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张季再见到曹安的时候,只见他整个人都好像霜打了的茄子,前两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小胖子不见了!此时的曹安彻底的蔫吧了!
“三郎,你这是怎么了?”张季看着曹安那胖脸上的一对黑眼圈问道。
他觉得此时的小胖子还真有几分国宝熊猫的样子。
“四郎,某……某……某对不起你啊!”
曹安说着,眼圈一红,竟然就要落泪!
张季一看吓了一跳!
虽然他能猜到是曹家稻米出了事情,可他没想到小胖子竟然会说哭就哭啊!
“三郎,你可莫哭啊?要不然,某看不起你!”张季急忙说道。
曹安闻言,喉咙里哽咽了两声,强忍着没有掉下眼泪来。
“四郎,昨晚某见到大兄,就问他酒坊稻米的事。谁知道……谁知道某大兄他……他却甚是敷衍!说什么稻米自南方运来,途中谁知道出了什么问题?早几日,晚几日不也是正常?”曹安委屈巴拉的说道。
“是!是!这也是正常。三郎你莫要多想!”张季只能好言相劝。
谁知曹安却是眼睛一瞪!恶狠狠的说道:“正常个屁!某看曹祥他分明就是居心不良!”
曹祥就是曹安大兄的名字!
看来小胖子心中对他大兄是恨极了,竟然直呼其名!
“四郎,你不知道,曹祥他……他竟然想要某手中醉仙春的股子!还说什么某也是曹家人,某手里的产业自然也就是家中的!他竟然还威胁某!说要是某不把股份交出来,他就给阿耶说,将某赶出曹家!我呸!他曹祥以为自己是谁啊?家里产业在他手里不死不活的!要不是某给他拉了酒坊稻米的生意,赚到了钱,他曹祥能得意的起来吗?现在竟然打起某手里股份的主意了?小人!卑鄙小人!”
曹安一下子怒不可遏,直接就破口大骂起来!
张季瞪了几个到后院来瞧热闹的伙计一眼,那些人顿时溜走了。
“三郎,你莫要着急,这都不是什么大事!某还是那句话!某信你!因为你是某的兄弟!”张季神情严肃的对曹安说道。
“是吗?四郎……某……某不打算再回那个家了!你收留某,可好?”曹安一下子有可怜巴巴的看着张季说道。
张季却是不敢立刻答应!
此时的大唐,以孝治天下。父母在,子女是不能分家另过!甚至是不能存私房钱的。否则就是违反了大唐的律法!
虽然曹安的股份契约中注明了一些细节,但是,如果此时张季要收留了曹安,那就是让曹家拿住了小胖子的把柄了。
“三郎,你若是心情不好,在某这里暂住些时日,那没有问题。可是你要是打算彻底离开曹家,却是万万不可!”张季认真的说道。
曹安作为土生土长的大唐人,自然比张季还要清楚这时候“孝”字有多么重要。
小胖子叹了口气,说道:“某也就是说说罢了!只是某大兄……曹祥那厮欺人太甚!”
张季却是笑了。
“无妨!他愿意折腾,某奉陪便是!只是到时候你曹家吃了亏,你可别心疼啊?”张季看着小胖子说道。
“哼!曹家的产业与某何干?阿耶从来就是偏袒大兄,二兄!某算什么?四郎有手段尽管使出来就是!”曹安忿忿不平的说道。
平康坊南边紧挨着的就是宣阳坊,此刻在宣阳坊潘宅中堂,潘家的家主潘迎同正在会客。
潘迎同便是那夜与潘进说话的华服中年人,此时他身上的袍衫依旧华丽不凡。
而跪坐在下手的那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虽然也是一身锦袍,但比起潘迎同却是显得寒酸了些。
“呵呵,曹大郎,此次你能与某联手,却是明智之举!潘家怎会是那区区张家可以比的?此次事情若成,某必定会有好处与你曹家!”潘迎同面上带着笑容,对那曹大郎说道。
“那某就先多谢潘家主了!请放心!某曹祥在曹家也是说一不二的!如今家中粮铺是某独力掌管,此事必定能让那张家小子吃一个大苦头!只是……此次算是彻底与那张家翻了脸了!”
这个年轻人正是曹安的大兄,曹家的长子曹祥!
“曹大郎此次因为某恶了张家,定是有损失的!不过莫急,待某拿下到了张家酿酒秘方后,酒坊的稻米依旧由你曹大郎供应!以某潘家的实力,酒坊规模定会比张家的大得多!到时候曹大郎可不要因为某需要的稻米太多而发愁啊?哈哈哈哈!”潘迎同说着便大笑起来。
曹祥脸上也堆满了笑!只是他的笑怎么看都有些谄媚的意味!
“那是!那是!潘家是何等人家?岂是一个小小张家可比?只是舍弟手里那半成股子,却是不肯交出来啊!”曹祥陪着笑说道。
潘迎同看了曹祥一眼,笑着摇头说道:“曹大郎,你太过仁慈了!既然你那弟弟不肯将手里的资产交给家中,这就是忤逆不孝啊!你可以去告官的!”
曹祥有些犹豫的说道:“这样会不会太过了啊?”
潘迎同冷笑一声道:“哼!你还没有看出来吗?你那弟弟所做的一切,无非是想让你家长辈对他刮目相看!其用心不言而喻啊!这是打算跟你强夺家产呢!都这时候了,你还不能下定决心,那与某的合作也就作罢吧!省的拖累了某!”
曹祥闻言有些慌,忙道:“某明白了!回去就去告官!”
潘迎同听了曹祥的话,这才点了点头。
“曹大郎,告官的事,不必着急!此事虽然那张季已经有所察觉,那你却不可直接与其撕破脸!你要让他觉得,要不了多久你的稻米就能送到!尽量拖着她!等他库存稻米用尽,再想另寻商户买米,怕也是来不及了!某已经跟长安城里相熟的粮商打了招呼,不会有人卖给他的!”潘迎同得意的说道。
“哼!也不知道那混账小子走了什么狗屎运,前两日竟然从那些胡商手里收到了四万多贯钱!不过这样也好!收了钱却交不出酒!到时候某看他怎么死!”说道此处,潘迎同的面色已经阴沉了下来!语气中俱是森然之意!
曹祥告辞离去,一个潘家管事走上堂来,躬身低声道:“阿郎,某看那曹大郎是个胆小贪利,不像能成事的人!咱家跟他合作,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潘迎同闻言看着门外,冷笑了一声!
“哼!曹祥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某手中利用的一颗棋子罢了!这次还是要裴驸马出手!”
那潘家管事忙低头道:“阿郎深谋远虑,那张家此次定然是完了!”
“潘进那个蠢货,那么点事情都办不好!还差点牵扯上了潘家!活该被徒两千里!这次某不仅要那酒坊和酿酒秘方!最近张家弄出来的醉仙居,某也一定要拿到手!”
“阿郎,听说醉仙春和那醉仙居酒楼里,还有几个国公府郎君的股子……”那潘家管事又说道。
潘迎同笑了笑说道:“张家能给国公府的,某一样能给他们!甚至潘家给他们的会更多!要换你是国公府的那些郎君们,你会怎么选呢?”
那潘家管事又是连忙称是,紧接着就是一通吹捧。
曹安很烦躁,烦躁的他几乎想要发火!
可是,在醉仙楼里他却不能对任何人随便发脾气。
因为早在酒楼开业之前,张季制定的那些规矩中,就有不得随意打骂酒楼员工这么一条!
张季看到小胖子这种状态,有些担忧。
他知道,这家伙还是因为他大兄的事情心中不安。
不过,很快张季就发现,醉仙居酒楼中有人就能够让小胖子的情绪舒缓下来。
那个神奇厉害的人物,竟然是小丫头玉娘!
小丫头与小胖子曹安并不陌生。
曹安与张季是所谓的“发小”,这些年自然少不了去张家,和玉娘也是熟识的。
玉娘这段时间以来,性子愈发的开朗!
本就聪明的小丫头,也在向着古灵精怪的方向发展!
小丫头遇上小胖子,这下就像是卤水遇到了豆腐!小胖子一下子就被小丫头弄得没了脾气!
“曹安……哥哥,你看这是什么?”小丫头拿着一个张季给他做的纸风车,对曹安笑着说道。
“哥哥”这个词在此时,既是对兄长的称呼,却也可以用在对父亲的称谓上。
作为“过来人”的张季,还是更习惯小丫头管自己叫哥哥。所以,他便有意的鼓励小丫头对“哥哥”这个词的使用。现在小丫头已经完全适应了这个对兄长的称呼了。
曹安的胖脸上推起了笑容,对着玉娘说道:“这个是什么?是不是风车啊?某猜的对不对啊?”
小丫头玉娘笑着点点头,拿出一块饴糖递给小胖子曹安。
“曹安哥哥答对了!奖励你一块饴糖!很甜的!嘻嘻!”
曹安接过饴糖,直接塞进了嘴巴里。
“嗯,玉娘说的没错!果然好甜!”曹安眯着眼说道。
贞观有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