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林被救回去的当天,韩信在进行了多日的侦查之后,也打算动手了。
是夜,寂静无声。
本应该睡下的县令大人吕英却有些忐忑不安,坐在客堂之内,点着烛火,看着门外的星光万里,不由得唏嘘了起来。
他虽然在巨鹿根深蒂固,甚至曾经还在旧国做过一些闲散之官,是当地有名的豪门望族。
但如今的天下局势,已经不是昔日七国争雄的时代了。
过去的国君可以为了争霸天下,而对他们这些地主豪强容忍克制,甚至一味地放纵,只求他们能够坚定地维护统治。
昔日的战国四君子,无非就是比他这般更大的豪门贵族罢了。
“爹,您今晚上是怎么了?怎么还没有睡下啊?”
“哦,是灵儿啊,你怎么大半夜起来了?”
“爹,孩儿尿急,故而不得已半夜起床,若是还有那活计的话,就直接洒在了尿壶之中了!”
吕英这一问。
瞬间就勾起了他的伤心事。
“嗐,看开点吧,男人总会迈过那道坎的,裆下空空,或许还能少了无限烦恼呢!”
“爹啊,您就别笑话孩儿了,如今孩儿撒尿若不蹲下,就会分叉弄得到处都是啊!”
他的神色有些忧伤,本来还算是个标致风流的公子哥的造型,可现如今哪里有昔日风流神韵,浑身上下,只剩下了些许如同行尸走肉般奢求苟活于世的欲望罢了。
“唉,灵儿,爹理解你的痛苦,可是这张良,爹实在是不能动他啊,他是丞相大人所需要的人,若是将他给阉了,触怒了丞相大人,恐怕我们吕家从此就要在巨鹿除名了啊!”
“爹,丞相大人怎么了?昔日那赵王都不敢对爹您怎么样,这区区大秦的丞相,您又有何惧哉?”
“唉,孩子啊,你不懂,这李相上台之初颁布的诏令就是要加强朝廷对地方的监管力度,避免咱们地方势力坐大,现如今,老夫若是公然地跟他硬碰硬,那就是老寿星上吊,找死啊!”
吕英并非是一个愚蠢且自大的人。
他清楚地知道目前自己的处境,所以,他敢对韩信斥责,敢对龙二、龙三甩脸色,却不敢直接堂而皇之地将大牢里面羁押的张良给阉割了。
他不是不明白,阉割了张良,就意味着与李林彻底决裂。
到时候,
死无葬身之地。
但斥责韩信等人,上头最多就会来个斥责的诏令,不痛不痒,更不会有什么雷霆震怒的。
就算有。
若是因此而诛杀他,其他的地方豪强肯定兔死狐悲,反而会生出叛乱。
以至于,他现在睡不着。
他在考虑。
如何弄得双全法,又能不得罪李林又能够让张良受到他儿子同等的损伤。
“爹,您老了,胆子变小了!孩儿现如今已经得到了楚怀王的密令,他们约定好了在一个月后的大泽乡起兵,共同推翻暴秦的统治!”
“哦?楚怀王?”
吕英瞪大了眼睛,楚怀王那丫的不是个蠢蛋吗?而且早就因为自己的愚蠢被秦人给骗到了死啊,他的密令?还能料到这么多年的事情?
“爹,不是您想的那个楚怀王,而是楚人前些日子共同推选出来的楚王,为了纪念昔日的怀王殿下,所以还叫楚怀王!”
“莫非是因为陛下那封诏书,弄得楚人不满了?”
“不错,这是个绝佳良机啊,天下苦秦久矣,若是怀王殿下揭竿而起,倡导首义,则六国子民必定箪食壶浆以迎义军,共战暴秦!”
“好,你说得对,如今这奸相李林当国,企图削去我等权势,让那群泥腿子们获得所谓的自然人的权利,可笑至极!他们生来就是贱种,又有何权力与我等地位相当?”
“爹,您说得对!咱们响应楚王号召吧!”
“好,左右来人啊,与我同去监牢,老夫要与孩儿亲自看着那张良受刑!”
吕英本来就没有什么好的对策迎接接下来的李林改革力度的全面推行。
到时候。
监察御史,巡查御史等各路御史就要从咸阳源源不断地派出。
各地百姓若对当地的父母官心存愤恨,上前奏报。
岂不是要死伤惨重?
以至于现如今,各地郡县人人自危,苦思冥想,以求对策。
而他吕英恰好就是撞在了这变法强国的枪口上,他若是不反,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日后的自己身上这层官皮被剥去。
监牢之内。
寒气逼人。
身着夏季衣裳,显得十分单薄的张良,浑身上下,全都是被鞭子抽打过的伤痕。
此时的他,奄奄一息。
躺在监牢之中。
睡眼朦胧。
“快,给老夫打开监牢,将杀人犯张良给老夫拖出来!”
“咔嚓!”
牢门被打开了,几个凶神恶煞的狱卒拿着夹棍,硬生生地将睡着的张良按在地面之上给拖了出来。
“老实点!”
“你给老子老实点!”
“呦呵,小子还挺有骨气啊,还横着眼看着老子,信不信,老子等下下手重些,让你生不如死?”
“呸!”
张良冷眼横扫,吐出一抹血水,直接喷在了这为虎作伥的狱卒脸上。
“他娘的,还喷你老子?老子他妈的抽死你这个杂碎!”
这狱卒抹干净了血水,猛地用夹棍抽打着张良的身躯。
弄得他这身体素质过人的江湖游侠,竟然硬生生地被打得手足抽搐。
“别打了,要是打死了他,那就太便宜他了!”
吕英急忙上前阻止。
身旁的儿子吕灵直接走到了张良的面前,露出了一种十分病态的笑容,“张良啊,张良,你不是很神气吗?啊?昔日在大街上,那小妮子穿着花勾引本公子,本公子遂了她的愿,脱下裤子还未行事,你就上前逞英雄了是吧?啊?你很有种啊?”
“我恨,我恨那日没有当街杀了你这个禽兽......咳咳......”
“娘的,还敢嘴硬!”
吕灵顿时勃然大怒,猛地抽了他一个大嘴巴子,“今天,老子就让你尝尝当日老子的痛苦!给我把他给夹起来,送到行刑房!”
“诺!”
不到片刻时间。
张良就衣着片缕地躺在了桌案之上,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
“来人啊,给他先喂几个鸡蛋,再给他抹点药膏!不能让他在行刑之中,就被痛死了。”
“诺!”
身旁的狱卒将准备工作悉数做到位之后,马上就端起来了一旁台子上的尖刀,长约七寸,刀口有剔骨的血迹,似乎是以前专门用来剔骨的刀。
“嘿嘿嘿,这是小的今天第一次阉人,之前一直都是拿动物练练手,可能力道有些大了,还请阁下忍着点疼!”
“啊......啊!”
张良闭上了自己的双眼,可奇怪的是,他没有感到疼痛,反而是听到了别人的惨叫声。
“子房先生,我们来晚了,您受苦了!”
“龙二?”
他再一次睁开了双眼,眼神之中露出了些许劫后余生的欣喜,“好险啊,龙二,你要是晚来一步,我张良有可能会不堪受辱而自杀啊!”
“诶,这都是韩大人的功劳,是他利用了有利地形,借着河水之力,硬生生地冲破了城门,随后兄弟们掩杀而来,这才只用了短短半个时辰,就将这巨鹿县城完全拿下来!”
“韩大人?莫非是丞相的高足韩信?”
“正是此人!”
“当日张某来到这巨鹿就发觉这里的地形十分奇妙,可以大用,未曾想到竟然有人与张某的想法不谋而合,这韩信真不愧是丞相大人的高足也!”
张良忍不住地感叹了一二,随后在龙二的服侍下,穿戴好了衣物。
然后在秦军的搀扶下,走出了监牢。
监牢外。
早已经是乱成了一锅粥。
这大水漫灌之下,
为虎作伥的官吏们与守城将士哪里有心思各司其职?
一个个急着自己的身家性命,各自为战,以至于这吕英父子前脚刚刚逃走,后脚就被躁动的人群给堵在了监牢门口。
“龙三,你组织一队人去帮忙将城内的积水排出。”
“诺!”
“其余人,给我将吕氏父子给擒拿住!”
“诺!”
“你们干什么?你们快放开老夫,你们快放开老夫!老夫与昔日叱咤大秦政坛的丞相吕不韦是远房亲戚,尔等得罪了老夫,休怪当今的陛下吕政诛灭了尔等九族!”
“好猖狂的老匹夫,居然还敢侮辱陛下血统,杀!”
韩信拔出佩剑,一剑就刺穿了他的咽喉。
“侮辱陛下者,诛灭三族!”
“杀!”
“别杀我,别杀我,那是我爹疯了,那是我爹疯了,我没有疯,我是好人,我从来都没有害过人,那些都是我爹做的,不要杀我,不要杀我啊!”
吕灵瘫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爹被骑在马上的韩信给一剑戳死。
他马上就放弃了抵抗之心。
跪在地上,不断地磕着响头,企图求饶。
“哈哈哈,你可真的是一位大孝子啊,你爹要是在九泉之下,知道你这么孝顺的话,一定会感到欣慰吧?”
“是是是是,我是大孝子,我是大孝子!”
“既然你这么孝顺,你爹都死了,那你就下去陪你爹吧,省得你爹一个人在地下孤单!”
“啊......不!”
他瞳孔猛地睁大,还来不及收缩,胸口就已经被利剑贯穿了。
“传令下去,巨鹿县县令从即日起由韩某人暂代,凡是不遵守韩某命令者,杀无赦,凡是与吕氏逆党同流合污者,杀无赦,凡是与朝廷政令对抗者,杀无赦!”
“杀杀杀!”
“杀杀杀!”
“好个韩信,不愧是智谋通天的丞相大人的高足,如今一见,倒是让张某好生羡慕其之威武也!”
张良在秦军地搀扶之下看到了韩信的高光时刻,忍不住地感叹了起来。
此时的韩信,刚刚被这偌大的满足感填满了内心的空虚,瞬间就找回了人生中的自信,或许早些年所产生的自卑,已经在此时与他一去不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