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小少年看向孙伏伽,半晌才脑袋一仰开口道:“某乃是泾阳游侠儿!”
孙伏伽和马周闻言,两人不约而同的都把目光看向了张季!
张季一头黑线!
自己那个金光门内游侠儿的名头还真是人尽皆知了啊?
这特么就是一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啊!
张季看着那一脸骄傲的少年,不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那少年见张季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心中很是莫名其妙。
“咳咳!问你你叫什么!”张季对那少年说道。
少年年纪看起来比张季大不了多少,也就十五六的模样,相貌倒也端正,只是那一脸的傲气让张季看着心中生气!
“哦,某叫任童!”少年骄傲的说道。
“你怎么会在黑风寨的院子里?”孙伏伽开口问道。
“某是去救人的!只可惜人没救到,反倒中了这些贼厮的陷阱!”少年任童答道。
“救什么人?说清楚了!”孙伏伽对着少年说话一截一截的有些不悦。
“事情是这样的……”任童继续说道。
原来这任童的一个兄弟,因为得罪了黑风寨的人,被黑风寨的人给抓了!
任童最后打听到了黑风寨在泾阳的落脚点,便想着去救人。可是,就在前天夜里,他摸进那宅子后,却着了人家的道!
落入陷阱的任童被那刘七捆了后关在了柴房里。
要不是百骑的人找到了他,怕是也没啥好下场。
张季不由心中暗暗叹气!
又是少年意气啊!
为了兄弟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以前只以为这话只是说说的,可现在张季相信这是真的了。
“刘七!你们其他人呢?”孙伏伽问道。
那黑脸刘七挣了挣捆在身上的绳子,咬牙说道:“没人了,就某一人!”
看着刘七那色厉内荏的样子,孙伏伽冷笑了一声,继续道:“小小黑风寨,竟然也敢截杀朝廷官员!你们胆子不小啊?”
刘七闻言身躯一颤,忙道:“某等也只是收钱办事!不知道什么官不官的!这个算不到咱们头上吧?再说了,不是没办成吗?还折了山寨二十几名兄弟!”
说到这里,刘七的脸上露出了恨色!
“都怪那混账的梁家!竟然说那被截杀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连护卫都没几个!害的山寨里死了那么多人!”刘七恨恨说道。
张季和马周对视一眼,两人都笑了!
这个刘七脑子还真是不大灵光啊!
都到了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去埋怨梁家!
“你在黑风寨中是什么身份?”孙伏伽问道。
“啊?身份?某在山寨里呢那也是一号人物!就连寨主都要给某几分薄面的!”刘七鼻孔朝天的答道。
“噗……”
旁边的任童笑出了声!
“你们可莫要听他瞎说!这刘七就是黑风寨一个普通喽啰!只是资格老些!平日里倚老卖老不受人待见!这些某可都是听之前那些黑风寨的贼人说的!”任童笑着说道。
刘七一听自己的底细被任童揭穿,嘴角抽了抽,狠狠瞪了任童一眼,就冷哼一声,气呼呼的站在那里不再言语。
孙伏伽见天色已晚,便让百骑将二人都带下去。
“少卿,那黑风寨咱们上奏疏请派府兵剿了吧!”马周见屋内没了外人,躬身对孙伏伽说道。
孙伏伽捻须微微沉思后说道:“先弄清楚那黑风寨的情况吧,如今贸然请兵来剿不知底细也是不妥。”
张季回到自己小院里,将方才发生在孙伏伽那边的事,给薛礼,曹安、张大年和一众护卫讲了一遍。
众人听罢,都被梁家父子的奇葩惊住了!
过了半晌,小胖子曹安才开口道:“四郎,你说那梁家父子岂不是彻底完蛋了!那么那个梁崇信真的要成梁家家主了啊?”
张季冷笑少一声道:“哼哼!就算他当上了梁家家家主,梁家他也是保不住的!贿赂官员,侵吞灾民土地,勾结山贼截杀朝廷官员,这些罪名足够他梁家完蛋了!”
小胖子曹安“嘿嘿”一笑,又道:“四郎,你莫不是早就料到梁家要完蛋,才给那梁崇信出的那主意啊?”
张季冲这家伙翻了个白眼道:“某那是计谋!又不是什么承诺?管他当不当得上家主呢?”
“啊?那你就不怕那梁崇信念叨你啊?”小胖子曹安又问道。
“某怕啥?反正某报的名字是‘曹安’!就算他念叨,也是念叨曹安,不是某!”
小胖子脸色顿时垮了!
“四郎,你怎可如此啊?你乱说个名字不就行了?干嘛非要报某的名字啊?以前你可不会如此的啊?四郎……你变了……”
张季也不理会幽怨的小胖子,转脸对薛礼说道:“大郎,明日你就带人去打听那黑风寨的情况,敢截杀本郎君,怎能轻饶了他们?”
薛礼板着脸点头应下。
第二日一早,薛礼便带着人出了驿舍,去探听那黑风寨的消息了。
张季则是和马周一起又来到了孙伏伽的院中。
今日上午孙少卿要再次询问崔文桓。
崔文桓并不知道这几日发生了什么,再次被带进屋内,态度依然还是那样。
“崔文桓,今日倒不是要对你进行讯问。因为梁奂知和他家人已经把如何你贿赂之事供认不讳了。今日是要问问你,那嵯峨山黑风寨是怎么回事?”孙伏伽淡淡的问道。
崔文桓脸色骤变!
梁家人已经招供了?
不可能吧?
梁奂知不像是个傻的啊?
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招供了呢?
崔文桓的注意力完全是在孙伏伽话的前半句上。
“不可能!梁奂知胡说八道什么呢?本令何曾收过他一文钱?一派胡言!某要与他对质!”崔文桓大声说道。
孙伏伽冷笑一声道:“你的确是没有收过一文钱!”
说着,孙伏伽拿起案几上的一张纸念道:“贞观二年四月初九,你崔县令甫一上任,梁家家主崔文桓便送上八十八两金佛一尊!贞观二年十月初,梁家派其二子两崇仁,给你送去上好珍珠三十颗!银盘十个!玉如意两柄!贞观三年六月……”
孙伏伽念一句,崔文桓额头的汗水便多几分!
直念到最后,崔文桓已是汗出如浆!大冬天里绵衫的衣领竟然被汗水湿透!
“你崔文桓的确是没有收梁家一钱!可是,你手的这些何止万钱、十万钱?”孙伏伽冷声喝道。
崔文桓站在那里呆若木鸡,双股战战!
“啪!”
老孙又给案几来了一掌!
“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孙伏伽大喝!
“某……某……”崔文桓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了,此时且待之后再说!你先给老夫说说,你这泾阳治下,为何会有黑风寨这等匪类存在?”孙伏伽再次厉喝!
崔文桓这时才听到黑风寨三字,忙哭丧着脸说道:“少卿容禀!那黑风寨乃是在嵯峨山上!那里乃是泾阳与云阳、三原三县交界之处!不能全算作泾阳县啊!要说治理不力,那有三原和云阳二县的过失!不能全算在某的头上啊!”
此时的崔文桓已经清楚的知道,自己完蛋了!
但是如果再给他扣上一个“治理不力,纵容匪类”的罪名,弄不好就会引出更大的罪名来!到时候可不仅仅是要被罢官,挨板子和流放岭外之地了,恐怕连小命都得搭上啊!
所以,此时的崔文桓急于撇清自己和黑风寨的关系!
孙伏伽闻言冷笑道:“你倒是推了个干净!可惜此事你却是脱不了干系的!快将那黑风寨的情形一一说来!”
崔文桓倒是对黑风寨不陌生!
说句实话,黑风寨也曾经暗地里遣人给他送过钱帛。可是崔文桓当时胆子还是不够大,没敢收下。
但从那之后他对黑风寨的事情也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事情不闹的太过分,他也懒得处置。
“那黑风寨就在嵯峨山第四台峰西侧。那里人迹罕至,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前隋时那里便有匪类聚集,官府几次派兵剿灭却是不得。”崔文桓开始说起黑风寨的情况来。
贞观有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