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太平堡这边怎么想,对面的振威军只是按部就班的行动着。
敌前入营自然不能乱入,要按先后再前的顺序,步军前军左营最先入营,然后是前军右营,然后再是张亦隆亲率的中军标营。此时,留在营外的就还有前军中军营、前军营和后军营,之所以留他们三个营最后入营就是因为他们是除标营外训练最好的,万一太平堡的堡丁真疯狂到出堡反扑,凭这一千五百人也足以把他们射成刺猬了。
等中军标营入营后,前军前后两营这才拔队缓缓退入大营中,只留下前军中军营。这让望楼上的众人更觉得莫名其妙,大队人马都入营了,剩下这五六百人站在这里想干什么?
难道就用这点人就想要来攻堡?
就在他们疑惑之时,一队人从大营内推出来一物。
王雷、齐广成和马达干的脸色瞬间变得没有一点血色。
只要没瞎,都能认得出来,那是一门炮!
一门架在大车上的炮,看个头比一般的佛郎机炮还要大上二号,更像一个小号的将军炮。
王雷和齐广成还好,脸色不好看归不好看,脚下站得还稳。马达干就要差一些,一见黑洞洞的炮口对着堡门,下意识的就连退了三步!直到撞在身后堡丁身上这才止步。
在太平堡诸人的注视之下,对面振威军几名炮手开始有条不紊的开始操炮。
先是抬着大车车架把炮口对准太平堡的南门,一名穿着华丽甲胄的胖子在炮后看了一眼,挥了挥手,一名炮兵拎着个坛子走到炮口前,从坛子中取出二个布袋子放入炮口中,然后用一根长杆轻柔的把布袋推送入炮膛中,然后没有装入任何弹丸就重回炮后。
这一幕看得望楼上诸人一头雾水,这只装药不装弹是几个意思?
对面的振威军炮兵自然没有理会望楼上众人的疑问,自顾自的继续操炮,另一名炮兵抽出腰间的铁针,在炮后的火门处扎了几下,又插入一根火绳,这才后退一步,接过身后炮手递来的点火杆,吹旺缠于点火杆上的火绳,点火杆向前一伸,点燃了插入火门中的短火绳。
“嗵!”一缕清烟从火门处喷出,紧接着就是一声雷鸣般的炮响!
炮口喷射出一股黑烟,然后,就没什么然后了。
“这……”齐广成被这空放的一炮完全搞懵了,扭头看向王雷,想听听这位出身大明军官世家的武甲头有什么看法。
“他们这是在炫耀。”王雷苦笑着摇摇头,转身准备下楼了,看来对方短时间内是不会攻城了,自己需要回去和会长商量一下。
“炫耀?”好不容易恢复了理智的马达干问了一句,“他们要炫耀什么?”
“火药,”王雷已经走到木梯口准备下楼了,可对于自己的副手,在众人面前还是要给点面子的,所以这才停步回答道:“他们这是在告诉我们,他们这次攻打太平堡是带了充足的火药,充足到可以先空放一炮,让我们不要心存幻想。”
此言一出,望楼上众人都哑口无言。
可就在王雷正要递步下楼之时,一名堡丁忽的喊叫了起来,“大人,快来看!”
王雷一皱眉,转身疾步走到望楼边上问道:“怎么回事?”
声音中已是隐约可见怒气了。
那名说话的堡丁却没有理会自己上峰话里的怒意,伸手指向对面:“大人,你看。有人过来了!”
“嗯?”王雷定睛看去,确如堡丁所言,六个人已经离开振威军的营盘,缓步走向太平堡。
在他们身后,无论是那门吓人的铳炮还是五六百人的横阵,正在转身撤回营盘。
“派六个人来攻堡?”马达干差点被气死,这也太看不起人了,他刚要下令堡丁们射杀这几人,却听到身边传来齐广成的惊呼声:“他们是我们的人!”
什么?!所有人都看向齐广成,齐广成指着走在最前面的一人说道:“那是私兵伍长秦八,我认得!”
王雷仔细看了看,这六人身上穿的确实是商会私兵和堡丁制式黑衣,而不是振威军士卒甲胄下穿着的灰衣。
随着六人越走越近,面目已经清晰可见了。
没错,六人中有四人是堡丁,二人是商会私兵。
“估计他们是被派来送信的。”思索了片刻,王雷给出了一个答案。
“是要我们投降?”顺着王雷的思路,混迹江湖多年的齐广成马上就想到了,这不就是绑票后送信的套路吗?
“应该是,等会儿就知道了。”王雷脸色铁青着,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后就不再说话了。
直到六人走到堡墙下,为首的秦六抬着看向望楼,“齐大人,王大人,我是秦六啊,他们派我们几人回来送信!”
“等着!”大敌当前,自然没人敢开堡门,所以只是从堡墙的垛口上抛下一个系着粗绳的敞口木箱,
秦六自己是第一个被拉上来,刚被上来,不等他说话,王雷身边的三名亲兵就扑上去,把他按倒在地,二话不说直接用细羊毛绳绑了。
秦六没有挣扎,他肩膀上挨了一刀,本就多少力气,只是抬头看向齐广成。
齐广成哼了一声:“先委屈一下,等见了会长自然给你松绑。”
堡外六人,上来一个绑一个,然后由王雷、齐广成押着回商会,此地的防守暂时由马达干负责。
马东仁等人自然早就接到了堡丁传回来的消息,五名商会最重要的干部已经全部集中在议事大厅内,静待秦六等人。
秦六被第一个拎上大厅。
马东仁当然认得,皱眉说道:“绑着干什么?松绑!”
王雷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只是挥手示意亲兵绳子解开。
松绑后的秦六也不客气,直接从怀里掏出个牛皮袋子,“会长,这是振威军两位大帅给您的亲笔信。”
一名商会管事快步上前,接过牛皮袋子检查了一下,这才递给马东仁。
马东仁从牛皮袋子里取出一封信,准确的说,只是一张纸。
看了一遍后,马东仁的脸色就变得极其难看了。
这让在座之人对于信的内容都有些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