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还有呢。”Mary转到另外一个相框前。
颜蓉跟了过去。
这个相框里几乎全是女儿的照片,唯一有她的是张女儿六岁生日,吹蜡烛的照片。
“这应该都是偷拍的。”Mary扫了另外两个相框一眼,“你看这个角度,拍照人应该是在这个位置。谁拍照会站在犄角旮旯里拍。”
颜蓉记得这个地方,就在清宁步行街上。
那天去晚了,她和女儿坐在正对楼梯的位置,拍照人如果害怕被发现,就只能在拐角和去洗手间的那个地方。
谁拍的?
肯定不是凌向的姥姥,也不会是凌向,因为他用不着偷拍,至于凌和培,那就更不可能了。
排除完众人,就只能是凌母,只是凌母这个人,颜蓉无论如何都无法将她代入一个爱孙心切,偷拍孙女的角色里。
“我妈这个人呀……那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范。”Mary眼圈微红,无奈又心酸地叹了口气,“你说她是新派女性吧,骨子里还重男轻女。你看着满墙的照片,唯独没有我。”
颜蓉重新看了一遍,还真没有。
“手心手背都是肉,应该是怕人知道,影响你爸的仕途。”
“有儿有女方为好。其实在大多数的中国母亲心里,儿子比女儿重要。没有儿子,女儿就是宝贝,一有了儿子,女儿的重要程度立马降低。”Mary指着另一面墙上的奖状:“全是阿向的。”
颜蓉把相片和奖状逐一看完,笑了:“这你是误会你妈了。重男轻女的不是你妈,是你姥姥。姥姥她们那代人,旧思想陈旧,认为儿子、媳妇、孙子是家人,女儿就是外人。姥姥应该没儿子,自然对凌向格外重视了,爱屋及乌,就对静儿和欣儿也喜爱了。我嘛,纯属不得已。”
“我妈也好不到哪里去。经常说什么生下儿子就是赚,生下女儿就亏了。”Mary边往楼上走,边:“阿向为什么不懂事,还不是我妈宠的。三十多岁的大男人了,一口一个儿子,还有凌和培,呵……”
最后的一声‘呵’超级冷,像数九天的北风,凛冽彻骨,还携带着像刀子一样利的不满和轻视。
听得颜蓉一哆嗦。
‘重男轻女’永远都是争论不休的话题,哪怕是现在二十一世纪,这种现象依然存在,
“生儿子是名气,生女儿是福气。你看医院的住院部,陪在病床前的绝大多数都是女儿。”
楼上是两间卧室,一间卫生间。
Mary先打开了北卧室,所有的家具都盖上了防尘布,但从摆设上,能看出是老人的卧室。
两人转了一圈,又打开了南卧室。
南卧室比北卧室大,带着一个小阳台,所有的家具上也盖着防尘布,但从窗帘的颜色和床头墙上的照片上,完全可以猜到这是谁的房间。
“这是我妈的房间,应该有个保险柜。”Mary去揭防尘布。
颜蓉却推开了阳台的推拉门。
阳台是个小书房,摆着简易的书桌,书桌上放着一本笔记本。
颜蓉拿起笔记本,往旁边的书柜上扫了一眼,就立马明白,这是故意留下的。
所有的东西都收拾的整整齐齐,怎么可能单独留本笔记本,若是没用也早丢掉了。
“保险柜在这儿。”颜蓉刚想翻开笔记本看看有啥,那边Mary叫她,“这保险柜是密码加钥匙,没用密码啊。”
颜蓉:“密码?没听说什么密码啊?”
Mary抬头看到她手中的的笔记本:“哪来的?”
“阳台桌子上的。”颜蓉递给Mary。
“这本子还带锁呢。”Mary摆弄了两下,开始寻找可以撬开的工具。
“我看看。”颜蓉又拿回来,仔细一看,想起凌母被捕那天塞到她手里的那把钥匙。
而那把钥匙此时,恰巧就带在身上。
她掏出钥匙链,找到那把钥匙,对着锁孔轻轻一拧,就开了。
“幸好你有这种钥匙。”Mary凑过来。
颜蓉翻开,就是一本空白本,一个字都没有。
“这会不会就是个游戏?”颜蓉没好意思说,你妈真够变态的,把自己老娘的家拿来做密室逃脱,这是想考验她的智商么。
Mary也觉的不可思议,拿过去自己翻了一遍,还是什么也没有。
顿时,有些气恼,将本子丢给颜蓉:“我妈这是搞什么啊?”
颜蓉也觉得扫兴,不仅扫兴还很愤慨。
这种感觉就像:你非常喜欢一部电视剧,好不容易盼到了周末休息,零食也准备好了,结果单位通知你出差,除非你能找到一个愿意替你出差的人。
等好不容易找到了替代者,结果替代者又突然拉肚子赶不上火车了。
“你仔细想想,白菲菲有没有还说其他,那或许就是密码。”Mary还是不甘心,又蹲下去捣鼓保险柜。
眼看着就要接近谜底了,突然但是她不能当着Mary抱怨凌母,那毕竟是人家的亲妈,再说亡者已故,说多了也不尊重。不行就先回,改天找个会切割的人,切开再说。
“我好像知道密码了。”颜蓉指着笔记本最后一页上的‘好’字,“试试凌向和你的生日。”
Mary看着笔记本上唯一的一个字,思考了一会,在保险柜上输入密码。
“哔”的一声,绿灯亮起。
“密码输入正确。”Mary惊喜不已,将保险柜钥匙插入。
保险柜成功被打开——
颜蓉也因兴奋而紧张起来,走到Mary蹲下。
这时候,Mary却犹豫了。
“嫂子,这是我妈留给你,你来吧。”Mary起身让开了位置。
颜蓉客气礼让:“留给谁都一样,你开吧。”
Mary将她推过去,让她开。
颜蓉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伫立良久,始终没有勇气拉开保险柜的那扇门。
即便是知道保险柜里不会有什么危险品,可还是不敢伸手。
颜蓉的直觉告诉她,打开这个保险柜,绝非是什么好事。
“里面没有鬼,不咬人的。”Mary见她犹豫不决,伸手拉住把手,用力一拉。
保险柜里除了一个牛皮纸袋子,什么都没有。
颜蓉长出口气,起身站了起来,同时也有些失望。
Mary将纸袋子拿了出来,只看了一眼便递给了颜蓉:“给你的。”
颜蓉低头一瞧,纸袋子的密封条上写着:颜蓉亲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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