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什么事儿啊?就是梅子刚找了份工作,在交通广播做主持人,最近是新人入职培训期,不能随意外出。她每天中午都来,师姐若不信,明天中午她来了,我叫醒你。”
王瑛的目光还是如往常一样平静如水,捏着吸管,将杯子再次递到颜蓉嘴边。
“梅子找到工作了吗?”颜蓉还是半信半疑,撇过头:“你不会是为了哄我开心,骗我发吧?”
王瑛腼腆一笑:“我几时骗过师姐啊?”
颜蓉想想,确实没有王瑛撒谎,欺骗她的记忆,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师姐要不放心,那我给梅子打电话,叫她来。”王瑛拿起手机,调出梅子的电话。
“不要打。”颜蓉赶紧叫住他:“太晚了,梅子肯定已经睡着了。还是明天等她来了见吧。”
王瑛微笑着点点头,边喂她喝水边:“想不想吃点东西?有梅子中午带来的牛肉粥。”
颜蓉点点头:“是有点饿。”
“师姐稍稍等会,我去给你热一下。”王瑛拎起柜子上的保温杯,快速出了病房。
他前脚出门,后脚颜蓉就下床跟了出去。
前几天昏昏沉沉,醒来一会儿又睡着,都没留意到王瑛的黑眼圈。
刚才王瑛出门的时候,颜蓉留意到他走路都有些打漂,很明显是睡眠不足。
王瑛天天在这儿陪她,那梅子干嘛去了?
梅子怎么会为了工作,把她留给王瑛?
颜蓉觉得不寻常。
从病房出来,她先到护士服务台借电话。
“护士小姐姐,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给我妹妹。”
值班护士抬起头一看,立马神情严肃:“你怎么出来了呢?家属呢?”
“师姐!”听到声音,王瑛跑过来,边劝颜蓉回病房,边和护士道歉。
颜蓉不高兴:“又不是坐月子,为什么不能出门?我身上的伤已经不痛了。”
“小月不算月子吗?”值班护士起身,从护士台后面出来,强行送她回病房。
“小月需要坐月子,可我是小……等会?”颜蓉停下脚步,转向护士:“你说小月?谁小月了?护士小姐姐,你是不是认错人啦?”
护士很认真地盯着她看了几秒,“上床躺好,量个体温。”
“师姐,粥热好了,喝粥吧。”眼看颜蓉面有愠色,王瑛赶紧将她推进病房。
护士紧跟其后,边走边甩着体温计。
“弄错病患可是会出医疗事故的。”颜蓉抗议:“我没发烧,脑子非常清醒,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护士丝毫不理会她的抗议,将体温计放入她的腋下,怕她乱动,就用手压着。
刚好按到伤口,颜蓉痛得一皱眉,旁边伸来两只手,拉开了护士。
她的目光顺着那细长的胳膊网上一挪,迎上了一张美丽而冷艳的脸,那双锐利的眼睛只是随意地扫了护士一眼。
护士立马垂下脸,向后退开。
“Mary?!”过去颜蓉一直不太喜欢她,此时一见,还倍感亲切,她惊喜:“这么晚你怎么来了?凌向他怎样了?应该出院了吧?”
王瑛似乎想说什么,可是,话还没说出来,门口的方向,响起脚步声,是高跟鞋踩在地板砖上的声音。
哒-哒-哒,干脆,清晰,还带着某种气势。
门外进来的人,居然是凌母——单美荣!
颜蓉微微一愕,浑身一哆嗦。
她怎么回国了?
而且这么晚了,来病房看她……
谁来医院看她,都不意外,唯独凌母,让人意想不到。
颜蓉有点没反应过来,舌头在喉咙上抵了好一阵,蹦出三个字‘凌太太。’
Mary扭头问护士:“时间到了吗?”
护士点点头,上前取了体温计瞧了瞧:“体温正常。”然后又转向Mary和凌母:“现在已经过了探视时间,你们不要在病房逗留,影响病人休息。”
颜蓉不想面对凌母,当然求之不得,就希望护士赶紧把凌母走撵走,越快越好。
凌母:“我是她婆婆,刚从米国赶回来,稍坐片刻就走,不会打扰她休息的。”
护士小姑娘,不知道是看凌母和Mary来者不善,还是如何,收起体温表,走了。
Mary也:“以后不要用力按压她的胳膊,再有下次,我会投诉你的。”
眼看护士指望不上,颜蓉又将希望的投向王瑛。
她表现出非常虚弱的样子:“王瑛,我头晕的厉害,就麻烦你帮忙送下凌太太。”
凌母拿过王瑛手里的保温杯:“王先生,谢谢你的照顾。时间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师姐,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再来看你。”王瑛没应凌母,连看都没看一眼,只是轻声细语地和颜蓉打过招呼,便离去了。
王瑛一走,颜蓉忽然感觉很害怕。
凌母铁定是为了凌向回来的,这么霸道的人,看到儿子伤成那样,还不把她活剥一层皮。
颜蓉紧闭双眼,尽可能地往杯子里缩。
“丽丽,把床摇高点。”凌母坐在王瑛每天坐的椅子上:“蓉蓉,来,喝粥。”
颜蓉吓一跳,比听见所有人说‘世上所有孩子都是男人生的’都惊讶。
一睁眼,更是吓的够呛。
凌母一手端着碗,一手吹着汤匙里的牛肉粥:“牛肉粥虽有营养,但是没有阿胶好,补气血还得阿胶炖羊肉。”
颜蓉使劲地眨了眨眼睛。
这些天她睡着的时间比醒着长,经常做梦,很多时候都是噩梦……
这不是真的,一定是她在做梦。
颜蓉用力的将头在床头上磕下。
“嘶~好痛!”
颜蓉的举动把凌母和Mary给吓了一跳。
Mary赶紧把她控制住,拿了枕头垫在脑后,问凌母:“妈,要不要叫医生啊?”
颜蓉静静的看着床前的两个人,发现这一老一少长得还真有七八分相似。
“这会不会是应激性创伤综合症?”Mary有些担忧地问凌母。
凌母了然一笑,将汤匙送到颜蓉嘴边:“张嘴,啊…”
颜蓉木然地张开嘴,机械地吞咽着牛肉粥。
这是梦吗?
那这个梦也太好了吧?也太幸福了吧?
如果挨一顿打,就能获得凌母的关心和照顾,那这场罪受的也值得。
凌母将最后一口粥喂完:护士不让我们久呆,我们也不能呆的太久,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
太阳要打西边上了,这和风细雨的凌母,还是她认识的恶婆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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