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众人吃得差不多了,徐如饴也终于收拾好厨房,她一边擦着手,一边坐去了苗苗旁边。
“来哦,外婆抱抱,”徐如饴喃喃着把苗苗抱在自己怀里,她一眼就发现小朋友跟前的麦片和水果几乎没动过,不免有些嗔怪地看向丁雪阳,“苗苗一口没动,你这个妈吃得倒快。”
“我先吃完,再喂孩子嘛……”
赫斯塔这时才注意到,时一苗这一早都格外安静,以至于她在谈话间都没留心到桌上还有个小朋友。
时一苗打了个呵欠,恹恹地推开徐如饴持勺地手。
丁雪阳放下了勺子,“……妈,你让她自己吃,她在家都是自己吃的,不用大人追。”
“是吗,”徐如饴笑着在时一苗的后脑勺上亲了一下,“我们苗苗这么厉害啊。”
等放下时一苗,徐如饴又起身往厨房拿东西去了。时一苗拿着勺子玩,时不时抿上一小口,神情有些困倦。
赫斯塔望着时一苗,“……她是不是生病了?”
丁雪阳一怔,立即伸手去探时一苗的额头——还好,体温不算高,她低声询问孩子有没有不舒服,时一苗立刻瞪圆了眼睛,大呼自己好得很。
“……可能是昨天睡太晚了,没什么精神,”丁雪阳叹了口气,“这孩子,昨晚闹到一点多才睡。”
“姐夫呢?”丁雨晴问。
“一会儿应该就到了。”
丁雨晴望着姐姐,“我是说他昨晚去哪儿了。”
“他昨天一天都在松雪原,工作上的事,”丁雪阳轻声道,“一早还要赶过来,两头跑,也挺辛苦的。”
一旁时一苗坐回了椅子,大口大口地吃起她的早餐,放碗的时候,小朋友凶神恶煞地瞪了赫斯塔一眼,显然对她方才多管闲事的一问非常不满。
早餐后,丁嘉礼和赫斯塔同时出门。
“我开车送你去学校啊?”
“不用,”赫斯塔答道,“这么点路,走过去得了。”
“行,那我也跟你一块儿走,路上刚好和你讲讲社团的事情……”
……
到了学校,和丁嘉礼分别后,赫斯塔很快把两封投诉信投进了督导组与校长信箱。折返时她又一次路过丁嘉礼社团的聚集地,这次她远远看了一眼,那片空地上站了大约二十多个学生,大部分都是男性,只有一个长发戴鸭舌帽的女孩儿正扛着一面大约一米五高的蓝色大旗,热络地同丁嘉礼聊着天。
丁嘉礼余光瞧见了赫斯塔,转过身朝她挥了挥手,赫斯塔也冲他点了点头。
这天上午,赫斯塔独自来到社团纳新的广场。尽管正式的纳新活动明天才开始,但现在各个社团已经把自己的摊位支得差不多了。各种宣传海报和易拉宝摆在层层叠叠的大帐之间,许多帐篷的支架上还绑着社团旗帜,在风中猎猎飘扬。
赫斯塔很快就找到了象棋社,她上前和几个面熟的同学聊了一会儿,而后正式登记了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对方给了她一个时间和教室地址——这将是象棋社的第一次活动,所有老成员和指导老师都会出席,共同为新成员举办欢迎会。
随后,赫斯塔在一个个摊位前流连,凭借她蹩脚的南十四区语与通用语,她一口气登记了十六个社团,包括志愿者协会、文学社、话剧社、滑板社、街舞社……等等等等。这一路她逛得很开心,甚至在校艺术团的窗口她也停了一刻钟,值守的老师问她会什么乐器,她说会一点手风琴,负责登记的年轻同学不好意思问她现在要怎么拉琴,只得硬着头皮登记了她的姓名。
等按着顺序走到最后一个社团摊位,赫斯塔手里已经拿了满满一叠的宣传册,她决定晚上回家再研究一下不同社团的活动时间——印象里,好几个社团似乎在时间上有冲突,或许就只能看看要怎么取舍了。
时间已临近十一点,差不多该启程去尤加利那边了。
赫斯塔整理了一会儿材料,正要启程,目光忽然瞥到了不远处的一块的铁栅栏,只见一个木制的签名板挂在上头,一条细绳绑着一支笔,悬吊在板头。
她停下脚步,顺着这块吊板往旁边看去,在一堆废弃的纸箱后面,只见两张笔力遒劲的横联粘在铁栅栏上:
「我们因何阅读?」
「我们因何写作?」
这两条横联白纸黑字,
赫斯塔上前,想帮忙把脱胶的纸联重新按回铁栏,然而当她真正靠近时,才看见那片被挡住的视野盲区里别有洞天——
大约六七本大小不同、薄厚不一的书册被塞进了铁栅栏的某一处缝隙中,生生将那道几乎只能容纳两个拳头的铁栏,撑出了足以容纳一人侧身通过的身宽。
赫斯塔后撤几步,重新看回那块挂着笔的签名板。
和别的社团不同,这张板子上需要登记的个人信息就只有手机号码——没有学号,没有出生年月……甚至连姓名都不必写。
登记表的最上方写着四个字:群岛诗社。
……
十二点,赫斯塔来到尤加利新家的楼下,她进了电梯才想起来似乎不该空手上门,于是又匆匆跑出楼道,到附近的水果摊前买了一些葡萄。
再来到尤加利居住的楼层,赫斯塔立刻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她有点分不清这鲜甜的味道是来自烘焙还是甜口小炒,但她着实有一种被抓住的感觉。
正要按门铃时,赫斯塔突然发现门是虚掩的,她拉开门,“尤加利?”
“进来坐!”尤加利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我刚都看到你进来了,为什么后面又跑了?”
“……嗯,我去买了这个。”赫斯塔提起左手。
尤加利百忙之中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不用呀!这些我都买了!”
其实不等尤加利回答,赫斯塔已经看见客厅桌上用玻璃碗盛好的葡萄,它们的表面还带着水珠,显然是已经洗过。
赫斯塔默默脱了鞋,站在玄关等着。
“你换双拖鞋,先坐。”尤加利笑着走来,“我这儿还要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