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入京

夜深了,酒坛中的酒也见底了,两个人却没有一点睡意。

因为这样的走心交谈,而激动着,不再是一个人顾影自怜的感觉,真好。

即便没有言语,但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月色,也不显得孤独,或许这就是独属于知己的情感吧。

尽管有些醉意了,心中有些话却不得不说,许清如看着一脸惬意地倚靠在房脊上的陆初言道:“买酒的钱,算是我借你的,以后还。”

陆初言无所谓地说道:“跟哥哥客气什么,算我给你入股了,以后等你发财,别忘了我就行。”

“不行,这样会让我觉得你在可怜我。”许清如看着陆初言,很是严肃地拒绝道。

陆初言看着她那认真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真的是不可爱,算得清清楚楚,一副想和我老死不相往来,互不相欠的样子。”

她听着陆初言这挖苦的话,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懂什么,这叫亲兄弟明算账。”

陆初言头大地看着许清如道:“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不跟你计较,你们这些商业奇才,凡事总喜欢算得那么清楚,我是不理解,凡事算得那么清楚,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总不会是件坏事。”她继续反驳道。

“说不过你。”陆初言无奈地耸了耸肩,继续看着远处的夜色。

直到半夜,起了冷风,他才拉起她,将她重新带到院中:“回去休息吧。”

她对着他点了点头,说着:“你也早点休息,明日起了便去找里正,酒水应该也该理清了。”

“好。”陆初言低声应道,说完便转身向卧房中走去。

许清如回房以后却睡不着,酒意的微醺有些上头,那些奇怪的不受控制地感情也随之而来,她坐在榻上拉伸着微麻的四肢,冥想了许久,才染上困意。

次日,用过早膳,许清如拉着陆初言,向里正家走去。

里正看着二人走来,热络地上前道:“陆公子和陆夫人过来了,我正打算去找你们呢。”

“可是酒水都理清楚了?”她看着里正高兴的面庞,开口问道。

里正笑着点头,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一张清单,递给了她,继续道:“理清楚了,所有的数量价格都统计在上面,请陆夫人核对。”

她接过清单,仔细核对,确定账目没问题,对着一旁的陆初言道:“还差六百两,我没钱,你还有钱吗?”

陆初言闻言,又从怀中掏出一千两,递给她道:“拿去。”

许清如笑着接过,递给里正说:“这是一千两,请里正确认,没问题的话,找个镖局将酒水分成两批,送到京城。”

里正接过银钱,又去招呼大家过来,将之前分下去的银钱凑了凑,凑出四百两,递给了许清如,满是感激地道:“谢谢陆夫人。”

里正的眼角,说完便染上了几分想要泪目的红,村里的人也都随着附和道:“谢谢陆夫人。”

她最见不得的便是这样感激的目光,都是为利,便不觉得有什么好感念的。

于是道:“感念不必,只是我付了你们这么多钱,需要立个契书,毕竟口说无凭,我走后不能保证你们能将酒完整地给我送入京中。”

“好。好。好。我这就去拿纸笔。”里正像是不在意她这般怀疑的话,说着往里屋走去。

陆初言见里正离开了,用手肘拐了拐她,压低声音道:“你明明做的就是好事,怎么非要一副商人势力的样子,让他们感念你的恩情,不就更能好好给你办事吗?”

“没有必要让他们记着我的恩情,本来大家就是互惠共利,他们为了生活,我也是为了赚钱,何必被一些虚假的情意困住呢。”

陆初言闻言,十分讶然地看着许清如,过了一会儿才又继续道:“你这个样子,说实话,要不是长得还不错,真的很想揍你一顿,简直是不近人情。”

“人情太重了,我不喜欢欠别人的,自然也不想别人欠我的。”她满不在乎地应道。

“搞不懂你。”陆初言说完便不再说了,心里为她的这般执拗,感到难受,他知道她的经历不太好,但他实在想不出,她后来到底又经历了什么。

想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才能把一个柔弱的姑娘锤炼成这般的冷清自持、口是心非。

很快里正便取了纸笔出来,二人将契书写好,确认无误之后,许清如和陆初言便离开了。

回到院里将东西收拾了一番,其实也没有什么要带的,就带了两件衣服,留出要吃的东西,剩下的全部送给了李大姐家,顺便把马牵了回来。

李大姐听说二人要走,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许清如只好拉着李大姐的手,客气地道:“有时间会再回来看你们的。”

大姐这才说好。

她和陆初言可能都不太喜欢这样的道别场景,牵马回去之后,便闭门不再外出,等天黑以后,吃了饭便早早地睡下了。

第二日天刚亮,二人便去给里正送了钥匙,随后便纵马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小山村。

村里的日子十分美好,以后也许会怀念,但是人终究是要往前看,二人头也不回地向着京城的方向奔去。

一路上二人除了睡觉住店,没多做耽误,仅用了几日便到了京城。

城门护卫看到陆初言,赶紧放行,客气地道:“陆指挥回来了。”

陆初言点了点头,没做停留,带着许清如向城中走去。

她是第一次来到京城,尽管江家的生意也有涉及这边,但是重心主要在淮江一带,京中一直是崔牧之在打理。

突然踏入京中,入目是比淮江更繁华的景象,她便知陆初言所言非虚。

京城这种卧虎藏龙的地方,确实更适合发展,但问题是,她需要先找一个容身之处。

“陆初言,京城到了,咱们就分开吧,以后有事随时找我就行,你给我推荐一家环境相对安静的客栈,我暂住。”她开口对着身旁的陆初言说道。

陆初言轻蹙眉头,不满地说:“住什么客栈,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在城郊有一个别院,里边还有一些洒扫的仆役,你去那边暂住了吧,改良酒水也不用再额外招收人手了,都是家奴,知根知底,也放心。”

她也觉得陆初言的提议不错,也不再跟他客气,轻轻点了点头,跟着他向城郊的别院奔去。

别院在的位置也不算特别城郊,转过繁华的街道,再行一里地便到了。

院中收拾得十分妥当,后院有很大的空地,房舍也很多,用来改良酒水,再合适不过了。

她有些感动陆初言的体贴,这一路他对她的帮助甚多,她以后该是努力,给一些回报才是。

陆初言完全想不到许清如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也不甚在意。

陆初言去到别院之中,便找了管事,将仆役都召集到了前院,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才开口问:“都过来了吗?”

管事闻言应道:“回世子,都过来了。”

陆初言这才点了点头,对着众人道:“这位是许小姐,我的朋友,以后也是你们的主子,凡事都听她的,明白了吗?”

言语之间带着一份她不曾见过的骇人,一改平时的吊儿郎当,很是严厉地说道。

下边的人闻言皆乖巧应“是。”

陆初言这才敛下脸上的表情,对着众人道:“都下去忙吧。”

众人这才依言散去。

他又重新看向一旁的管事:“以后管事这边也看着点,许小姐要是有什么需要的东西,尽力去办,下人们你也看管着点。”

管事堆满笑容,对着陆初言笑着道:“世子交给我就放心吧,一定给你办得妥帖。”

陆初言这才点了点头说:“行,没什么其他的事了,你也去忙吧。”

说完便带着她向别院中走去,边走边说:“这边的别院,平时没什么人过来,以前也就我会带朋友过来玩闹,基本没人住。”

说完然后指了最东边的一间卧房道:“这间是我的,其他的你想住哪间随便挑。”

陆初言安排好,也没多做停留,跟她说了句:“离家时间太久了,老太太估计都快要疯了,等听到城门回禀我回京不回府的消息,估计要派人来抓我了。

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安顿吧,膳食方面,厨房会做一日三餐,你要是出门,就找人跟着,如今这京中也不算太平。”

许清如听着陆初言的长篇大论,不觉得啰唆,十分温暖,勾起一个笑容对着他说:“放心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忙你的就行。”

“倒也不是把你当小孩子,实在是清如妹妹长得太勾人了,京中纨绔公子甚多,我怕你被那个不开眼的抓去。”

她听了他这不知道是夸还是贬的话,真是哭笑不得,耐心地应道:“我知道了,我出门带人跟着。”

陆初言有些头疼地说:“行,那我先走了,离京这么多天,指不定家里的老太太怎么哭嚎呢。”

她看着他一脸忧愁的样子,好笑的说着:“赶紧走吧。”

陆初言也不再跟许清如瞎客气,摆了摆手,几个飞跃之间,身影便消失在了别院之中。

她看着他离去的身影,无奈的摇了摇头,向着屋中走去。

忍不住好奇他家老太太是什么模样,竟然能让混不吝的陆初言紧张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