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赏格

“一万两!”高象先直接跳了起来,“单镖头,你……”

要不是看到单尚先的右手轻抚在腰间剑柄上,高象先剩下的那句你是不是穷疯了就要骂出口了。

单尚先看了眼涨红了脸的高象先,“你急什么?出钱的是高老爷,恐怕还轮不到你说话吧?”

高象先还想说什么,高志节伸手示意他闭嘴。

“一万银子确实不是小数目,不过,高家也不是出不起。”高志节盯着单尚先,“只是单镖头,你确定如此可行?”

单尚先冷哼一声,“高老爷,你要是选了这条路,实际上就和打仗差不多了,我区区一个镖师怎么敢给你打这个保票?”

“只不过,”单尚先眼中精芒一闪,“从今晚的夜袭规模来看,一丈红在此地的人马也就五六十骑。只要我们能集中百余精骑是有可能从正面突破的。”

“这种做法当然有可能造成较大的伤亡,所以高老爷出的钱少了自然没人愿意干。还有就是高老爷要想办法解决一丈红的跟踪追杀。”单尚先的右手离开剑柄,指向北方,“高老爷,咱们都是聪明人,我相信你有办法让大明边军稍稍向北一点吧?”

高志节沉默了,他当然不是心疼那一万两银子。作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他当然算得过帐,相比可能付给一丈红的价值三五万两白银的财物,一万两银子真的不算多。就算是加上要付给大明边军的额外费用,也不会超过一万五千两银子。更何况,真要是重创了一丈红,自己也能从其他太平堡富商那里要到补偿。

但是就算自己悬出重赏,有没有人愿意上钩呢?有钱拿,那也得有命花才行。

想到这里,高志节看向单尚先,他现在是真的有些看不清这位同盛镖局的大镖头了。同盛镖局虽然不是太平堡四大镖局,但排名也在六七之间,这次更是全员出动,难道说……

“单镖头,既然咱们现在坐在一条船上,我就不多和你客套了。直说吧,你要多少钱?”高志节此时觉得自己确实是有些老了,这一白天加小半夜折腾,年近五十的高志节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看来前些年的体力消耗确实有些大了,他已经不想和单尚先绕圈子。

作为经商近三十年的老油条,高志节已经意识到了单尚先和候老镖头恐怕不是一条心,难不成眼前这位镖头还想着挣点大钱?

果然,单尚先微笑着给出了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2000两,我要官银!而且这只是护送到边墙的价格。到了边墙那边,高老爷还要再给我1000两的安家费。”

“要是现银不方便,给等价的物品也行,不过要按太平堡的价格算。”

候老镖头暗自冷笑,这单大镖头的算盘真是打得啪啪响。高家这次举家北迁,黄金白银确实没少带,光是那几十号大银箱就可见一斑。但高志节绝对不敢把大部分金银都用在此处,高家回到口内后,需要用现银的地方太多了。

人参、貂皮、珍珠诸如此类的贵重物品虽然值钱,却万万不能急切出手。候老镖头再不懂做生意,这点常识还是有的。短时间大量出货必然导致价格大跌,会严重损害高家的利益,所以只能缓缓的向外放出。

想让三四百人丁在口内顺利安家落户,还要买田买房并开设各种买卖,更要贿赂各种官吏,想把这些个堪称无底洞的贪婪之辈填的差不多,就现在高家从口外带出的十万两现银够不够还真是个问题。

单大镖头真正厉害的是最后那句中的按太平堡的价格算,在太平堡价格3000两白银的物品只要过了大明边墙,少说也要翻三倍,甚至五倍都有可能。

高志节没有直接说行,也没有说不行,看向候老镖头,“不知道候老爷子同意此议吗?”

“我不反对,只不过我老了,就不倚老卖老了,”候老镖头抬头注视着单尚先,“不过,单镖头放心,我不会拦着手下的镖师和趟子手的。”

有了候老镖头这话,高志节也就放下心来,接着讨论赏格多少就省事了多了。、

等他们最后议出个结果时,就是一直保持沉默的候老镖头也不由得感叹一声,高志节还真是大出血了!

凡是能骑战的,赏金200两,战马损失由高家包赔。能步战的,赏金100两,敢于断后的,再加100两!

镖师、护院武师额外发100两安家费,趟子手和护院家丁发50两安家费。

大小镖头分别开价三五百两不等,安家费增加是到200两。

要现银行,要等值的东西也行,统一按太平堡的估价计算。为保证公平,候老镖头会亲自负责估价事宜。

原议定的镖银,高家照付!

看着兴高采烈的单尚先率先离开大帐去召集人手,候老镖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问:“高老爷,咱俩也算是认识超过十年了,我就厚着脸皮问一句,值得吗?”

高志节示意高象先去准备银两,又让赵铁胆去召集护院武师和家丁,宣布赏格。

等二人离开后,高志节才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从我听闻一丈红在南归之路上打动,我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么?”

“一丈红确实是一支特立独行的马匪,可说到底,马匪就是马匪。她这么做几乎是与整个太平堡为敌,之前没人理她只不过是太平堡商会顾不上而已。随着商会内部整合完成,最早半个月,最晚一个月,太平堡商会就会发动一切力量来剿灭她。”

“一丈红不是蠢人,她自然知道这个后果,可她还是决意拦在这里,图什么?”

面对高志节连珠炮般的问题,候老镖头无言以对,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高志节疲惫的靠在太师椅上,说出了心中一直压抑着的答案:“候老哥,如果你跳出马匪之外看问题,就能想明白了。”

“跳出马匪?”候老镖头略一思索这话,脸刷一下就白了。

“你也想到了吧?候老哥,”高志节闭上眼睛,“一丈红,根本就不是什么马匪,她现在就是一支军队的前锋,我不知道她的后台是谁,也许是土默特万户中某个鄂托克的台吉,也可能是鄂尔多斯万户中的某个权贵。我老了,没兴趣了解这些,我只知道一点,继续等在这里是下策,退回到太平堡更是下下策。”

候老镖头长叹一声,“你是对的,要是等到她后台的大军到了……”

老镖头没再说下去,三百护卫是不少,可与军队交战,绝无胜算!

乌合之众不可经战阵,老人扔下这句话,走出了牛皮大帐篷。

闭目养神的高志节不用看也能感觉到老人话中的疲惫与无奈。

天刚蒙蒙亮,睡的正香的张亦隆就被邱成轻轻推醒了。

“天快亮了啊?”张亦隆爬起来,伸了个懒腰。接过身边侍女递来的凉水毛巾擦了把脸,又用清水漱了漱口,总算精神了一些。

“大当家的叫您上山,”杨元标已经牵过了备好鞍的黄骠马,“好像是出什么事了。”

“哦?”张亦隆心中一惊,马上翻身上马,带着少年侍卫们直冲山顶。

山顶上已经集结了多名大小头目,一丈红皱着眉头,对着山上高家商队的营地指指点点。

张亦隆下马后,几步走到一丈红身边,“大当家的,出什么事了?”

“你那个千里镜呢?我用一下。”一丈红没和张亦隆客气什么,直接伸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