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马十七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我听他们自己说,抓了一百二十多俘虏。”
听到守粮仓的堡丁和商会私兵中居然还有一百多人活着,这让王雷暗暗松了口气,虽然说用重兵守粮仓不是他的主意,他也曾极力反对,只不过真要是守粮仓的二百人全都死了,自己作为商会武甲头是无论如何也负些责任的。
现在就算是这一百多人都成了俘虏,可只要人活着就好办。剩下的事交给商会处理就行了,无论是用钱还是什么,都可以把这些人换回来。
现在的王雷已经非常肯定一点,夺取粮仓的这股神秘武装肯定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他本想好好问一下马十七,只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马十七,你好歹也是小队官,”王雷看向护墙,“你觉得他们说的话,可以相信吗?”
马十七无言以对,这种问题是他一个小小的队官能回答的?说能相信,结果派去抬尸体之人被一一射杀,自己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王大人砍的。
说不能相信,不说那些死人,护墙之外,受伤未死之人就有二三十人之多,难道自己眼睁睁看着他们死?那自己回了太平堡只能天天中午出门了。
因为早晚会死,会死在那些人的亲友手中。
什么叫法外之地?马十七自然明白这四个字背后的深意。
真要是有人铁了心要杀自己,区区一个堡丁小队官的身份是护不住自己的。
等片刻,见马十七没回答,王雷眉头一挑,手中擦拭腰刀的白布一停,“怎么了?”
一直站在不远处的马达干觉得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说到底,一笔写不出二个马字,虽然说这个马十七和辽东马家没一文铜钱的关系,可好歹也是姓马。
“王头儿,”马达干没有称呼王雷为大人,换了一个更加亲近的说法:“马十七回答不了您的问题。”
见王雷斜眼看来,马达干赶紧说道:“我觉得可以派人过去看看,先派几人过去。对方志在夺粮。”
王雷不是笨人,马上意识到马达干此话的言外之意,现在是盛夏,让这一百多具尸体停在这里,只需要过个二三天,这粮仓里的粮食恐怕就悬了。
想到这里,王雷甚至有了个想法,要不自己率驻扎在这里,等着……
但是马上他就把这个念头甩出脑海之外,不说驻扎在此,最先梁疫的可能就是自己一方,就说看着那些伤员死去而不管,自己就得小心黑夜中的暗箭了。
“你派十个人去抬尸体!不白干,抬一具尸体给银二钱,抬伤员回来,给银五钱!”王雷把这活儿交给了马达干,自己则从一名亲随那里要过一个木盒,里面是太平堡商会秘制的炭条,还有十几张特制的羊皮纸。
这些羊皮纸是太平堡商会特制的,上面印有商会的暗记,由于制造成本过于昂贵,只有武甲头和商会副会长以上才能拥有。
抓起炭条,王雷在牛皮纸上飞快的写了起来,打败仗是小事,可没能按命令烧毁粮仓内的存粮却是大事,而且被俘百余人如何处置也要由商会定夺,对方要是真提出用俘虏换钱或是换物,也不是自己一个武甲头能答应的。此外,鉴于损失过于惨重,自己建议立即撤兵,回太平堡后再做定夺。如果后续的补给和
草草写完后,王雷叫过自己最亲信的二名亲兵,把羊皮纸装入一个牛皮袋里,来不及用火漆封口,就只能用自己随身的小刀钉在上面。
“马上送到商会,要亲手交给马会长,就说我立等回令!”
两名亲兵二话不说,抱拳施礼后,快步跑到队后,牵出二匹战马,翻身上马,狠抽一鞭,战马嘶鸣一声疾驰而去。
看着亲兵跑没影了,王雷这才收回视线,现在只要等着商会大人们的决定就行了。“来人,擂鼓!集合!”
身边的亲兵闻令却没动,能当武甲头亲兵的都不是傻子,现在这种情况下,要是再用利刃督促着堡壮丁们去作战,肯定要被自己乱刀砍死!
王雷一瞪眼:“我又没下令要重新攻打粮仓,只是擂鼓集合,现在这么一盘散沙怎么行!”
“是!是!”亲兵吓得屁滚尿流的跑到队后,让鼓手们赶紧擂鼓。
“咚咚咚”鼓传响起。
在王雷听来,就连一向激昂的战鼓都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好在堡壮丁们听到鼓声后,虽有犹疑,可还是聚拢了过来。
另一边,马达干连哄带吓,又悬出重赏,好不容易才凑出了10人。
这10人个个面如死灰,走一步三回头,短短几十步的距离,竟然走了快半柱香的时间。
毕竟这是手无寸铁进入对方弓箭射程之内,对方要是愿意,随便一轮攒射就是十死无生的下场。
好在对方始终信守承诺,没有射下一箭。
看到堡丁抬起还在呻吟的伤员快步往回走,王雷这才长呼出口气,刚才一直屏气宁神,差点把自己憋死。
一直到10人把5名伤员抬回来,王雷这才把马十七叫到身边,让他好好说说粮仓里的军队是什么样的。
有了第一次的成功,马达干的胆子也大了,人手加派到30人,护墙上的敌军仍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好像在轮换。
护墙上确实是在轮换,最先上护墙作战的标营中哨和左哨一部,人员损失不算大,但是体力消耗太大,连续放箭一个多时辰,几乎耗尽了所有人的体力,见堡丁军队瓦解,不等姜玮下令,众人就瘫倒在地。
姜玮虽有些不满,却也没说什么,毕竟这才是标营真正意义上的首战,不能要求太高了。
“让他们下去休息吧。”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姜玮扭头一看,马上敬礼道:“大帅!”
张亦隆点点头,“你马上带所有人下去休息,这里暂时交给方布指挥。”
姜玮没多说一个字,“集合!下城休息!”
已经累瘫的士卒们只是低低的回应了一声就整队下了护墙。
跟随方布上护墙的是标营右哨全部和前哨一半人马,共约一百七十余人。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只能拆东墙补西墙。
上护墙之前,张亦隆就下令从俘虏中挑一个小头目出去传话,让对方收尸和抬伤员,自己这边保证不射一箭,不发一矢。
看着对方不断的派人来抬走伤员和尸体,方布小声道:“大帅,你觉得接下来?”
“如果对方不是蠢到家的话,应该会收兵了。”张亦隆用17式单兵望远镜观察了一会儿,“对方的士气彻底崩溃了。”
“就算他们再用重赏加利刃的办法,也没用。甚至有可能会激起兵变。”
“还是大帅的火器厉害!”这到不是方布在拍马屁,而是一句真心话,这种叫飞雷的火器确实让见识过大明军中各式火器的方布大开眼界。
“这不算什么。”张亦隆对于飞雷谈不上满意,威力是够,但是调节射角太过困难,使用十分不便,有很大的改进空间。
看来光靠这类抛射型的火器横扫草原还是不够,直射型火器仍是必不可少的。
今天一战给张亦隆上了一课,之前对于火绳枪为何能取代弓箭还有些许疑问,现在是真的明白了。
不说训练和威力,仅就体力消耗这一点上,火绳枪就有绝对的优势,看来下一步必须要克服万难,解决振威军火器不足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