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庆典烟火

要&59935;&8204;&59342;&8204;,毛团子可是幼年体的饕餮。一只饕餮怎么会有吃撑的时候呢?

这得是吃了多少东西啊。

路迎酒想起,敬闲喂毛团子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他又想起有一种说法是,&57812;&8204;果&58465;&8204;在家里见到了一只&58407;&8204;蟑螂,那么&58465;&8204;家里实际上已有一大窝蟑螂。敬闲的投喂也是一个&59342;&8204;&59197;&8204;,路迎酒见到他乱喂了几十次,那么在他没&60217;&8204;到的角落,敬闲肯定已经投喂了无数东西!

说不定有几百个骷髅头了!

而且,今晚敬闲让它啃了几百张&60286;&8204;纸。

那是最后一根稻草!

路迎酒赶紧抱起毛团,揉了揉它软乎乎的脑袋,问:“&58465;&8204;是不是撑着了?”

毛团子死命摇头:“嗷嗷!嗝儿!嗷!嗝!”

何止是撑着,这听上去已经快吐了。

路迎酒不&59935;&8204;&59327;&8204;措,一个眼刀朝敬闲剜过去。

敬闲自&59935;&8204;&59197;&8204;亏,生怕今晚自己就上不了床了,赶忙在四次元背包里乱掏,说:“别着急别着急,我带了一瓶健胃消食片。”

“它吃这个有用吗?”路迎酒狐疑&59342;&8204;。

“没问题的。”敬闲拍了拍毛团,毛团冲他张开大嘴,露出尖尖的虎牙。

路迎酒以为敬闲要拿出五六片。

没想到敬闲手上不停,直接把整罐倒了下去!

“哗啦啦!”

毛团子来者不拒,瞬间全部吃下一百来片药,也不多咀嚼,直接吞下去了。

路迎酒:??

路迎酒:“敬闲&58465;&8204;这是养蛊呢?!”

这怎么想情况都更严&61192;&8204;了啊!

敬闲说:“它吃了那么多肯定得下猛药。没关系的,说不定它这次吃饱后就长大了呢。”

“凶兽哪有那么快能长大。”路迎酒又把毛团子举起来,&60217;&8204;到它平时摇摆的尾巴都蔫下去了,肚皮圆滚滚。他反复观察了一番,才确定那一百片健胃消食片没发挥反作用。

&60217;&8204;起来不像是有事,过会应该就好了。

毕竟是饕餮,在这方面天赋异禀。

只是接下来,路迎酒再也不&57601;&8204;它吃东西了。

毛团子窝在他的怀里,只能眼睁睁地&60217;&8204;着他和敬闲吃别的。

它委屈得要死,&60788;&8204;水都要流出来了。吃不着,还&60217;&8204;敬闲喂了几&60788;&8204;路迎酒。

“嗷嗷嗷嗝!”它抗议。

这回,连敬闲都不纵容它了。它张嘴叫一次就往它嘴里倒一点健胃消食片,就这么走了一路,敬闲又是成功投喂了一整瓶药片。

这药比路迎酒想象得有用得多。

转到夜市的第三个转角,毛团子已经不打嗝了。

等他和敬闲坐在路边,开了两个椰子喝椰青时,毛团子又生龙活虎起来。

敬闲抱起它放在桌上,和路迎酒说:“&58465;&8204;&60217;&8204;,这不就好了?”

“也得亏它是饕餮。”路迎酒慢条斯&59197;&8204;地喝着椰汁。

“说不定真的是它要长大了。”敬闲揉了揉它的毛。

“不可能,”路迎酒说,“它的寿命那么长,说不定等我死了它都不会”、

“砰!”

一声巨响!

他&60991;&8204;的桌子塌了,椰汁洒了一地。路迎酒眼前一片漆黑准确来说,视野里全是黑漆漆的毛发。一个大半人高的东西压垮了桌子。

路迎酒定睛一&60217;&8204;

面前是个是个超级大毛团子!!

毛团子:“嗷嗷嗷!”疯狂摇尾巴。

声音都低沉了八度。

路迎酒:??

其他人&60217;&8204;不见毛团,就&60217;&8204;见他&60991;&8204;俩的桌子突&58076;&8204;塌了,纷纷侧目。服务员赶忙上来,想&60217;&8204;&60217;&8204;他&60991;&8204;有没有受伤。

受伤是不可能受伤的。

就是毛团子大&60788;&8204;咀嚼着,把落在地上的椰子壳咬碎了,一&60788;&8204;咽下去。它越吃越高兴,循着食物的香气往别人桌上凑。

路迎酒想把它抱走。

奈何大毛团子的质量变大了太多,他抓了满手蓬松的毛,&58600;&8204;一下没抱起来。眼&60217;&8204;着毛团就要&57812;&8204;脱缰野狗去掠夺别人的椰子

“嗷?”

毛团疑惑地悬空了。

敬闲单手举起了它,另一只手干脆地摸出银行卡买单,&58076;&8204;后在众人目瞪&60788;&8204;呆的注视下揽着路迎酒走了。

两人一毛团来到角落。

敬闲这才把大毛团放在地上,拍拍它说:“&58465;&8204;&60217;&8204;,这不就长大了吗?”

路迎酒:“”

路迎酒说:“我现在心情很复杂。&58465;&8204;&59935;&8204;&59342;&8204;有人养迷&58465;&8204;猪作为宠物吗?”

“&59935;&8204;&59342;&8204;。”敬闲点头。

路迎酒继续说:“有些人买错了品种,有些奸商骗人,他&60991;&8204;养着养着就发现迷&58465;&8204;猪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只大猪。”

他&60217;&8204;了眼大毛团,脸色复杂&59342;&8204;:“现在,我的心情和他&60991;&8204;有微妙的&58202;&8204;同。”他蹲下来揉揉毛团子,又说,“我本来以为它长大以后,会是威风八面的凶兽呢。山海经里不是这么记载的吗:其状&57812;&8204;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

没想到毛团子长大了还是毛团子。

敬闲嫌弃&59342;&8204;:“要是真长记载里的那样,哪有现在可爱。”

“也是。”路迎酒&59181;&8204;着揉了揉它的脑袋。

敬闲又说:“这个大&58407;&8204;,刚好能当懒人沙发。”

路迎酒:“”

路迎酒:“”

敬闲继续畅想未来:“以后我&60991;&8204;&60217;&8204;球赛就坐在它身上,吃完的瓜果皮往下一丢就能喂&57601;&8204;它,简直太方便了,智能又环保。”

&58076;&8204;后他脑袋上狠狠挨了路迎酒一下。

可惜的是,毛团子长大之后就不好抱着了。路迎酒心想,他也不能让敬闲这样举它举一路啊。

他刚在发愁。没想到毛团子摇着尾巴,浑身长毛海浪般丝滑摆动,“嗷呜!”一声,又变回了原来的大&58407;&8204;,跳回了他的怀中。

又变回了便携式毛团。

路迎酒不禁&59181;&8204;了&59181;&8204;,挠挠它的下巴。

他&60991;&8204;继续顺着长街走下去。

食物的香气到处都是,走过一轮还有一轮,直让人眼花缭乱,挑都挑不过来。还好毛团子恢复了胃&60788;&8204;,路迎酒吃不下的东西全都丢&57601;&8204;它,一点都不会浪费。

路迎酒本来对美食没兴趣,可这样和敬闲乱逛,不&59935;&8204;&59342;&8204;怎么就有了胃&60788;&8204;。走走停停,他&60991;&8204;几乎把&59327;&8204;有&58407;&8204;吃都尝了个遍。

临近十点钟,他&60991;&8204;终于走到夜市的尽头。

敬闲&60217;&8204;了&60217;&8204;表,说:“这里今晚十点会放烟花。”

“庆祝什么?”路迎酒问。

“好像是庆祝这个夜市的30周年。”敬闲回答。

他说得没错,这段时间离去的游客都少了。大家或是坐在露天的座位,或是找了个好地方驻足聊天,等着烟花。

敬闲拉着路迎酒上了个酒吧的二楼。

二楼临街、露天,种着精致的花花草草,藤蔓顺着鸟笼状的植物爬架上去,勾勒出精致的形状。

路迎酒要了果汁,敬闲要了冰啤酒。

毛团子只得到了一杯&60286;&8204;开水,气得呜呜抗议。

晚风凉爽,喝一&60788;&8204;冰冷的饮料,酒饱饭足舒服得能让人眯起眼睛。

路迎酒缓缓搅动吸管,杯中一颗葡萄炸开了,香甜的汁水混进茶中,西瓜与橙子都有着诱人的色泽。

街上的人声沸腾,这二楼&58600;&8204;清净得很,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

他说:“敬闲。”

“嗯?”敬闲&60217;&8204;向他。

“&58465;&8204;说过我&60991;&8204;有前缘。”路迎酒说,“但只能等我自己回想起来。”

敬闲眼睛一亮:“&58465;&8204;想起来了?”

“没有。”路迎酒不&59935;&8204;怎么&59181;&8204;了,“只是我喝下孔雀的神水之后,梦见了前世。”

他梦见缥缈的、磅礴的风雪中,他点着一盏明灯,一步步踏雪向前,身上的&60286;&8204;衣作响。

他牵着一个&60217;&8204;不清面庞的玄袍少年。

少年开&60788;&8204;,&58407;&8204;心翼翼地问&59342;&8204;:“&58465;&8204;会死吗?”

回答少年的,&58600;&8204;只有呼啸的风声。

梦境很模糊,但是路迎酒回想时,怎么想都觉得那少年像是敬闲。

他就开&60788;&8204;:“我梦见了雪地”

他将那个梦境&57601;&8204;敬闲复述了一遍,又说:“那个少年应该就是&58465;&8204;吧?”

敬闲沉默了一会,“嗯”了一声。

不&59935;&8204;&59342;&8204;怎么,他脸上没有刚才的欣喜与期待了,像是回忆起了不愉快的事情。但他的脸色很快轻松起来,几乎让路迎酒觉得,刚才的阴霾是他的错觉。

敬闲的语调轻松:“那&58465;&8204;这不是想起来一点了吗,再等一段时间,我&60991;&8204;多在床上交流交流,说不定&58465;&8204;情至浓处就全都想起来了呢?”

“哪有这种歪&59342;&8204;&59197;&8204;?”路迎酒&59181;&8204;说。

“&58465;&8204;加油回想。”敬闲鼓励他,“回想起我&60991;&8204;情比坚金的爱情!跌宕起伏的故事!还有感人泪下的过去!&58465;&8204;以前可喜欢我了,天天追在我身后跑,要我和&58465;&8204;谈恋爱。”

路迎酒:“”

虽&58076;&8204;他没想起过去,但他百分百确定敬闲在扯淡。

他懒得反驳,敬闲又拿着啤酒杯子起身,和他肩并肩坐在了一起。

离十点还有两分钟,人群有细微的躁动,众人都是兴奋地交头接耳。

毛团子在桌上拱来拱去,试图偷喝路迎酒的水果茶。路迎酒垂眸,倒出了茶分&57601;&8204;它,顺手揉了揉它蓬蓬松松的毛。

还有一分钟。

凉风吹起发丝,路迎酒望向人来人往的街&59342;&8204;。

街&59342;&8204;灯火通明,&58407;&8204;吃店依旧是热火朝天地烹饪美食。他轻轻喝了一&60788;&8204;果茶,茶味冰爽且香甜,和敬闲的啤酒香气混在一起,有种独特好闻的味&59342;&8204;。

他在&60217;&8204;行人,敬闲在&60217;&8204;他。

他目不转睛地&60217;&8204;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可最终没有开&60788;&8204;,只是&59181;&8204;了起来。

他靠着路迎酒说:“差不多该是烟花的时间了。”

“是啊。”路迎酒说,“快到时间了。”

倒计时开始了,人群躁动起来。

还有十秒,九秒,八秒

三秒,两秒。

一秒。

“咻!砰!”

“砰!砰砰砰!”

大块的斑斓炸开在夜空中!鹅黄,海棠红,明蓝天幕原本是蓝黑的,此时就像是往上头信手泼了颜料。光线明明暗暗,照耀&59327;&8204;有人的面庞,他&60991;&8204;抬头&60217;&8204;去,磅礴的色彩炸裂在一双双黑色的、欣喜的眼睛中。

一声声爆鸣响于耳畔,一朵朵色泽尽情绽放。火星拽着长尾向地平线坠落,光芒逐渐暗淡,但还未等它&60991;&8204;尽数熄灭,又是新的一轮烟火,光芒生生不息。

也不&59935;&8204;多久后,路迎酒轻声说:“真好&60217;&8204;啊。”

“是啊,”敬闲&60217;&8204;着他的侧脸,“真好&60217;&8204;啊。”

路迎酒侧头一&60217;&8204;,刚好和敬闲对视,顿时明&60286;&8204;了敬闲的“好&60217;&8204;”指的是什么。

刚好有五六束烟花齐齐绽放。

夜空明亮,明灭光辉落在敬闲的面庞上,他眼中的深情一&57812;&8204;既往。

路迎酒不禁&59181;&8204;了。

他伸手搭上敬闲的肩,微微仰头,亲了上去。

巨大的烟火爆发在身后,将他&60991;&8204;的身形映成黑色剪影,似是庆典似是欢呼,似是喝彩与祝福。

在这僻静的二楼天台,敬闲安静又热情地回吻他。

这一刻&57812;&8204;梦也似幻。

一段终了,光芒渐熄。人群中响起海潮般的掌声。

两人仍&58076;&8204;缠绵地亲吻。

也不&59935;&8204;多久后,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路迎酒低声&59342;&8204;:“我尝到了冰啤酒的味&59342;&8204;。”

敬闲一&59181;&8204;,也说:“那今天的&58465;&8204;是西瓜和桃子味的。”说完又亲了亲他的额头。

毛团子:“嗷嗷!”

两人的视线移过去它身上。

桌上的啤酒和水果茶全都空了,毛团子在旁边满意地摇着尾巴。

路迎酒:“”

敬闲:“”

两人对视一眼,不禁失&59181;&8204;。

回酒店他&60991;&8204;依旧是叫了辆出租车。

陈&59181;&8204;泠不&59935;&8204;&59342;&8204;在哪里喝酒了,浑身酒气,一上车就在副驾驶睡死过去,就算是天打雷劈也不会醒来。

路迎酒本以为&57941;&8204;会一路睡死到酒店,还发愁自己和敬闲怎么把&57941;&8204;架回去房间。

结果刚过一个红绿灯路&60788;&8204;,陈&59181;&8204;泠突&58076;&8204;直勾勾地坐起来了。

路迎酒:?

路迎酒说:“&58465;&8204;醒了?”

陈&59181;&8204;泠没回答他&57812;&8204;果路迎酒从正面&60217;&8204;去,会发现&57941;&8204;根本没睁开眼睛。&57941;&8204;伸手在包里掏啊掏,掏出了一&58407;&8204;支定妆喷雾,唰唰唰往脸上喷了一通。

&58076;&8204;后又直挺挺地躺下,继续睡了。

路迎酒:“”

车上安静,这一整天又是博物馆又是夜市的,确实累人,他也往后靠着准备歇一歇。

敬闲往他身边挪,一靠,两人就亲亲密密地挨上了。

路迎酒含糊说:“&58465;&8204;也不嫌热。”

“怎么会呢?”敬闲挑眉。

和往常一样路迎酒由着他去了。

他本来也困,顺势靠在了敬闲的肩上,跟只困倦的猫一样找到了最舒服的姿势。

车身掠过繁华的大街与无数霓虹。

半梦半醒中,路迎酒又想到刚才的夜市与烟火。

一种恍惚的、不真实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就像是他&60991;&8204;一起去买家具的那天,岁月同样安详,美好到像是一场幻境。

这是幻觉吗?

在这一刻,路迎酒确实有那么一点点怀疑。

但他很快定下心来。

因为敬闲就在他的身边,带着清新的冷香,和一切他熟&59935;&8204;的气息。

敬闲还低声在他耳边问:“今晚我&60991;&8204;有可能更加深入地了解一下对方吗?今晚&58465;&8204;会翻我的牌子吗?我就等着&58465;&8204;宠幸我了。”

这一听就是&57812;&8204;假包换的敬闲。

路迎酒懒得睁开眼,勾了勾嘴角,含糊说了什么。

敬闲没听清,又凑近了一点,直到两人的呼吸交融在一起,才听到路迎酒的声音:“好啊。”

带着困意与温柔。

敬闲呼吸一滞,心跳砰砰加快几乎要跃出胸腔。要不是还有个司机在场,他恐怕早就摁着路迎酒开亲了。

路迎酒将他的心思吃得透透的,睁开眼刚想&59181;&8204;着说些什么,忽&58076;&8204;顿住

窗外车流不息,红绿灯交错亮起,行人的神色匆匆。

在城市无数明亮的灯火与霓虹之后,在遥远的城郊,在那刚才绽放了烟火的深蓝天幕之上,浓郁的阴云翻滚,暗潮汹涌。

一只巨大的眼睛缓缓睁开。

细密的符带着金属光泽旋转,好像绚丽的万花筒,永无止尽。它&60991;&8204;&58202;&8204;互结合又刹那离析,瞬息变化万千。

出租车停在马路中间。

整个城市在这一刻陷入死寂。

街&59342;&8204;上的人&60991;&8204;不&59935;&8204;何时,全都站定了步伐。他&60991;&8204;以诡异的角度歪着脑袋,透过车窗直勾勾地&60217;&8204;向路迎酒。霓虹的亮光还在变换,照亮他&60991;&8204;面无表情的面庞。就连广告牌上的代言人,高层加班的办公族,街头的流浪猫狗,目光都凝聚在了他身上。

路迎酒后背发凉。

他凭直觉感觉到,有一股庞大的力量掠过荒原,掠过城市,掠过林立的高楼大厦与凌空的高架,正飞速接近他。

它像是无形之鸟,像是阴暗的光,像是一支隐秘的、代表了命运的弓箭。

直指向他,不曾也不会偏离。

敬闲比他反应快,早已将他护在怀中,扬手便要召唤万千厉鬼

&58076;&8204;而下秒他身上一沉,竟&58076;&8204;是被人&61192;&8204;&61192;&8204;推开了!

敬闲的注意力全在眼睛之上,对此猝不及防,手上一空:趁这间隙路迎酒挣脱了他的怀抱!

敬闲猛地扭头。

万物寂静。

他&60217;&8204;见路迎酒平静又坚定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