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店,颜蓉和王瑛并肩走在人行道上。
“为什么不求求情呢?师傅最喜欢你,或许会原谅你一次。”王瑛摘下颜蓉的包,挎在自己身上。
“求情?说我是孤儿,还有一个妹妹要养?”颜蓉自嘲地笑了笑,道:“那不是求情,那是演苦情戏,博师傅同情和可怜。”
“可是…”王瑛:“可是,你以后怎么办呢?”
“普通人,当然是先过好日子喽。”颜蓉回答的很轻快,心却像压了一百斤的秤砣。
一万块钱,哪够上技校啊!
梅子明年就要升初中了,能坚持多久?
往后的路,究竟在何方?
又得回去讨饭喽!
夜晚的风让愁绪变得缠绵而浮躁,她展开双臂迎着风,遥望着黄浦江上的点点灯火。
王瑛愣了愣,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
“茶叶蛋,我都饿死了。”颜蓉迫不及待地剥开了吃。
王瑛抬头往四周瞧了瞧:“我去给你买瓶喝的。”
颜蓉忙着往嘴里塞鸡蛋,都没顾上叫住王瑛,待手臂再挪开的时候,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凌向。
“请问白氏美发店怎么走?”对方的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哈,还是被我逮到了吧?”
颜蓉也有点愕然,她怔了怔,几口吃完手中的茶叶蛋,淡淡道:“怎滴,我不找你麻烦,你还要找我的不是?”
“我是想和你解释一下,贺丽娜的卡,我是真的误刷,绝对没有算计你的意思。”
凌向从牛仔裤后口袋里拿出钱夹,盯着颜蓉:“昨晚是我酒后无德,对不起,也谢谢你的仗义解围,今天的事纯粹是个误会,但也对你造成了困扰和惊吓,我真心愿意补偿你,只要是在合理的范围内,我都满足你。”
颜蓉背操着手,头微微偏过,一只眼睛闭着,一只眼睛打量着凌向。
对不起和谢谢?
什么鬼?
凌向被颜蓉的一只眼盯得有点毛,也知道颜蓉不信任他,咳咳了两声,又道:“不骗你,你说,你要多钱补偿?”
颜蓉摇摇头,觉得这人特没劲。
“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你别不识好歹。”凌向脸上又起了愠色:“我愿意补偿你,是感念你昨晚的一番好心。让好心人受不白之冤,这不道德,也不是君子所为。”
“还知道是非黑白,书没白念。”颜蓉睁开另外一只眼,围着凌向转了一圈:“你打算补偿多少?”
凌向道:“一千,最多不能超过两千。”
颜蓉噗嗤乐了,心说,要知道你们都是这样品行的人,倒贴十万,姑奶奶也不管你们的闲事。
“算了,我还有事,就不陪你墨迹了。”凌向翻开钱包,数了二十张给颜蓉:“两千,可以吧!”
“颜蓉师姐”这时,王瑛拿着两瓶水跑回来,他站在十米外,朝这边喊了一声。
“良心费啊。对不起,我等的人已经来了,先生,麻烦让一下。”颜蓉推开挡住自己的凌向,朝王瑛走了去。
“不识好歹?不要拉倒,我还不给了呢!”凌向将钱塞回钱包,转身走向他的车。
王瑛递给颜蓉一瓶牛奶,困惑地望向凌向那边,“那是谁?好像有点眼熟……”
“吃生活的猪头三。”颜蓉喝了口牛奶:“我们先去存钱。存完,你早点回去,明天还要干活呢。”
王瑛道:“我有个主意,你可以盘个店,做新娘盘头的活。这一年基础你已经都学会了,老人和孩子剃头,剪发,都可以做,反正剪功是需要时间积累的。”
“对哦,我怎么没想到。”
颜蓉如梦初醒,顿时觉得眼前一片光明。
除了还不会做造型,染发、烫发我都可以。
早上可以去公园支摊,为那些锻炼身体的老人理发。
理个头五块钱,五个人就是二十五块钱,盘个头发50块钱,染发两百左右,烫发四百左右……
一个月最少也能赚万把块钱,等有了钱,就可以去学造型,还可以去韩国学造型。
颜蓉激动坏了,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伸起胳膊,摸了摸王瑛的头,兴奋道:“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师姐,我想入股。”王瑛抿着嘴笑,笑容腼腆的像个小姑娘。
“毛毛雨啦!”颜蓉:“我请你来做造型师。哈哈!”
王瑛道:“我现在和你是师兄弟,若来给你做造型师,你就是我的老板,平白无故地降了一级,我太吃亏了。”
颜蓉愣了愣,笑道:“那我请你做我的合伙人,不就不是雇佣关系了。”
“好,一言为定!”王瑛举起手中的矿泉水与颜蓉的碰杯:“合作愉快!”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开店谈何容易。
光铺面房租就得好几万,再加上装修,置办家具,进货,没有十几万,根本倒腾不开。
万一生意不好,有多少本赔的起。
“希望有这样的一天,愿我们梦想成真。”颜蓉喝了一口,将瓶盖拧起来,装进包里。
王瑛看着一大半的牛奶,诧异道:“怎么不喝完呢?”
“留给梅子明天早上喝。”颜蓉看着王瑛手中只剩下一口的矿泉水道:“水喝完,瓶子给我。”
王瑛知道颜蓉收集矿泉水卖钱,一口喝完,装到颜蓉包里:“合作的事,我不是开玩笑的。店名你取,其他的事我来跑。”
颜蓉停住脚,转到王瑛脸前,见他一脸认真,不像开玩笑。
“做生意有赚就有赔,而且我还是个学了半拉子的徒弟,万一赔了……”
“我对颜蓉师姐有信心,我相信你一定做的好。”王瑛眼神坚定,语气铿锵有力:“赔了算我的,赚了我们平分。”
颜蓉非常感动,但她不能脑热冲动,拉王瑛涉险。
她听说王瑛的家庭也并不富裕,母亲下岗了,全家五口人全靠他爸爸一个人的收入生活。
她还听说,王瑛学习特别好,就是因为家庭贫困才放弃高考,改学理发的。
颜蓉正琢磨着如此说服他,既不伤的他的自尊心,又能让他放弃冲动投资的幻想。
旁边酒吧内的喧嚣传出来,一个滚了出来。
准确的说,是被人踹了出来。
他顺着台阶滚下来,地上拉出一道血印。
后面跟着冲出七八个穿着黑背心,手持酒瓶和钢棍的年轻小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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