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奇看了一眼阿诺德,收回目光,没继续说话。
目光重新放在四周的石柱上面,这个时候,钱奇才发现石柱上面雕刻着花纹他从来没有见过的,一时间就忍不住盯住看了一会儿。
相反,阿诺德就有些异常了。
被感染的大熊笑得憨憨的,实际上,他却在认真思考,身后的怪物群传来动来动去的声音,又因为命运在上面,他们只能保持安静,阿诺德听见了声音,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天空,依旧是暗月。
暗月上方还有层层的黑雾。
只有眼力强的怪物看出来不同,暗月不同于之前的暗月,在月亮的边缘闪烁着血色。
时间不多了,阿诺德心中这样想,他表面上还是依旧没有露出任何紧张神色,完全看不出来像是等会儿就要送死的样子。
不要说钱奇了,一直在直播间观看的观众们都看不出来。
顶多就觉得这些怪物未免也太安静了吧。
阿诺德目光停留在旁边,旁边的钱奇还在认真看着石柱上面的花纹,完全没有注意到阿诺德的目光,也许,命运来这里才是最合适的呢?
阿诺德又瞧了一眼面前巨大的蛇雕像,目光一瞬间又变得柔软起来,神圣的命运之蛇啊,在那遥远的星空,或许您真的留下指引,这幼体的命之蛇也该成长了。阿诺德在心中祈祷着,如同之前的信徒。
祈祷完之后。
阿诺德收回注意力,硕大的熊掌在背后一动,怪物群则一直都在关注上方的一举一动,包括克地斯,包括老鼠怪阿米特,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上方,他们同样也看见了天空中的血月,纷纷意识到最后的时刻到来了。
所有怪物们不约而同保持了安静。
等待阿诺德接下来的指令。
老鼠怪阿米特也同样如此,他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看见怪物长老阿诺德背后的手势,那个手势,那个手势是让他带着命运进入祭坛下方的密室躲藏?
老鼠怪阿米特不敢相信自己看见的,第一时间就站起来,准备上前表示自己的不愿意,凭什么,他不要当懦夫。
老鼠怪因为急眼,巨大的尾巴在身上砸的啪啪作响。
“停下!”正当阿米特终于忍不住准备上祭坛的时候,尾巴被一个爪子摁住了,也硬生生阻止了他的行动。
阿米特愤怒的回头,想要看看到底是谁这么找死,然后就对上了一双冷静理智的蓝眸,随后就是低沉的声音:“你想让命运知道吗?”
“这个世界已经破败了,我们伴随着世界死去,新的命运之蛇会在祭坛中吸收我们祭祀的养料慢慢成长,成长的同时需要守卫。”克地斯目光看向老鼠怪阿米特,没有过多解释,他相信阿米特懂他的意思:“你是最合适的。”
“在怪物中你的感染程度最少,血月上升,你坚持的时间也会最长。”
这句话克地斯没有明说,不过阿米特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愤怒的动作也停下来,没有继续准备上祭坛,克地斯看阿米特冷静下来,这才缓缓松开摁住尾巴的爪子。
阿米特理智知道自己要干什么,知道自己不能够冲动,只能强行忍住怒火,咬牙切齿的开口道:“还真的要谢谢你们看得起我啊。”
克地斯没出声,十分干脆的趴在地上,脑袋放在前臂上。
怪物长老阿诺德熊耳朵动了动,身后的怪物群没有任何动静,他立马就知道“尊敬的命运冕下,等会儿我们的祭祀仪式就要开始了,可能要请您暂且回避一下。”
说话有礼有节,态度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嗯?等等,你们祭祀命运也要将我排除在场?钱奇一脸惊奇,
还想要说什么话,试图挣扎一下,他觉得祭祀仪式肯定有问题,然后就对上了熊长老坚定的态度和那双温和慈祥的眼神,钱奇这个人对于长辈吧,特别是对他关心的长辈,有时候就会不会说话。
钱奇一下子就卡壳了,等他回过神,面前已经有一只眼熟的老鼠怪正领着他往台下的隧道里面走。
“等等,你不参加祭祀仪式吗?”钱奇下意识的开口问道,老鼠怪阿米特的走路不紧不慢,对于隧道也熟门熟路,保持在一个钱奇刚刚好跟上又不至于太慢的速度。
“不参加。”阿米特甩甩尾巴,干巴巴开口道。
阿米特的语气十分平静,一边在观察四周隧道有没有异样,很好,先祖的手艺很好,整个隧道保持完好,阿米特一边分心关注身后的钱奇一边还要带路,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路上都是拐来拐去的,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一直盘旋向下。
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个位于地底深处的茧室。
老鼠怪阿米特示意钱奇进去茧室,钱奇一脸困惑,不过想到在别人地盘上嘴上还是听当地人比较好,这样的想法,他老老实实的进入茧室,一进入茧室,钱奇眉头下意识的舒展了。
整个茧室像是温暖的巢穴,四面八方都涌进来温暖的能量,一瞬间,钱奇都以为回到了母亲的怀抱。
真舒服。
钱奇更加安稳的趴在茧室的地上了,动作舒适,从外面看像是一条盘起来的蛇,他的四肢上雪白的蛇鳞更加耀眼。
老鼠怪阿米特表情未变,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点,它也完全没有进入茧室的意思,看见钱奇安稳之后,他就堵在茧室门口,闭目养神。
祭坛外面。
天空中的黑雾早已经散去,暗月消失,取而代之的一轮血月升上了天空。
血月又不完全是血月,淡红色的月光,淡红色的圆月有细细的黑色纹路,相比于月亮更像是一颗眼球。
一只未知恐怖的生物在透过一个洞窥视这个世界。
怪物长老阿诺德抬起头看了眼天空上的血月,那是他曾经无数次在梦境中看见过的场景,他曾经幻想很多次断绝这个绝望。
只可惜,是个奢望。
【呜——】
怪物群围绕在巨大长蛇雕像四周,他们开始痛苦的呜咽,周身散发出暗色的颗粒,颗粒很小,像是一团雾,假如钱奇在这里的话,立马就会认出来,这些颗粒就跟之前克地斯身上的一模一样,天空中,血色的月光照射下来,暗色颗粒形成一团黑雾,阻挡住了月光。
当然,阻挡月光根本不是黑雾最主要的目的。
更重要的是祭祀仪式。
阿诺德可从来不说谎。
黑雾围绕在阿诺德身边替他阻挡住了可恶的月光,他开始低声吟唱怪异的声音,像是蛇鸣的嘶嘶声慢慢升上天空,悬挂头顶,在脚底上的祭坛出现了巨大类似于眼睛一样的纹路。
霎那间,正在痛苦呜咽的怪物们身上不断流出鲜血,流进纹路中,传送到正中央的巨大雕像。
雕像吸收着血液与黑雾。
咕噜咕噜,粘稠的血液冒着泡,伴随着怪异的祈祷声,痛苦的呜咽声,还有天空中让人欲呕的咕啾咕啾声音,听上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吸食这个世界。
随着声音的变大,这个世界开始摇摇欲坠,天空肉眼可见变得透明,这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个小孩随意堆叠的沙堡,完全没有结构可言,仿佛风一吹就会散掉。
黑雾与血液传送到巨大蛇形雕像,开始慢慢缠绕,传送到祭坛下方的茧室。
那里,钱奇正睡在正中央。
“好热!”钱奇是被热醒的,就好像有谁把他扔进了蒸笼里面,还不给透气,活生生把他热醒了,
一睁开眼睛,看见的就是茧室。
茧室还是那个茧室。
温度却高上太多了。
钱奇想要出去透透气,试图站起来,下一秒,手脚一软,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很关键的是他还发现自己腿脚不太方便像是被什么东西粘在一起,那感觉真难受。
钱奇耳朵动了动,他还听见了鳞片在石板上刮蹭的声音。
等等,钱奇想到了某个场景,动作一顿,他记得之前在祭坛上的时候,他四肢好像就长了鳞片吧,钱奇下意识的低头,他就看见自己原本有两条腿的地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硕大的、雪白的、鳞片完整的、一看就是蛇类的的尾巴。
这条蛇尾看上去还贼他么熟悉,简直就跟祭坛上面的雕像一模一样呢!
钱奇试探的动了动脚,那蛇尾也跟着动了动,得了,还真是他的尾巴,钱奇皱起眉头,随后抬起头准备问老鼠怪阿米特,对方肯定知道什么。
“阿米特,我怎么变成这样了?”钱奇看向门口却只看见了一堵皮毛墙堵住了门,看样子,应该是阿米特的皮毛。
门口没有回复。
钱奇确认阿米特绝对听得见自己的声音,只是没有回话而已。
钱奇发现不太对劲的地方,阿米特有点古怪,关键他自己动都动不了,刚刚才变出来蛇尾,这个蛇尾还特别大特别长,几乎快有三米长了,是上半身的两倍不止,这更增加钱奇的难度。
茧室中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黑雾渐渐弥漫出来。
钱奇吸收到了黑雾,感受到特别的熟悉,一呼一吸中就感受到了舒适,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自己正在飞快的生长,虽然不清楚自己正在成长什么,不过潜意识知道有东西在长大了。
“阿米特!”钱奇又呼唤了一声,他目光看向茧室中的黑雾,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次,门口依旧没有回应。
钱奇沉默的看向黑雾,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看见过这个黑雾,也意识到这个黑雾从哪里来的。
“阿米特,转过头,看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