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合成人声向所有人循环播报着一件事:附近有螯合物出没,所有人就地寻找掩体躲藏,尽量不要快速移动,不要出声。
值班的守卫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的变化。
……螯合物?
这个地方怎么会出现螯合物呢?
赫斯塔先一步窝进了角落的写字台作台的全部地面,视野相对开阔。
现场的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每个人都有些不知所措。
驻守在大厅内部的士兵已经接到了新的命令,在简单交流后,他们转过身,勒令所有人就近钻去桌子底下。
大厅里的工作人员纷纷配合行动,每一个人的工作桌地进入其中。
螯合物出现时,逃生是无意义的,任何试图出逃的行为只会让自身更快成为被狩猎的目标,因此藏匿在不易被立刻觉察的地方才是避险的正确操作。
这并不能带来真正的安全,毕竟在大部分情况下,螯合物通过嗅觉确认猎物位置只是时间问题,但只要能尽可能拖延时间,就能等来水银针的救援。
赫斯塔观察着周围的变化,与此同时,她的呼吸渐渐变缓,意志开始不由自主地变得集中,这种身体与精神的双重升变令她非常熟悉——附近确实有货真价实的螯合物。
不止是街上的那个,就在这栋建筑之内,有螯合物正在活动。
否则,她不可能现在就进入二次觉醒前的作战状态。
“有螯合物……有螯合物!”
一个慌张的声音从建筑的更深处传来,这个声音立即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她说的既不是南十四区语,也不是北十四区语,而是跨区通用语。
赫斯塔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士兵们循声转头,看见一个双手被捆在身后的女人惊慌地跑进了大厅,她跌跌撞撞,浑身是血,双腿和嘴边还有没来得及撕干净的胶带和伤口。
“好多人还困在里面……快报警,快联系水银针——!”
几个士兵连忙上前,以通用语回应:“怎么回事——”
“别问了!你们帮不上忙!!水银针——水银针在哪里?”女人朝着她的来路惊恐回望,近乎崩溃地失声哭喊:“你们都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疏散人群啊……螯合物马上就会冲出来,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公民!冷静下来!”士兵试图安抚,“不要紧张,水银针已经赶到了,她们正在外面和螯合物战斗,”
“在外面?那我里面的同事怎么办?里面还有好多人!他们都还没死,螯合物把他们一个个绑了起来——”
几个士兵脸色微变,“你是说螯合物现在就在这里?就在这栋建筑里?”
“就在后面的办公室里!”女人涕泗横流,“他把我们一个个从房间里拖出来,好多人,好多血……”
一个士兵立刻往后退了几步,通过对讲机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指挥中心。另一个士兵跑去了门边,四处寻找着重新开启大门的方法。
“现在这种情况必须立即让水银针进来,”士兵喃喃自语,在摸索无果之后,他回头看向柜台,“喂!你们谁知道这东西怎么打开吗?”
一个已经进入庇护点的工作人员,此时正艰难地从自己的金属方盒里探出半个身子。
“打不开的,”她大声答道,“防护门是自动落下的,必须要在警报解除后才会重新升起——”
“那现在怎么办,”士兵焦躁地捶打墙面,“我们就在这里等死了吗!”
“那个,那边的朋友,”工作人员望向那个满身是血的女人,声音也因为紧张而有些断续,“您……能转过身来吗?”
被束缚着双臂的女人仍在抽泣,她缓缓侧过半张脸,上气不接下气地呢喃:“……你说我?”
“对,”工作人员神情凝重,“再转过来一点可以吗,让我看看您的正脸。”
整个大厅陷入沉寂,几个士兵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右手不约而同地按上了腰。
受伤的女人并没有继续转身,只是十分委屈地追问。
“……您要看我的正脸做什么?”
“我有点……不确定,我就是感觉,好像从来没有听过您的声音……”工作人员的声音很轻,“冒昧问一句,您是哪个部门的?”
刹那间,几个士兵已经一同拔枪,但在抬手之前,一连串的爆破声已经在所有人的头顶炸响。
灿烂的巨大吊灯开始明灭,连带着沉重的金属骨架一同坠落,把螯合物与士兵之间的瓷砖地面砸了个粉碎。
许多轻薄的“飞仞”呈弧形从高处向下飞落,精准地在所有持枪者手臂上切出血口,几人接连向后踉跄,跌坐时才看清伤口处插着一张张质地坚硬的名片。男人们的子弹纷纷射偏,大厅的照明灯也依次熄灭,最后只剩下一盏角落的小台灯还亮着。
几个靠墙而坐的士兵,怔怔地望着眼前景象,他们甚至来不及感到惊恐,只是低声呢喃着“怪物”。
赫斯塔的心悬了起来。
这座大厅里竟然还藏着第二只螯合物,它悄无声息地潜伏在高处。从那些硬质卡片的方向来看,它停息的位置似乎就在自己的正上方。
不远处,胶带的撕裂声伴随着狂笑,身处地面的螯合物不再伪装,它轻而易举地挣开了被缚的双手,在它袖口的破损处,质地坚硬的暗褐色螯钳显露出来。
几个士兵再次试图对敌瞄准,然而在子弹射出枪膛之前,它已经绞住了其中一人持枪的手,将他作为肉盾挡在了自己身前。
当着所有人的面,螯合物用肿胀粘连的手指捏碎了士兵的腕骨,神情悠然地聆听着怀中猎物的悲鸣。
“被认出来就没劲了……”地面的螯合物轻声开口,“玩个游戏吧?”
“什么……游戏?”
“我给你们三十秒,去把那些藏在柜台蛋替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