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是……是某阿耶安排某去做的!对!就是某阿耶的主意!某只是派人跑了跑腿!这事情与某没有关系啊!某冤枉啊!”
梁崇礼忽然大声的说道!
此言一出,屋外的梁奂知便如同挨了一记重锤!
整儿人瞬间瘫倒在了地上!
他口中被塞着东西,手臂被百骑拧住,只有眼泪不断地从一双老眼中流出来!
这可是他亲儿子啊!
这可是他从小就最宠溺的亲儿子啊!
梁奂知打死都没有想到,在这等时候,他最疼爱的二儿子竟然会把所有罪责都扣在了他这个当老子的头上!
虽然说要是到了最后关头,梁奂知自己也许会主动替这个最疼爱的儿子顶罪。
但是这和被儿子主动出卖可是完全不一样的啊!
梁奂知心中此刻的那种绝望,让他觉得他的人生已经完全没有了意义!
此刻屋里的梁崇礼还不知道他的话已经被他老子一字不漏的听在了耳朵里,他此刻心中只有求生的欲望!
“某阿耶让某派人去和那黑风寨在泾阳县内的人联络,带去了三百贯钱,让他们截杀当日返回长安的官员!这件事情某从头到尾都只是听了某阿耶的安排,这事情与某完全没有关系啊!”梁崇礼不住的解释道。
“黑风寨?”
屋内孙伏伽、张季和马周都敏感的注意到了这个名字。
“黑风寨?在什么地方?”孙伏伽皱眉问道。
“哦,说起那个黑风寨啊,某倒是知道些的!”梁崇礼觉得自己将功赎罪的机会来了!
于是便急忙说道:“黑风寨就是在泾阳县城北三十余里外,泾阳与三原、云阳三县交界处,有一座嵯峨山。山势高耸险峻,共有五座台峰!在第四座台峰之侧隐秘处,便是那黑风寨的所在!”
梁崇礼这货对那嵯峨山倒是熟悉,说起来是井井有条。
“那一日某派人……哦,某阿耶让某派人与黑风寨在泾阳城中探子联络,请他们连夜安排人下山,于返回长安的途中截杀那宣德郎与马周。某便安排了一个与那黑风寨有点来往的家人去了。后头的事情某就不清楚了!某真的只是奉了某家大人之命啊!某自幼读书学礼,懂得忠孝之道的,也曾规劝某阿耶,可他就是不听呢!某不敢违背父命才派人去联络!这都是某阿耶主使!某罪不至死啊!”梁崇礼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道。
且不说屋内众人对梁崇礼的鄙夷,屋外的梁奂知已经快要昏厥过去了!
都是这该死的小畜生自作主张,自以为认识黑风寨的几个人,就能截杀朝廷官员!
分明就是小畜生自己做下的事,竟然全都扣在了某的头上?
一时间,什么父子之情,早被梁奂知心中的无尽怒火烧没了!
他拼命扭动身子!不住向着旁边百骑使着颜色!示意他要进屋去!
那两名百骑却只是拧紧了他的胳膊,理都没理他。
屋内孙伏伽已经问清楚了黑风寨在泾阳城内的落脚点,安排了百骑去拿人了。
“带进来!”孙伏伽对着屋外喊了一声,便有百骑将梁奂知又带进了屋内。
梁崇礼见到自己老子,顿时不知所措!
在地上向旁边爬了两步又止住,再抬头看向梁奂知的眼神中竟然充满了恨意!
梁奂知口中麻布被取出,只见他深吸两口气,忽然指着地上的梁崇礼大声喝骂!
“该死的小畜生!你自己做下的恶事,却想栽到某的头上!真是个不孝的畜生啊!”
梁奂知又转向孙伏伽道:“那勾结黑风寨,截杀朝廷官员的事情,实则是这个小畜生一人所为!某也是事后才听他说起!那夜崔县令派人送来的消息是被这个小畜生所得,他便自做主张去联系了那黑风寨!此事与我梁家无关!”
那梁崇礼一听,吓得魂不附体!
“阿耶,分明就是你安排的!你休要再抵赖了啊!要不是你开口,谁敢去联络黑风寨的山贼啊?阿耶,不是儿子不孝!只是你也不能眼睁睁的诬陷儿子,让儿子去死吧?”梁崇礼在地上哭嚎说道。
孙伏伽和张季、马周,以及几名百骑,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一对父子撕逼大战!
不管到底是梁奂知吩咐的,还是梁崇礼自作主张,梁家一个截杀朝廷官员的罪名是跑不了的了。
另外这事情的大致脉络也就清晰了起来。
那夜崔文桓在宴请张季和马周时,得知了马周第二日便要上参劾奏疏。于是,让人将这消息送去了梁家。而梁家则是联系了泾阳城内黑风寨落脚处的人,连夜偷摸出城去了山寨送信。然后便有黑风寨的贼人连夜下山埋伏在了途中。
这些黑风寨贼人竟然能够在一夜之间返回嵯峨山,而且还安排人连夜赶到半途准备,这些显然是有些道道的!
至少在贼人出城的时候,少不得有人为他们提供便利。而贼人有那么多马匹和武器,显然也是有钱财来源的。
此时孙伏伽和张季等人,注意力已经不完全在泾阳梁家和那崔文桓身上了。
梁家和崔文桓罪行已经清晰,再无狡赖的可能。
现如今他们已经开始琢磨起那黑风寨来了。
张季一开始有些疑惑,大唐盛世已将开启,为何在长安百二十里外的地方还有山贼存在?
不过再一琢磨也就想通了,大唐毕竟立国未久,而且之前的武德年间还在与各方势力厮杀。如今还有些这样的匪患存在,也不足为奇。
孙伏伽命人将梁奂知父子押了下去,这案子后续还要等去探查黑风寨落脚点的百骑回来后在做决断。
冬日里天黑的早,半个多时辰后,天已经擦黑的时候,百骑押着一名黑脸男子和一个瘦小少年回到了驿舍。
“少卿,这是某等在那处宅子里拿到的人!”百骑对着孙伏伽施礼说道。
“就他们两个?”孙伏伽皱眉问道。
“是!某等去的时候,那处宅子里只有他们两人!这汉子身手不凡,某等险些被他伤到!那个少年则是从院中一处柴房中发现的,找到她时他还被捆着。”百骑答道。
孙伏伽和张季等人看向被捆着的一大一小两人。
只见那黑脸汉子脸上青紫身上也有伤痕,此时一脸的颓然之色。
而那个瘦小少年,脸上虽然也有伤痕,但一看就不是新伤,而他脸上竟然是兴奋和欢喜之色!
“你等是何人?”孙伏伽这次没有拍案几,直接开口问道。
“哼!”那黑脸汉子做出一副硬气的模样,冷哼一声不作回答。
那瘦小少年却开口反问道:“你们可是泾阳县官员?”
孙伏伽捋须摇头道:“不是!老夫乃是大理寺少卿,是从长安来的。”
少年闻言脸上欢喜之色更盛!
“你们真的不是泾阳的官?”少年再次开口问道。
张季在一旁开口道:“都说了不是了!这位乃是大理寺孙少卿!这位是监察御史马御史!某乃是宣德郎!都是从长安来的!”
那少年闻言点点头,扭头看向那黑脸汉子道:“这人叫刘七!是黑风寨在泾阳城的探子!”
那叫做刘七的黑脸汉子闻言大怒!
冲着少年大声喝骂道:“你这该死的小畜生!等某黑风寨的好汉再抓到你,一定将你剥皮抽筋,剜出心来下酒!”
说着那刘七竟然不顾被捆着,一头向着那少年撞去!
谁知那少年虽然也被捆着,却是身形一闪,轻松避开!
百骑忙上前将二人拉住!
“他是黑风寨的,那你呢?你又是谁?”孙伏伽看着那少年开口问道。
贞观有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