!

自己伯父这是在生气自己对他的不信任啊?

张季忙躬身施礼道:“伯父,此时是侄儿做差了!还请伯父责罚!”

张季很光棍的认错了。

错了就得认,张季可不是个杠头。

见张季没有一句狡辩,利索的认错,张士贵的面色稍稍好了些。

“那还不赶紧去寻那裴大郎来让某见见?”张士贵又一声呵斥。

张季这回心中没怕,露出一个嬉皮笑脸的笑容,就忙让人去寻裴明礼来。

“四郎,你伯娘此事做的的确是差了,老夫已经告诫过她,今后不得再瞎掺合你家的事。你也莫要心中怪她,妇人家许多事都不懂的。”张士贵低声对张季说道。

刚刚坐下的张季闻言,忙又起身,对张士贵躬身道:“伯父何出此言?虽然伯娘有时候莽撞了些,可毕竟也是长辈!小侄看在伯父面上也绝不会心中有什么想法。”

张季说罢都暗暗佩服自己能说出这么违心的话。

张士贵轻轻点头道:“那就好。”

小半个时辰后,裴明礼到了。

这次裴大郎表现的倒是非常得体,没有像昨日那种欢喜忘形的模样。

张士贵看着眼前相貌端正,仪态得体,谈吐斯文的裴明礼,脸上的神色又好了些许。

张士贵与裴明礼聊得倒是颇有几分投机,当裴明礼表现出有入仕的意思的时候,张士贵脸上的冷色已经完全消退了。

他微微点头,手抚长须缓缓道:“若真有才能,入朝为官,为陛下效力才是正理!或在朝中辅政,或牧民一方,这才是男儿该有的抱负!你且莫要着急,只要你这真有才华,老夫自会在陛下面前举荐于你!”

张季中午便留了张士贵与裴明礼在家里吃了饭。

这一上午工夫,张士贵对裴明礼倒也算是满意。

“你与漱娘的亲事老夫允了!不过你若是今后对漱娘不好,不用四郎出手,老夫定不会轻易饶过你!”

张士贵对裴明礼丢下一句狠话便回去了。

张季觉得,自己这伯父与那伯娘都喜欢放狠话啊?

不过伯娘的狠话让人讨厌,而伯父的狠话却是很暖人心。

贞观有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