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令牌

“通敌叛国?”简单的四个字,分量却不轻。

采苓看到身前少夫人的身形微微晃了晃,像是接受不了这个消息似的,沈玉槿确实有意与顾宴息恩断义绝,但这不代表她想他去死,还是带着通敌叛国这样大的污名,带累至亲离开。

大理寺少卿也没有废话,“郡主,这是陛下手令,您看···就别让我们为难了。”

沈玉槿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挡着陛下的手令,微微侧过身,示意大理寺卿可以进去搜,采苓见了赶忙跟上,不让他们进了沈玉槿休息的房间。

采苓走了,身边只剩下采萱,“少夫人 ,您放宽心,咱们世子绝对不可能做下这等事。”

沈玉槿心里却在盘算,请下陛下手令并不容易,这样大的手笔不可能只是虚惊一场,通敌叛国这样大的罪名,没有证据是不会往人顾宴息这样的宠臣头上安的,恐怕三皇子那边还要有后招。

沈玉槿不敢拖延,唯恐过了今天这罪名就成了板上钉钉。

“去,把刚找出来那颗东珠拿上,我进宫求见陛下,你去库房的暗格里,拿一块汉白玉的玉佩。”

“少夫人,你身边不能没人,让采苓找吧,我跟着您。”采苓看着自己夫人,杨柳枝一样的身姿,像是一阵风能吹散了似的,谁能舍得让她一个人独自面对未卜的前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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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槿到宫门前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日暮,她最终还是采用了采萱的提议,两人到了宫门前,采萱前去送拜帖,沈玉槿一个人在马车上等。

她透过车窗向外看,昏黄的日光为巍巍皇城渡上一层金光,背光的角度,沈玉槿只能看见皇城的剪影。

这里是整个大齐权利的中心,生杀夺予,不过是里面贵人的一句轻言。

她来过这里很多次,甚至凭着母亲同皇后的关系在宫中小住过一阵,每次都是荣宠无限。

只有这一次,她同陛下站在对立面,陛下要罚的人,她要保下,饶是沈玉瑾,心里也是一阵忐忑。

沈玉瑾是出嫁女眷,拜帖只能送给皇后娘娘,采萱的拜帖送上不久,就有小黄门一路小跑奔着沈玉瑾的马车而来。

她算了算时间,现在她的拜帖应该还没送到皇后娘娘手上,只怕她的马车还未停稳,这小黄门便出发了。

“长安郡主。”那个小黄门一路小跑到马车窗户旁几步站定,深深福礼,极尽尊重。

窗帘被一只素手挑开,“中贵人快请起。”

“皇后娘娘吩咐我来同您传几句话。”那个小黄门却没起身,依旧弯着腰前行几步,到了马车窗旁,示意沈玉槿附耳。

“皇后娘娘说,您的事她知道了,让您先回去。”说完又退后回到刚才的位置,继续福着身子。

沈玉槿本人自然没有这样的脸面,估计是皇后娘娘怕别人因为这个变故看轻她,特意交代的。

这份好意沈玉槿心领,但是却更加紧张顾宴息,若不是顾宴息凶多吉少,皇后娘娘不至于做到这份上与她撑腰。

“娘娘的意思,我知晓了,只是这事没个准信儿,我总是心中不安,还望中贵人通传皇后娘娘,长安乞见。”

那小黄门看着不过十几岁,脸嫩的很,一路小跑过来已经有些气喘,听了沈玉槿的话许是惶恐差事没有办成,额上已经沁出了细汗,他拿着袖子囫囵个一抹,深深福身不敢答话。

沈玉槿看她脸嫩,不过十五岁,比沈凤溪还要小,被派来做这种跑腿的苦活计,在这边战战兢兢的站着,心里有些怜惜,让采萱给他拿几两碎银子做辛苦钱,“别怕,你就按样子回去回话,皇后娘娘不会怪罪你。”

那小黄门又囫囵个抹了下汗,喏喏应了是,又抬头看了眼沈玉槿才走。

日头见黑,眼见宫门就要下钥,沈玉槿好像油锅里的鲤鱼,在被反复的煎熬着,她的感官被光阴拉扯成两半。一会觉得日头慢,皇后娘娘久久不回话,一会觉得日头快,眼见要下钥。

长安郡主的名头不虚,看门的羽林卫都或多或少听说过,频频往这边张望,但是碍于职责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也无人议论。

安静,让时间过得更慢。

终于,那小黄门又一路小跑来了,沈玉槿免了他礼,让他直说。

“皇后娘娘说,今儿天头晚了,您先回去,有事明个儿再说。”沈玉槿听了这话心里发虚,但凡事有转圜的余地,皇后娘娘不会两次敷衍。

她吩咐采萱将那颗东珠取出来,嘱咐小黄门务必在宫门下钥之前送到。

“夫人,采苓来了。”

看到采苓赶来,拿到那块汉白玉的玉佩,沈玉槿的心才算是放下一半。

现在天色愈晚,恐怕皇后娘娘看到那颗东珠,有心扶助也无法援手了。

按理说刑狱流程不在这一两天,但是大理少卿是拿着陛下的手令搜的家,恐怕现在顾宴息也落在了他手里,等这一晚虽然不至于丢了夏性命,但是皮肉之苦恐怕少不了。

沈玉槿担心丢了胳膊少了腿,落下个残疾,日后官途无望。

这些年,她是看着顾宴息一步一步往上爬的,他虽然不是有一个好丈夫,但是心怀天下、济世为民,沈玉槿不能看着他的青云路断在当下。

抛掉这一切,她们到底是共同生活十年,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前途末路。

沈玉槿手里摩挲着那块汉白玉的令牌,这是陛下赏给她父亲的。

有这块令牌,陛下无论如何也会拨冗一见。

“爹爹,我用这令牌救一个能臣,您应该不会怪我吧。”沈玉槿口中呢喃着。

滴答,青砖的地面突然泅湿了一点。

“夫人,下雨了,您身体虚,别再着了凉,咱们先回吧,回去找侯爷拿拿主意。”

“下雨了好,天助我也。”沈玉槿整理衣裙,就要下车。

采苓拿了车上备的伞匆匆赶上,却被沈玉槿拒绝。

“不必来,你回去通知老侯爷,就说我在宫门口为宴息求情,请侯爷想想办法,不要让他受牢狱之苦。”

沈玉槿不敢敲登闻鼓,今日她是借了父辈的旧情,前来求陛下法外开恩,若是敲了鼓,便不能讲私情了。

“长安乞见。”她跪倒在宫门前,双手高高托起令牌。

宫门巍峨,显得她的身影那样小,像是专为沈玉槿而来,方才还只算是细密的雨丝,顷刻间便成了瓢泼大雨。

门口虽然只有两位侍卫,但是沈玉瑾知道,很快长安郡主手捧令牌在雨中请见的消息便能传到陛下的耳朵里。

时间到了,宫门还是关上了。

朱红色的大门慢慢在沈玉槿眼前合上,大雨把沈玉槿身上淋得浸透,原本精心准备的头发已经软趴趴贴在脸上脖子上,采萱从马车上找出一个入冬才穿的厚披风为沈玉槿披上,但也很快被淋的湿透,棉花沾了水沉甸甸压着,让人更加不好受。

雨越下越大,淋得沈玉槿睁不开眼,视线蒙蒙的,巍巍皇城好像倒在了她眼前。

不知过了多久,朱红色的大门好似敞开了一条缝。

作者有话要说:芜湖,我回来了!流程是有一点难走的,接下来几天可能会有一天简单的收拾一下东西,搬回来家里,可能还会断更一天,等我安定下来一定加更补偿各位姐妹,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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