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阳一众官员战战兢兢的带着孙伏伽等人到了驿舍,最好的院子已经被韩山池给住了,一时间也腾不出来。没法子,只能给孙伏伽安排在了另一个也不错的院落里。
孙伏伽进了前厅坐定,看着站在面前低着头的韩山池、崔文桓等人,半晌不语。
终于,韩山池被厅内这凝重的气氛压的有些喘不上气来,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不知孙少卿来泾阳所为何事啊?”
崔文桓在一旁也忙道:“是啊,也没有提前知会一声,下官好安排迎接啊!今日倒是慢待孙少卿了。”
孙伏伽冷眼看着此二人,开口道:“本官来泾阳,乃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前来彻查泾阳赈灾不利之事!你二人既然在这里那倒是省事了!来人!”
孙伏伽一声喊,厅外顿时便快步进来几名百骑。
“带两位去旁边住下!没有老夫的手令,不许见任何人!”孙伏伽冷声说道。
崔文桓和那韩山池闻言,顿时就变了脸色!
“孙少卿,你怎可这般就将下官关押了啊?这……这不合规矩啊!”那崔县令此时已是面色发白,口中有些语无伦次的辩白道。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啊?某可是户部的人!孙少卿你怎么连某一起关了啊?是不是弄错了啊?”那韩山池也是慌了神!以往那份所谓的儒雅模样也不见了踪影。
“哼!老夫奉旨办事,还需要给尔等解释吗?带下去!”孙伏伽冷哼一声,一摆手,百骑便将二人给押了出去。
张季在一旁看的好生羡慕!
这官大一级压死人还真不是白说的啊!
你看人家老孙,屁股在坐下,不到盏茶功夫,就直接把那两位给直接拿下关押了起来!
这份威势真是让人羡慕啊!
“宣德郎!你让人去将那押送钱粮的毕海叫来。”孙伏伽向着张季说道。
张季应是,忙让人去找了那毕队正来。
“钱粮何在?”孙伏伽见了毕海也不废话,直接就问道。
“钱粮都在后院,这几日某带人看守并无问题。只是那崔县令和韩郎中两次派人来交接,但某答应了宣德郎,所以拖延至今未曾交接。”毕海躬身答道。
孙伏伽缓缓点头,一手捋须,杨进微微眯了起来。
“你做的很好!你且先下去吧,好生看守!今后没有老夫手令,任何人不得动那些钱粮!明白吗?”孙伏伽再次对毕队正说道。
毕海答应了,躬身退了出去。
孙伏伽看了看旁边的张季和马周,道:“你二人也先去休息吧,晚上老夫会叫梁家的人来,到时候你们再过来看戏。”
张季和马周出了前厅,就去了之前张季住的那个院子。
前日离开的仓促,那一骡车行李都没有带,这回再回来,倒也省事了。
放下张季与马周谈话先不提,再来看看此时的梁家。
泾阳梁家在县城的宅子从表面看起来并不是很奢华,从门口看除了大了些与旁边的那些宅子似乎一般无二。
但是每一个进过梁家宅子的人却是都清楚,这只不过是表象。
进了梁家宅子,里面的奢华精美,比之长安城中的豪富之家丝毫不见逊色。
此时梁家宅子中堂内,四十六七岁的梁家家主梁奂知正一脸阴鸷的坐在堂上,听一个二十来岁的白面青年禀告着方才长安来人进城的事情。
“阿耶,这次长安来的人不少啊!百余人的队伍排出去老长呢!听说这次来的是大理寺少卿孙伏伽!这大理寺的人早就听说不是好相与的!怕只怕之前我派去的……”
白面青年刚说到这里,那看起来有些富态的梁奂知却忽然一把将案几上的一个玉摆件砸了下来!
“住口!你这小畜生!你是想害死咱们梁家吗?唉……老夫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孽障!竟然敢背着我去收买黑云寨截杀朝廷官员?现在那两个官没事,又回来了!你这是想要梁家完蛋吗?……你给我记住了!咱们梁家乃是泾阳的良善人家!做过的修桥补路之事多不胜数!其余那些违背律法的事情,梁家从来就没有干过!那些事情自然也与我梁家无关!明白了吗?”
梁奂知被自己儿子气的脸色有些发白,颌下胡须一翘一翘的。
白面青年见自己老子发怒,忙躬身不语。
“你联系黑云寨的事情只要没人知道就好,那和黑云寨联络的梁明你是怎么处理的??”
“阿耶放心!梁明我已经安排他跟着商队去了陇右,三两年内的是不会回来了。除了梁明,就再没人知道此事是我安排的了。黑云寨的人也不知道背后会是梁家。”白面青年忙答道。
“好!无论长安是谁来,没有证据那他也拿咱们梁家没办法!倒是前几日断路被人打伤的梁河他们,你也赶紧悄悄送到城外那些庄子上藏起来!记住,分开送!别都弄在一起!一个庄子安置一两个即可!懂了吧?”梁奂知低声对自己儿子交代道。
“是,阿耶!儿子明白了!”白面青年忙答道。
“唉……”梁奂知长叹一声道:“崇礼,你如今也不小了,今后这家中的事情为父我是打算交给你的。可是你也知道,你大兄如今对此是不赞同。所以,你一定要争气!要不然就算是有我和你阿娘,也不能帮你一辈子啊!”
白面青年梁崇礼面色沉了下来,低声道:“阿耶,他梁崇信不就比我大了五岁吗?可他阿娘早就死了啊?现在我阿娘才是阿耶的正室!再说了,他梁崇信哪里能和我比啊?无论是能力,还是学识,某哪一点不比他强?凭什么他梁崇信以后就要坐着家主之位?某不服!”
梁奂知瞪了他一眼道:“老夫与你阿娘自然是希望你以后能够掌管梁家的!可是,你大兄他依仗得的不是你祖母吗?罢了,和你说这些干嘛!你好好表现,总有一日老夫会将梁家交到你手上的!去吧!赶紧去办事吧!”梁奂知摆摆手对自己儿子说道。
梁崇礼忿忿不平的离开了,梁奂知一个人坐在堂上看着儿子的背影,有些发呆。
自打贞观年以来,梁家似乎什么都不顺!
虽然前两年的旱灾、蝗灾没有让梁家遭受什么损失,反倒是弄到了大片的土地。可是,自己两个儿子因为家业的争斗已经几乎摆在明面上了!
大儿子梁崇信,是他亡妻赵氏所省,虽然其母赵氏死的早,但是这个大儿子却是很受自己老娘的喜爱。打小这个儿子就是跟着老太太长大的。
二儿子梁崇礼,是自己和后来续弦的马氏所生。自小他便宠爱这个二儿子,等到梁崇礼大些后,他便萌生了想把家业以后交给二儿子的念头。
如今两个儿子为了梁家的家业,那是斗的热火朝天!
虽然还没有到撕破脸的地步,但是也差不多了!
这是梁奂知心中的一个解不开的疙瘩!
唉……
这事可咋整啊?
就在梁奂知愁肠百结的时候,忽然又奴仆来报!
“阿郎,驿舍那边来人了!说是那大理寺少卿叫阿郎过去议事!”
奴仆的话让梁奂知将两个儿子的事情立刻抛在了脑后!
此时他必须要打起十二人精神,来应付长安来的大人物!
梁奂知到了驿舍后并没有如他所想的见到县令崔文桓。
这让他心里很是有些沮丧!
崔文桓每年都收自己那么多的孝敬,竟然不知道提前脸门口见见自己,说说情况?那些钱真是喂了狗了!
驿舍里那些面熟的差役一个都没看到,在门口守卫的和领着他进去的都是生面孔。
这些让梁奂知心中升起了一股危机感!
今天这情形不对啊!
难道这是要直接拿了自己问罪吗?
不能啊!
要是那样,又何必绕个弯子说让自己来驿舍见面呢?
直接去人到家里拿人就是了啊!
这让梁奂知有些糊涂了。
贞观有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