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李渊谈完之后,李二便派人来叫他入宫。
这件事他早有预料,也没什么意外,因为他看见在李渊小院里探头探脑的曹石了。
这个家伙自来到秦家,秦朗基本上便没限制过他。
他秦朗事无不可对人言,不怕百骑司的人探查。
所以这家伙胆子也越来越大,除了自己的书房卧室还有女眷住的后院,就没他没去过的地方!
离家太久,再加上也没问过秦威家中下人都哪个是百骑司的人,所以在他到了李渊院子不过一小会儿,便发现了曹石的时候还真有些惊讶。
不过一段时间不见,这家伙消息就变得这般灵通了,看来还真是没少在自家埋钉子,这与他先前在长安之时只有曹石一人太过不同。
只不过他也能理解。
李渊那老头住在自己家里,再加上这老头不老实,整日里上蹿下跳给李二找不自在,李二不派人监视他才奇怪了!
曹石在自家时间最长,与家中下人和护卫混的也最熟,且阖府上下不知道他身份的还真没有。
说句不好听的,连他家里养马的马夫都知道曹石这家伙是百骑司的人了。
所以由他带头潜伏在秦府,监视李渊最合适不过了。
不过这家伙不亏是深受陛下宠信不,应该说是他叔叔不亏是深受李二宠信之人!
通知自己去宫里的就是他!
即便李二没与他谈论过李渊,可这老头做下的那些事,想来李二也都一清二楚。
既然如此,宣自己进宫就宣自己进宫呗,让曹石那混蛋偷偷摸摸来通知自己算怎么回事?
若是李渊真想废了他,到现在李二还非要往自己脸上贴一张脸皮遮羞,那也太迂腐了些。
皇室哪有父子亲情?
看曹石那副鬼鬼祟祟的模样便不顺眼,秦朗拉着他在演武场好好磋磨了他一顿,两脚踹走了他,这才收拾收拾便入了宫。
反正他现在也没有爵位了,且国师服还正在赶制之中,他也不过是换了身衣服而已。
内侍一路引着他入了御书房,与以往来时不一样的是,往常在御书房见李二,这家伙不是在批奏折,便是在看密报。
今日来,老家伙双手环胸站在窗前,脸色阴沉沉的黑的都能滴出墨来,看得秦朗不住憋笑。
“小子见过陛下。”秦朗恭恭敬敬的施礼道:“不知陛下叫小子前来,有何吩咐?”
虽说他明知道李二脸黑成这般是为了什么,可却不好直接上来便大咧咧的说老子知道你跟你爹两个快斗成乌眼儿鸡了
这不是明摆着想挨收拾吗?
“你见了太上皇?”李二没回身,看不见脸上的表情,只听声音很是冷冽。
秦朗撇了撇嘴:“正是。”
装个屁啊!
秦家又不是没有百骑司的人,况且他与李渊见面不过一会儿曹石便来了,还让他给看见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嘛!
“小子自回了长安便一直忙个不停,还未去拜见太上皇,好容易事情办完了消停下来,自然是要去拜见一下太上皇的。”
“他跟你都聊了什么?”
“也没什么。”秦朗挑了挑眉:“陛下不是派了曹石在小子府中吗?他没禀报陛下?”
听了这话,李二这才转过了身,脸色又黑了两分:“曹石在你府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不成现在才怀疑朕派人监视你?”
“再说以你的能力,以曹石那点身手,哪里有那个胆子太过接近?”
曹石那混蛋若是禀报了,他还用得着问这个混账玩意儿?
秦朗嘿然一笑。
他知道,曹石自然是没这个胆子,敢正大光明偷听自己与人谈话,否则他不会介意让这家伙知道知道什么叫做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不过是因着先前小子不在家,太上皇在小子家中闹腾一事前去问个缘由,莫让家中下人不懂事,冲撞了太上皇或者没服侍好,小子也好弥补一二。”
这话听得李二想骂娘。
若说这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倒是还能相信,可若是从这混账小子嘴里说出来,他连一个字都不信!
去兴师问罪就是兴师问罪的,他不也没说什么嘛?
至于连老子都欺骗?
“啊呸!”李二抖着手指着秦朗道:“少特娘跟朕打马虎眼,老老实实的将太上皇跟你说的话都说给朕听听。”
看把李二气的差不多了,一副再气就原地升天的模样,被这父子俩搞得府中鸡飞狗跳,小程和李崇义无奈远走岭南寻找自己的怨气总算消散了些。
这才将两人当日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的说了出来,甚至连语气都一模一样。
若是李渊在这里,说不得要惊诧莫名,这世上竟然还有人能把谈话一字不差的描述出来。
听完他的话,李二好半晌没吭声。
秦朗也不着急,李二走神他的,他自己则是挑了个椅子坐下,端着桌上的果盘吃了不亦乐乎。
御书房一片寂静,好大一会儿,李二幽深的眼神盯着秦朗道:“你觉得,太上皇说的话是真是假?”
自己这位好父皇,一直以来就没死过把他从皇位上拉下来,自己再坐上去的那个心!
先前在太极宫时,若非自己防范的严密,说不定父子相残的一幕早已上演了,所以听了秦朗的话才十分怀疑。
即便当时他不在现场,也不是李渊,可只凭秦朗所说便能将李渊的意思推测个七八分。
这段时间他已经做足了李渊要翻脸的准备,甚至连兵都安排好了。
他走到如今不容易,断断没有把皇位拱手相让之理。
父皇若是要斗,那便斗好了!
只他怎么也没想到,听秦朗的描述,父皇只是为了给他添堵,而从未想过要废了他
怎么可能!
瞅着李二虽说有些脸黑,可眼中却是一片平静,平静的犹如深潭一般,便知他定然是不信的。
就连他自己,不也就只相信了一部分吗?
可他又不得不调和这父子俩之间的矛盾。
不是为了李家也不是为了皇室,而是为了大唐为了百姓,再不能让大唐经历这种内乱了。
这种内斗,甚至比外族侵略都要严重!
只他仍旧不免在心里叹了口气。
“陛下,小子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