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寒洲,在这片黑褐色的土地上,有一头庞大的独角异兽正在向前奔行。在它的脊背上,有两名少年正坐在那里,一人似乎正在沉睡,而另外一人却眉头紧皱。
叶寒神色沉凝,这一路之上,他不知道看到了多少残骸,有的是异兽,有的是人类。
在极北之地,这片天寒地冻的土地上,将他们临死之时绝望的神情完完整整地保留了下来,让人看到便感觉寒毛乍起。
而在路上,这样的尸骸还算还算是好的,还有一些不知是被何物啃噬之后,大多已经化得血肉模糊,就像一团破麻袋似的,让人根本看不出他生前的模样。
刺鼻的血腥之气混合着腐臭味,令人几欲作呕。
随着苍炎越向北深入,这样的尸骸也就越来越多,除了那遍地的尸骨之外,还多了许多断壁残垣,那些都是被魔物摧毁的村落。
在他们正前方的道路上,便是寒羽王朝最北端的一座郡城,神御郡城。
这座城池便如它的名字一般,仿佛神灵守御的城池,耸立在魔潮爆发之时的最前端,与那御魔关一起,阻挡着那从北方袭来的诡异生灵。
它们矗立在这片千年冻土之上,已有数千载的岁月,虽然如今是王朝郡城,但其历史甚至比寒羽王朝还要更加久远。
随着叶寒他们越加靠近这座郡城,路途之上所看到的人类痕迹便越发多了起来,虽然大多数还是不知覆灭了多久的遗迹,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了些许人烟。
然而让叶寒有些无奈的是,这里的民风相当彪悍,单单这一路上,叶寒所看到的那些打劫过往来客的匪徒便已经有五六拨人了,只是通通都被苍炎那庞大的身躯吓退了去。
对于那些小杂鱼,叶寒倒并不在意,也并没有去深究,只是在将要到达那座郡城的时候,将苍炎收到了灵兽空间里面,而他自己则是背起寒宁,一步一步地向神御郡城中走去。
苍炎的体型实在是太惹眼了,他现在可不便于节外生枝。
而且,对于他来说,这神御郡城可谈不上陌生,这里毕竟是他的前身从小长大的地方,也是曾经的寒王封地所在。
是的,叶寒的父亲,前代寒王叶玄罡,生前便是这神御郡城的城主。
只是在他父亲逝世之后,寒王府的力量便被其手下的众人逐渐分化,最后这个城主府竟然直接被架空了,老寒王英雄一世,但确实有几分识人不明的样子。
而对于现在的叶寒来说,虽然离开了这里已有数年时间,可他的模样在这神御郡城的上层人里面,恐怕依旧不是什么秘密。
特别是他承袭寒王之位,恢复封地之后,便注定了他定然有回来的那一天。
即使现在有一件面具阻挡,可若是还骑着苍炎大摇大摆地进城,便有几分自投罗网的意思了。
而现在的他经过数日的奔波,可谓是灰头土脸,狼狈至极。特别身上还背了一个昏迷不醒的寒宁,怎么看都是一个落魄逃难之人,跟那个当朝王侯根本扯不上任何关系。
而在叶寒将要走到郡城之时,周边的人烟方才渐渐多了起来。只是那些行走在路上的人们,大多都是面黄肌瘦,有的甚至印堂发黑,双眼发青。
单就那些人的面相来看,恐怕都有几分命不长久的样子。
而那些人看到叶寒灰头土脸的模样,也并没有什么神色波动,哪怕是看到叶寒背上的寒宁,也依旧神色如常。
在镇寒洲这个地方,莫说背了个伤员,纵然是背了个死人,恐怕也没有什么好令人惊讶的。
看着那些人麻木的模样,叶寒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但也无可奈何,镇寒洲,这是一片被诅咒的土地,哪怕是生活在那两座郡城中的人们,依然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更莫说这些生活在城外的低阶武者了。
叶寒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默默地背着寒宁来到了郡城的门前,排在那几乎形成长龙的队伍末尾,静静地站在了那里。
镇寒洲的两大郡城城门之前,永远都是人满为患,他们有的是想要进城中去,用每日在城外猎杀的魔物去换取那微不足道的口粮;也有的是想要混入城中去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伺机留在里面。
只是他们的希望,大多数都化作了泡影,若是能够轻轻松松地便留在城里,那在这郡城之外,就不会围拢这般数量的人群了。
叶寒将背上的寒宁放了下来,使他轻轻靠着自己。镇寒洲的两大郡城为了防止魔物混入城中,故而进城的查验都是十分严格的。
以他们的速度,叶寒想要排到入城的时候,恐怕要花费不短的时间。
“嘿!小子,你想插队?!”
而就在此时,这队伍的中间部分,一名膀大腰圆的武者却猛然抓住了在他前面的一名身材矮小的男人,挥手便将他提了起来。
就在他将那名身材矮小的男人提起来的时候,这个一直没有反抗意思的人竟翻手不知从何处摸出了一把仅有两尺长的短剑,便这般将利器藏在了掌下,向那名肥胖武者的脖颈之处抹了过去。
那名肥胖的武者显然也不是弱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刺杀,猝不及防之下,他依旧强行避开了要害。
随着寒光闪过,那把短刃就这般插在了他的臂膀之上,一时之间血流如注,剧痛令那名武者的脸都扭曲了起来,手臂一抖,便将那名身材矮小的男子甩飞了出去。
而那名矮小的男子在落地之时,迅速地翻了个身,便直接匍匐在了地上,对于身后的那人看都不看一眼,一低头便钻入了道路旁边的碎石后面。
“小子,你找死!”
那名肥胖的武者很快便反应了过来,随即抬手便拔出了那柄短刃,也不顾及肩上流出的鲜血,直接怒吼一声,冲着那碎石之后的模糊身影,便扑杀了过去。
而那名矮小的男子,却在这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便已经逃向了远方。二人一追一逃,很快便消失在了这郡城之前。
突如其来的变故,并没有令那些排队的人有半分变色。即使是那名矮个突下杀手之时,众人也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镇寒洲的人对这种事情,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他们每个人的手上都或多或少的沾染过其他人的鲜血,善良的人,在这个疯狂的地方是根本活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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