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
浓雾。
笼罩一切的浓雾。
还有血的味道。
浓郁到怎么也挥之不去。
吴苍叶是被这血刺激醒的。
他似乎身处在一间不知名的店铺里。
没有人。
血腥味让他忍不住推开门往外走。
雾气遮盖了大部分的空间,他看不清雾气里有什么,只能嗅到越来越浓,近乎凝固的血腥味。
他循着这种血腥味继续往前走,脚下似乎踩到了什么,低头一看,是一只手,再仔细看,那是一具尸体。
整个头颅,已经被不知道什么恐怖的力量轰成了碎肉的尸体。
而在这具尸体的旁边,还有着另一具尸体。
同样是头颅被暴风一般摧毁。
这时,一阵风吹过,雾气忽然散了一点。
在吴苍叶前方的路,也清晰了起来。
于是他看见了,密密麻麻的尸体,布满了整条街道,而在尸体的最中央,已经堆起了一座小山般的尸山。
在那尸山之上,一个浑身布满了鲜血和各种器官碎肉块的已经不知道能不能称为人的生物,正背坐在那里,挥动着双拳,一下又一下地像是在捶打着什么。
突然,他回过了头来,在那血污之下,分明是自己的脸孔。
吴苍叶醒了过来。
发怔了一秒钟,然后感觉到了一种充斥在胸腔里的窒闷感。
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爆发出去。
他的脑海里回想起梦境里的尸山和血海,有一股躁动的嗜血欲望在身体里流窜。
他连忙甩了甩头,深深吸了两口气,将那种怪异的感觉排出去。
但表情仍然凝重。
又做梦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做梦的吴苍叶,自然知道,他的梦,都有着一定的预示性。
就好像是海上的那些梦境。
大雾里,坐在尸山上,疯狂杀戮的自己,预示着什么?
他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是太阳西斜了,但阳光依然肆无忌惮地照亮着整个世界。
没有雾。
居然睡着了。
吴苍叶本来是在看书的,结果却莫名其妙睡着了,睡了两个多小时,现在已经快下午四点了。
想起厄运即将来临,吴苍叶站起身。
幸好没有睡过头,不然,万一雪梨出什么事,就不太好了。
雪梨还在睡,只是似乎在做什么噩梦,眉头皱的很紧。
但吴苍叶这个时候也没功夫管她,自己拿着书就进了房间。
得先找一个相对没有什么影响的地方,释放今日份厄运。
西海岸时间下午五点三十二分,窗外的夕阳将近了。
雪梨从漫长的噩梦里醒来,鼻子里嗅到了浓郁的饭菜香气,这种舒适的味道不仅激发了她的食欲,也有效缓解了噩梦带来的不适感。
只是,她怎么就睡着了?
不是明明在给吴苍讲课吗?
奇怪,有些记不起来发生什么了。
包括做了什么噩梦,只是记得那个梦让自己很难受,完全不想再回忆。
睁开眼睛,她看了一眼开放式厨房,就看到吴苍叶正在那里围着围裙做菜,在落日的余晖下,这个龙国男人的侧脸,看起来很有些魅力。
“喂,你不会是给我下了什么药吧?”整个人趴在沙发上,雪梨翘起了双腿,撑着自己的下巴,对着吴苍叶喊。
“我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好。”吴苍叶本来还想问问雪梨做了什么梦,现在听她这么说,也就不问了。
不要去涉及厄运,是最好的。
“你没有趁机对我做什么吗?”雪梨痴痴地笑,好像是不满意吴苍叶没有对她做什么。
“我不想去坐牢。”吴苍叶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吃饭了,吃完饭继续教我鹰语。”
“你这是在压榨劳动力,我要去告你!”
“那你去吧,我一个人吃,恩,今天的排骨太好了。”
“留一点给我!”吃货少女一个翻身,就跳了起来。
晚上又学了一会鹰语,雪梨就去便利店打工了,虽然她其实没什么兴趣去了,但为了不引起什么麻烦,尤其是,忽然改变行动模式,让那两个军情局的调查员起疑,她还是去了。
吴苍叶没有出门,开了一瓶吃货少女冰箱里的存酒,也不是什么好酒,就是普通的小甜水,其实吴苍叶原本以为,像是雪梨这么朋克的少女,应该喝伏特加才对。
拿了两块冰块放进被子里,吴苍叶倒了一杯喝了一口,很不错。
随后他又拿了一个杯子,倒了一杯水,然后将那颗收拢了今日份厄运的石头放了进去。
今晚,是新的实验内容。
厄运之水的保质期是多久。
这关系到之后吴苍叶能不能将它作为常规武器来储备。
把那台窃听电台拿了出来,吴苍叶随机拨着频道,看看有没有机会再次找到莫比斯,当然,实际上,他的注意力一半也还在那杯水上面。
只是可惜,一夜过去那杯水也好,那个电台,都没有得到什么吴苍叶想要的东西。
莫比斯这家伙,最近就好像是消失了一样,再没有出现在外部视野里。
照理说,莫比斯厄运缠身,他自己再不想出来,总会不可避免地和麻烦为伴。
这让吴苍叶猜测,对方可能也是已经获得了可以遏制厄运的办法,就和他一样。
极有可能也是厄运石头,毕竟他的厄运之石就是从莫比斯遗留的壁画残片得来的。
理论上来说,莫比斯得到的壁画肯定比他多很多。
一直到雪梨回来,那杯水也没有出现什么额外变化,这个保质期倒是让吴苍叶颇为满意。
做了早饭给雪梨吃,吴苍叶在雪梨睡觉以后,自己也上床了。
那杯水就放在床边。
其实吴苍叶不太敢入睡,因为他怕又做梦,梦到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最终他还是克服了自己的小小心理阴影,拉上窗帘,准备入睡。
然而就在他伸手过去拉窗帘的时候,窗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这种变化,一下子有点惊到了吴苍叶,他连忙打开了窗户,想要确认,可是,窗外的雾气又不见了。
就仿佛是一瞬间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