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皇后

“娘!娘!你醒醒!”

沈玉槿睁开眼,亭台水榭,竹影疏斜,正午的阳光晃得有些刺眼,让人看不太清楚,这地方好像是前些日子沈凤溪提起过的城西园子,而她正躺在园中的躺椅上,身上落了些不知名的花瓣。

眼前是一个三岁左右的小姑娘,梳两个丫髻,嫩柳色小裙子映的小脸粉白。

沈玉槿看着这张和自己足有六分像的脸心上就软的冒泡,忙把她抱在怀里。

那小丫头也不客气,抓着沈玉槿的衣袖,“娘,不是说好了,今天舅舅给我们扎秋千,你怎么睡过了呀。”然后熟练的从沈玉槿腿上跳下,抓着她的袖子就往前走。

沈玉槿也不知怎么迷迷糊糊,就被那小丫头拉着到了一颗大树旁,大树上扎着小丫头刚说的秋千。

秋千吱吱呀呀,一切美好的不太真实,沈玉槿总觉得是有什么烦恼被她忘却了,但是又怎么也想不起。

沈玉槿抱着怀里的小丫头坐在秋千上,“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听完这话,攀扯了几下袖子,最后说道“名字?娘,你还没给我取呢,要不你现在取一个吧,我就要走了,我怕听不到自己的名字了。”

“走?你要去哪?”沈玉槿下意识的抱紧了怀里的小团子。

“去救爹爹啊!爹爹不好,总是让娘亲伤心,娘,下次我再来,你给我换一个爹爹吧。”

那孩子说着说着话,身体也逐渐变透明,沈玉槿用力抱紧也是于事无补,最后她还是成了一团萤火,四下散去。

“别走!孩子!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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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走!”沈玉槿惊呼出声,猛地从床上坐起,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她环顾四周,现在不是在那城西的园子,甚至不是在顾家。

四处摆设虽然陌生但是不掩奢华,沈玉槿轻轻松了口气,晕倒之前没有看错,宫门确实开了,她现在怕是在皇后娘娘的寝殿。

“郡主醒了!”屋里的小丫鬟听见动静就来扶沈玉瑾起身。

沈玉槿感觉身上乏力的很,小腹一阵钝痛,恹恹的不想起,但是余光好似看到一个小太监在门口跑开,许是和皇后娘娘报信去了。

皇后娘娘知道了,沈玉槿只得快些起身,想前去请安,还能没来得及穿上鞋袜皇后娘娘已经进了房间。

“娘娘···”

沈玉槿身子还没福下,就被皇后挡下拉着回到了床上。

“真像,你和你娘真像啊。”皇后抚摸着沈玉槿的眉眼,像是透过沈玉槿在看另一个人。“当年你爹被卷进江南贪腐案,你娘也是这样跪在宫门前,非要给你爹求一个公道,谁劝也没用。你也是,那么大的雨跪在宫门前,生生晕了过去,也是下人到的及时,不然年纪轻轻落了病根可怎么办?”

皇后娘娘像身后的小丫鬟伸手,拿出那颗东珠,又放到了沈玉槿的手心。“下次可别乱用了。”

看到这颗东珠,沈玉槿因为昏迷有些混沌的大脑才清醒过来,“顾宴息······”

“你还有心惦记他。”皇后语气中暗含责怪,目光却一直往沈玉槿的小腹上面飘。

这个眼神的指示性太强了,没有任何的理解难度,沈玉槿一下就明白自己小腹的钝痛是从何而来。

沈玉槿下意识的抚摸着小腹。

孩子,没了?方才那梦,竟然真是孩子同她诀别。

“长安,你真是太冲动了,姨母怎么会不帮你呢,你捧着令牌跪在宫门前,那么大的雨,不是在让陛下难做么?”皇后是将沈玉槿看做亲侄女的,眼见她做这样冲动的事,不由得就开口教训几句。

“啊,让陛下难做了。”沈玉槿只觉得皇后娘娘的嘴张张合合,但是沈玉瑾却不能理解她说的话,只能无意义的跟着重复。

“知道错了就好,长安,玉槿,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懂事孩子的,你为了顾宴息跪在宫门前苦求,给陛下这么大的难堪,现在他出来了,都没说起过你······”

沈玉槿还是没能听明白皇后娘娘的话,但是失去孩子的痛苦已经后知后觉的爬上眼眶,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昏迷三天,沈玉槿的脸色本就苍白,加上落魄的神情,珍珠似的两行泪,看的人好生心疼,“好好好,姨母不说了,不说了。”皇后娘娘止住话头将沈玉槿揽到了怀里,一手轻轻抚她的背为她顺气。

沈玉槿被揽在怀里,眼泪突然绝了堤,她抱着皇后崩溃嚎啕。

皇后轻轻抚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安抚怀中颤抖嚎哭的小兽,一直等到沈玉槿的哭声渐渐平静,她才又开口。

“人生自是有情痴,孩子,爱人前先爱自己。”皇后娘娘只看到沈玉槿听说顾宴息对她不闻不问便嚎啕大哭,只当她是痛苦顾宴息的冷漠。

“姨母,我是不是错了。”沈玉槿的脸还搭在皇后的肩头,眼泪无意识的往下流。

这么多年,她只当皇后娘娘同她母亲不过是面上情分,今日才知皇后娘娘一片拳拳之心。

她还记得当年皇后曾经暗示劝告过她不要嫁给顾宴息,但是当时的她对顾宴息满心赤诚,又实在被那些亲戚搅得不得安宁,最后还是假装没有听到,毅然嫁给顾宴息。

但她为这个决定真的付出了太多了,之前的一切,她都能含混着得过且过。

但是孩子,何其无辜。

皇后扶直沈玉槿的身子,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没有错,这种事哪能论个对错呢,不过是不同的选择罢了,好孩子,别哭了,要变成花猫了。”

沈玉槿伸手摸了摸脸颊,触手是一片冰凉,哭过了,她已经有些麻木了,但是眼泪好像还记得那份痛苦,纵横在脸上,怎么都止不住。

皇后看沈玉槿实在痛苦,便也不多说什么,让沈玉槿躺在了自己的腿上,为她脸上轻轻覆了张帕子,之后任她流泪。

其实沈玉槿已经不想哭了,眼泪无意识的流,但她现在出奇的清醒。

“那姨母,我想同顾宴息和离,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真没想到啊,我仅有的四个评论,就有一个猜到了这一章节的剧情发展,姐妹,你好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