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岭南最南方的一个孤岛上,郁郁葱葱的参天树木是天生的迷林屏障,不仅瘴气丛生且遍地都是毒虫,比之昭玉宫也不差什么。
唯一有区别的是,昭玉宫不管是毒花毒木还是毒虫,都是人工养殖后天建造而成的,而这座孤岛,却是天生如此。
这座岛被岭南的当地人既称作是财富之岛,也被称作是死亡之岛。
被称作财富之岛是因为穿过那片天然的迷林后,便能看到漫山遍野的各种香料和珍贵树木,还有各种各样珍奇的飞禽走兽。
甚至曾经有人活着从死亡之岛归来,带回来不少的金银玉矿石。
财富之岛名副其实。
当地的僚人对金银玉矿其实并不太在意。
在岭南这个地方,一把米都比一块金子实惠,没人愿意冒着生命危险去找这些不当吃不当喝的金银之物。
反而是冯盎自前隋灭亡退居岭南,迁移了大批汉人来此地后,听闻了孤岛的传闻后,财富之岛才慢慢被叫开传了出去。
有不少的汉人想从财富之岛上获得破天财富,没人将僚人告诫死亡之岛的传言放在心上。
直到一个个怀揣着暴富之心的人进了孤岛之后杳无音讯,从此再没回来,这才慢慢没人敢去死亡之岛。
对于这个传言冯盎也是知道的,自然也对传闻中的破天财富眼红。
才到岭南之时,他派出了几波人想要证实传闻的真实性,只是那些人一去不回,连个音讯都传不回来这才作罢。
前两年净莲宗找到他的时候,让他帮忙在岭南找一处易守难攻之地做山门。
寻了许多地方净莲宗的宗主都不太满意,最后才将目光放到了这座孤岛上。
他也曾劝说过,说净莲宗的人若要这座孤岛做山门,他可以派人将他们带到岛上,却不会再提供任何帮助。
等到净莲宗的宗主登岛看了地形之后,便拍板跟冯盎要了这个地方。
自那以后,这座孤岛便成了净莲宗的山门所在。
冯智戴带着人乘着船,穿过海上了孤岛。
每次父亲犯了病,都是他带着人来找净莲宗的宗主求助,所以他对这里没有丝毫陌生。
前几日秦朗与他父亲敲定了合作之后,便安排他带着人来寻净莲宗的宗主去上柱国府。
毕竟虽说他与父亲知道这孤岛是净莲宗的老巢,却不知岛上防卫如何。
再加上此岛易守难攻,外围一片密林容易迷失方向,还有瘴气和许多毒物,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与净莲宗对上,着实不是明智之举。
更莫说现在秦朗的命关系到父亲的命,冯家也不会让他轻易冒险!
若是秦朗上了岛,结果折在了净莲宗人的手里,他父亲的病怕是就没救了!
在家中演练了许久,总算消除了对净莲宗的杀意,也让秦朗和父亲看不出什么破绽来,这才放心让他出了门。
跟他一起来的冯家护卫,将船熟练的停在了渡口,便燃放了信号。
等了没多久,便有穿着净莲宗服饰的弟子前来迎接,将冯智戴请进了岛上中心区域,也是净莲宗驻地所在。
冯智戴到的时候,净莲宗的宗主在会客厅门口迎接他。
即便已经知道了净莲宗是倭国的奸细,且并非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淡泊不理俗世,再见到净莲宗的这位宗主,冯智戴仍旧有些犹疑。
实在是因为这净莲宗的宗主,须发皆白一派得道高僧,超脱的宛若神佛一般,怎么看怎么不像秦朗口中所说那般心怀奸诈之人。
“许久不见,宗主近来可好?”
“老衲一切都好。”净莲宗宗主笑呵呵的双手合十:“冯二公子一切可好?”
“多谢宗主惦念。”冯智戴说着叹了口气,一脸担忧的道:“只是家父昨日忽又犯病,头痛的下不了床,晚辈忧心父亲病情,哪里能好得了啊。”
他这番说辞,是早就安排好的,也排演了许多遍,此时说来自然的很。
净莲宗宗主皱着眉头道:“怎的忽然犯了病?不是前些日子刚治疗过吗?”
往常治疗一次,最少能管大半个月,这才不到十天就又犯了,难不成冯盎的病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若是再这般下去,怕是要不了多久,冯盎就得因为这恶疾而没了性命。
虽说他净莲宗不怕冯家的人,也有一战之力,可到底净莲宗来大唐是为了潜伏,若是与冯家的对上,便会将净莲宗暴露出来。
现在净莲宗已然引起了那位秦仙人的主意,怕是连朝廷都已经主意到了,若非驻地隐蔽且距离中原之地较远,恐早就被朝廷派兵剿灭了。
冯智戴闻言做出满脸愁绪的样子道:“晚辈也不知怎么回事。”
“宗主不是说家父的病情已然好转了不少,继续治疗下去便会痊愈吗?”
“这”净莲宗宗主眼神闪了一下,道:“老衲未见冯公,不敢妄下断言。”
“只令尊这病,原就是疑难杂症,老衲也只是试探着治疗罢了。”
“至于老衲说冯公继续治疗下去会痊愈,也只是就病情来说。”
“先前病情已然控制住了,继续治疗下去自然慢慢便会痊愈,只是现如今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病情突然恶化,却是在老衲预料之外。”
“冯二公子不必着急,老衲随你走一趟也就是了。”
“待老衲看过冯公的病情,了解到内情之后再谈如何?”
冯家人不知这治病的真实情况,他又岂能不知?
说能治愈冯盎,也不过是为了给他一点希望,加深自己在他眼中的分量罢了。
至于说究竟能不能治得好
这世上缺什么都不会缺了意外!
原本冯盎的病就是痼疾难治,到时候冯盎出了事也只都推到他病情和老天上面也就是了。
反正这世上除了他,也没人知道他根本就治不好冯盎。
“如此便多谢宗主了。”冯智戴松了口气,一脸恭敬的道:“这些年多亏有了宗主,否则家父身体现在还不知如何了。”
“晚辈来的时候,给宗主带了一些谢仪聊表心意,还望宗主莫要嫌弃。”
只看他面上恭敬,垂下的眸中却满是嘲讽,心底还有强行镇压下去的杀意。
若非有秦朗,他们冯家到现在还被这净莲宗的宗主玩弄于股掌之上,一心盼着他能治好父亲的病。
此时再看这净莲宗宗主,外表越是超然物外不染凡尘,便越是觉得他虚伪至极无耻狡诈又阴狠恶毒,更越是想杀了他!
净莲宗宗主看了一眼冯智戴身后,由冯家护卫抬着的一个个箱子,叹了口气:“老衲早说过,冯公不必如此客气。”
“我净莲宗能在岭南有容身之地,多亏了冯公照料,老衲为冯公治病也是投桃报李,实在不必每次上门都带这么多东西。”
“老衲身为出家人,要这么多俗世之物也实在没什么用处啊!”
只他说完,朝身后的弟子看了一眼,弟子会意,急忙上前将礼物接了过来。
冯智戴看到这熟悉的一幕,急忙低下头掩盖住脸上的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