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摧毁禁忌之塔?”
南宇城惊愕到语调都转了个弯,他的神情瞬间警惕下来,往后连退几步,抱住胳膊:“我懂了,该不会你才是隐瞒最深的究极反派吧?我告诉你,你可别想利用我,我聪明着呢。”
阴冷的风顺着脚踝往上爬,周围传来簌簌的响动声。夏栀眠观察了一会儿,四周依旧是一片黑黢黢的,看不清环境。
但隐约间,似乎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悄无声息的变化。
对于南宇城的反应,夏栀眠毫不意外:“你能阻止玄灵阁吗?”
南宇城:“显然是不能的。”
“那既然这样还不如帮他们一个忙。”夏栀眠随口胡诌,她皱起眉,往旁边走了几步,在好似一堵墙的地方停下。接着抬起手,掌心贴着墙面。
有风从手背上涌动,墙体很冰冷,带着些许潮气。
“帮他们忙?”
“嗯。”夏栀眠收回手,敷衍道,“没准他们看我们表现不错,大结局的时候还会留一条命呢。”
男主角可听不得这话。
南宇城义愤填膺:“夏栀眠同志,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人!”
他瞬间挺直了自己的小身板,将鞋踩得啪啪直响,气势汹汹地走到夏栀眠跟前,开启了自己感人肺腑的发言:“这样非常不对,玄灵大陆危在旦夕,我们怎么能只顾自己的性命安危呢?”
不对劲。
墙壁看似正常,但是夏栀眠却总能感到一股诡异的力量在涌动着。
非常有规律。
她偏过头,望向前方,稍稍眯起眼睛,然后往前迈出一步。
“我知道,玄灵阁的确很可怕。但是你看我贪生怕死了吗?你知道这叫做什么?这就叫做气节,叫做铮铮傲骨。”
南宇城非常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结果一睁眼,发现夏栀眠往前走了好几步,两人落下了好一段距离。
阴风阵阵,他不由地一个哆嗦,然后迅速跟上,继续絮絮叨叨:“但不要紧,害怕是人之常情。我愿意原谅你刚才那些不正确的言论,从
今往后,我们应该直面困难……”
有光。
夏栀眠停下步子。
在不远处,突然亮起一点红光,隐约间闪烁着。
只是那光源太过昏暗,让人根本无法分清通道的尽头究竟有些什么。夏栀眠闭上眼,将南宇城的声音隔绝在自己的精神领域之外。
灵力瞬间铺开,一瞬间包裹住周围的幻境。
虽然这里全都笼罩在不可视的黑暗之中,但是精神网却能无比清晰地在脑海里构建出一个框架。
这里……
是一个狭长的通道,笔直的,没有任何分叉,就这样连接着很多个房间。
房间?
她简单地感受了一下。
大概有……三个房间。
三个。
和青铜门的数量一模一样。
那点红光是什么呢?
夏栀眠皱起眉,将所有的精神力朝着那个方向集中。
一瞬间,那光源处在自己脑海里猛地放大。
红光一闪。
然后无比清晰地对上一双黑洞洞的眸。
那里坐着一个女人。
惨白惨白的脸,血红色的唇,穿着一身喜袍,安安静静地坐在床边。
她没有动,只是这么安静地坐着,都无比骇人。
夏栀眠睁开眼,精神领域随之散去。
南宇城:“克服恐惧!迎难而上!不惧牺牲!这才是我们新一代的……”
“确实,前面就有困难了。”夏栀眠朝前面指了下,“通道尽头有个女鬼,你去看看情况,我要观察一下这里有没有别的出口。”
南宇城瞬间抱住夏栀眠的胳膊:“达咩。”
夏栀眠艰难地抽出自己的手,端出一个微笑:“我们来回忆一下,你刚才不是说……”
“我觉得倒也不必如此。”南宇城倒戈地非常快,“我突然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新一代年轻人应该首先学会好好活着,所以我决定帮你一起摧毁禁忌之塔了。”
夏栀眠:“那前面红光的地方?”
“你去。”南宇城摊牌了,“我怕。”
习惯就好。
夏
栀眠已经接受了带着南宇城和带个吉祥物没有区别这个事实。
她不能在这扇门里困太久,所以她干脆放弃了和南宇城嘴贫,迈步朝着红光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出多远,就听见身后传来“啪嗒啪嗒”的小碎步声。
夏栀眠面无表情:“南宇城,你不是要留在原地吗?”
“不行。”南宇城非常严肃地说道,“我思索了一下,一般玩密室逃脱的时候一个人留在原地被吓的几率也很高,我聪明着呢。”
夏栀眠咬了咬牙,最终选择忽略南宇城,继续朝前走。
但南宇城实在太难忽略了。
他一会儿扯着夏栀眠的衣服紧紧跟在她身后,一会儿又小碎步跑上前非得挡在她面前走。
他就这么前前后后来回横蹿,一米的路活生生走出了百米的艰难。
终于,夏栀眠忍无可忍:“南宇城,你到底要怎么样?”
“据我的经验,走在后面可能被鬼跟着,走在前面可能被贴脸杀。”南宇城也很痛苦,他理智分析了一下,得出结论:“你可以抱着我吗?”
夏栀眠:“……”
这辈子没有听过这么无礼的要求。
南宇城捉摸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这个要求可能真的有些太无语了。
于是他退而求其次:“你搂着我也行。”
四周很黑,隐约间可以听到隆隆的风声。
但南宇城望向夏栀眠的目光里,包含着无比真诚的期许。
夏栀眠礼貌性地露出一个微笑。
南宇城:大事不妙。
于是下一秒,被精神控制了的南宇城一脸惊恐地走在前面,浑身上下写满了抵触,但步子却还是无法控制地朝前迈去。
他呜咽着发出破碎的音节:“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最终,两个人终于来到了红光所在的位置。
坐在床边的新娘缓缓抬起头,望着两人的方向。她的唇角不断渗出血迹,安静许久后突然张嘴一笑,口中的鲜血咕噜噜地往外冒,两排牙齿全都被血炮地发红。
“夫君,你来啦。”
带着
些笑意的娇俏声音,但配上那张阴森森的面庞,只会让人心头一悸。
夏栀眠摸着下巴,扫了眼四周,发现一旁的椅背上搭着一套婚服。
“一般这种情况,得有个人穿上婚服假装和她成婚。”夏栀眠学以致用,“这是不是就叫做触发剧情?”
南宇城根本点不了头,因为他被控制得动弹不得。
“很为难。”夏栀眠伸出手摸了摸婚服,“这套婚服是男款的。”说到这,她微笑着明知故问道,“让我看看,我们这里有谁是男人呢?”
南宇城瞳孔地震。
“交给你啦。”夏栀眠笑眯眯地将婚服递到南宇城面前,“有你在真好。”
人是有无限潜力的。
在濒临绝境的时候,求生的欲望往往能够战胜一切。
比如,变得更强。
极度抗拒的南宇城瞪大眼睛,身体剧烈抖动着,然后随着“轰”的一声,他胸腔一震,硬生生地挣脱了夏栀眠的精神控制。
紧接着,迅速蹿到一旁的桌角旁边抱头蹲下,态度非常明确:“我不是男人了。”
大震惊事件。
这可能是第一次,在面对除了萧逐之外的同龄的时,夏栀眠的精神控制术被正面挣脱开来。
夏栀眠沉默地转过头,盯着抱住头整个人抖成大鹌鹑的南宇城,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我问你。”
“达咩。”南宇城速度打断。
“不是这个。”夏栀眠问,“你刚才是不是突破了?”
“咦?”大鹌鹑南宇城这才抬起头,他感受了一下自己体内的灵力,然后喜上眉梢,“真的诶,我刚刚突破到通天灵圣了。”
“……”
很气人。
你这不仅仅是欧皇那么简单了。
你分明就是在作弊。
“你还有出息吗?”夏栀眠咬了咬牙,指了指身后的女鬼,“她最多是个灵宗实力,你可是通天灵圣。”
南宇城:“我是废物。”
“……”
“你和她成亲也行,不影响。”南宇城说,“我们提倡恋爱自由,你不能有刻板印象,这样会
给读者传输错误的观念。”
牛的。
夏栀眠穿上那身男款婚服的时候,内心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萧逐。
那头的萧逐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
“狭长的通道,尽头连接一个房间。”道怀很快就摸清了周围的情况,“可能其它人也面临这样的状况,周围鬼气很重,消除掉这些鬼气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嗯。”萧逐应了一声,伸手掐死了躲藏在桌子底下的小鬼。
道怀坐在桌子上,双腿一晃一晃的:“你很喜欢夏栀眠?”
这里也是一间婚房。
但不同寻常的是,除了三只小鬼之外,婚房并没有主人。
在三只小鬼死亡之后,秘境也没有任何消失的意思。
很奇怪。
“你能感受到这里的突破口吗?”萧逐没有回答道怀的话,他皱起眉,显然有些莫名的烦躁。
“怎么感受?”道怀打了个哈欠,继续晃着双腿,“我看你和那几个吵吵闹闹的家伙们相处的也不说,小时候遇到这样的事情,他们哪还能活到现在?”
“用精神力覆盖,找到灵力波动的异样之处。”
两个人聊得根本不是同一件事,萧逐看着道怀:“这不是你们精神类修炼师擅长的事情吗?”
虽然两个人的刻印不一样。
但道怀所修炼的能力,也是属于精神类中比较罕见的一种。
“之前不见你这么了解。”道怀动都没动一下,反而饶有兴趣地撑起下巴,“你不会真要为了她放弃前往生死道吧?”
终于,萧逐的动作停了下来。
他偏过头,一双眸冷得出奇:“你还有其它的问题吗?”
道怀哈哈大笑起来:“别那么生气,我只是随便猜猜。毕竟走过生死道之后,杀戮之气会吞噬你作为人类的情绪,不过,这和你的刻印倒是很搭配。”
说到这,她偏过头,话里含着笑:“所以我还以为,你会不舍得夏姑娘呢。”
萧逐站起身,走到道怀面前:“所以呢?”
“所以我觉得她很聪明。”道怀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只要你舍不得这份感情,你就会犹豫,到底该不该进入生死道。”
说到这,道怀将眼一弯:“萧逐,你被她骗了。”
无声的对峙。
萧逐闭上眼,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拳,经脉清晰分明。
“你很可怜。”道怀语气里的怜惜很是刻意,“我都有些心疼你了,所有人都对你那么好,但也没有一个人真正想要你过得好。”
“砰!”
萧逐掐住道怀的脖子,将她硬生生抵在墙上。
道怀反而笑了起来,她说:“萧逐,你必须进入生死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
烛光晃动,屋内更加昏暗。
萧逐松开手,声音低沉:“我不需要你提醒。”
“看来你还是很听……”
“我不需要你提醒,”萧逐抬起头,细碎的黑发搭在额前,他的眼神里全是疲倦,“我不需要你告诉我,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道怀突然噤了声。
她眼底那点笑意散去,垂下眼眸,声音很轻:“我只是怕你会更难过,弟弟。”
她能看懂。
不知道什么时候萧逐望向夏栀眠的眼神里,写满了那样一种情绪。
他情愿被骗。
这种压抑的气氛很快被打破。
因为一个胸带红花,一身喜服的男人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说是个男人,但更像个不人不鬼的怪物。
他瘦得出奇,眼睛已然是两个血洞,四肢长得不像正常人,皮肤上全是凸起的纹理,走路也东倒西歪。
男人盯着两人,一开口,声音嘶哑难听:“我的娘子在哪?”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萧逐拔刀。
道怀连忙伸手拦下:“等等,消除鬼气不能总是一通乱杀。”
“所以呢?”
“你应该帮他找到新娘。”道怀扫了眼,伸手一指床上,“看,那有套新娘穿得婚服。”
然后两个人又沉默了。
许久之后,道怀说:“我可不穿,我比较保守。”说到这,她还破罐子破摔地将眼一
闭,“睡了。”
萧逐:“?”
好想念夏栀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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