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凌向似乎不太喜欢猜哑谜游戏，沉声，“你如果不说话，我挂电话了。”
他说要挂电话，便有女子催促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是我。”颜蓉吞了吞喉咙，终于开口，“是我！”
那边，顿时沉默了。
“是我，颜蓉。”她重复着这两个字，极艰难地问：“你的腿，最近……还疼吗？”
“哦。”那边也终于给了反应，可是，很淡很淡，没有丝毫感情。
颜蓉突然想起了贺丽娜和白菲菲，她们在凌向面前为他大打出手的时候，他波澜不惊，看热闹的神情。
此时，他脸上的表情，也是一样的么？
当时，劝架的时候，她是豪气万丈，可如今，她比贺丽娜和白菲菲还愚蠢。
“你在哪儿？”她垂眸，将所有的问题全部吞了进去，只问这一句。
“……”凌向却并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谁告诉你电话号码的？是王瑛，还是何秀？让何秀接电话。”
他甚至都不想直接对她说话。
“手机里的视频——”颜蓉并没有把电话转给何秀，而是冷不丁地问道：“视频里面的那些话，是你说的吗？”
如果真的是他说的，那他真的太可怕了。
无论，他在视频里说的话是不是真心的，也无论此时的他是不是真实，同一个凌向，两种人格，如此分裂，她都觉得可怕。
“哦……”凌向似思索了一会，然后，叹息道：“你知道，我对浪漫很有追求。本来想给你一个完美的结局，你为什么就不肯装回傻瓜？颜蓉，我真的不想伤你，跟过我的女人那么多，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你是不同的。你不该再打这个电话，何必穷追不舍，让自己难堪呢！”
“你的那些钱，算是你我离婚财产分割，那么……”颜蓉低低地问，“你妈的遗产呢，我该当做是赡养费，还是以什么身份继承？”
巨额遗嘱，慷慨的赠送给最不喜欢的人？
颜蓉理解不了。
不过，那显然不是单美荣的全部财产，或者说，那只是他明面上的财产。
不然，按照何秀的说法，凌向又何来的钱，去收购贺氏集团的股份。
她真的不知道，他们娘俩到底想干什么？
原以为，她是这世上最了解凌向的人，没想到，越来越看不懂。
于她而言，这不是迷幻，而是魔幻。
“这是你应得的。十四年的年华，七八年的独守空房，又生了那么可爱的两个女儿，你应该得到更多。我向来不食言，这是我给你的底气。”凌向顿了一下，轻声，“颜蓉，离开我，你应该高兴才对。毕竟你已经很讨厌我了。”
颜蓉哭笑不得。
若不是王瑛，正为她磕破的头皮消毒，疼的泪眼婆娑，她很可能会拍着桌子狂笑。
如果他只是一味地绝情，也许，她会认为，确实该各自安好，而现在，凌向仍然句句直白。
她分不清，到底他的哪一句话是真，哪一句话是假。
大概，这就是‘海王级渣男’特有的技能吧。
“最后一个问题。”事实上，颜蓉很想问他，不是说女儿不是你亲生的吗，给你戴绿帽子，你还给钱？但考虑到何秀和王瑛在旁，就将问题回到了最开始，“告诉我，你在哪里？”
“重要吗？”凌向问。
“是的，很重要。”颜蓉异常笃定地回答，“非常非常重要。”
“……你还想要什么？”他却转口问。
“……”颜蓉语噎。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要什么？
难道真要死皮赖脸地，求着他兑现一生一世的诺言吗？
可是，他已经和她离婚了，并且该给的都给了，凌家的事和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再说，凌向对女人的态度，她不是一早就知道了吗？
凭什么，会认为自己与众不同……
“就这样吧，如果你还需要什么，告诉何秀，我能力能及的地方，我都可以满足你。”凌向貌似体贴许诺完，又补了一句，“全作是送给你的新婚大礼，祝你们白头到老，多子多孙多福气。”
电话，在女人“老公，和谁聊电话那么久……”的娇声娇气中挂断了。
颜蓉握着手机发了半天呆，然后，将手机递给王瑛。
“聊得怎么样？当然，你毕竟是他女儿的亲妈，也许真的与众不同。男人都不爱吃回头草，何况凌向。不过，你当年救过他，又长得和孟月那么像，也许，他愿意再回头也说不定。”
何秀打量着颜蓉，用很长辈的语气，说了句阴阳怪气的话。
“也许，等这件事结束后，他还愿意兑现一场婚礼给你，毕竟，那枚钻戒的价格可是不菲的。”
颜蓉低下头，待王瑛为她处理好伤口，转身看了王瑛一眼，“好了，我没事了，抱歉，这么晚来打搅你。那么，我先走了。”
“你去哪里？”王瑛担心地看了她一眼，“我带你去医院打破伤风针。”
“只是擦破点皮，我没事。”颜蓉神情自然，笑容淡然，好像真的没有事情一样。
王瑛当然不信，见她真的转身下楼，连忙追了出来。
“我送你回去。”
“不用送，我随便走走，然后就回家了，彦子还在家呢。”
她很正常地下楼，很正常地找到自己的车，开车门，发动车子，挂挡，没有一点出错，非常冷静。
“师姐。”王瑛一路跟在她后面，反而越来越担忧。
“真的没事。不用送，你送我回去，我还得送你回来呢。”
“送你到家，我叫滴滴，不用你送。”王瑛不由分说地坐了上来。
“你要和我一起走吗？”颜蓉转过头，真的好像没事人一样，好笑地看着王瑛。
“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王瑛的表情很认真，就好像一个鼓足了劲，一定要去做一件事的孩子一样，“反正，今天，我不能让你单独行动。”
颜蓉沉默了一会，“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应该呼天抢地，痛哭流涕才算正常？太过平静，让你忐忑不安？”
王瑛什么都没说，只是安安静静地坐着。
“我费尽心思地找到他，却得到了这样的结果，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呢，对吧？”
颜蓉没开灯，王瑛的脸隐在光线暗处，看不清表情，但，她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认识他这么久，这是他第一次不听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