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旭东陪着秋诗悄悄地来到省城,找到第三医院的老同学,把秋诗的身体全面地做了一次检查,第二天由老同学亲自主刀,切除了秋诗身上的病灶,经过与秋诗的沟通,也切除了可能引起癌变的子宫。
手术第三天,赵旭东通过护士长,找了一个女陪护,自己悄悄地回到医院,秋诗还要住几天,等伤口恢复一下才能回去。
临走前,秋诗歉意地对赵旭东说:“我的病拖累你了,现在我已经是个残废人,只好下辈子报答你。”
赵旭东扶了一下眼镜:“我有过这种经历,人活着不容易,即使你的身体不完整了,在我眼里,你还是个完美的人,你的思想还在,你的信心还在,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地恢复,你还有事业,还有我们这些同事。”
秋诗嘱咐赵旭东:“出来的时候没有告诉任何人,可能姐姐发现她没在家要去单位问,可以告诉姐姐真相,要是她有时间让她来陪几天,手术结束,有些想念家人。”
秋歌往妹妹家里打过两次电话,发现秋诗没有接电话,真的去医院问秋诗的情况,赵旭东一五一十地跟秋歌说了秋诗的情况。
秋歌十分感激赵院长,拉着赵旭东的手说道:“妹妹得了这种病很不幸,妹妹遇到了赵院长又是很荣幸,秋诗是个好强的姑娘,希望能替她保密,她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知道她的情况,强忍着内心的悲伤提出离婚。”
知道秋诗离婚的消息,赵旭东也有些动容,有些动情地说起自己的爱人:“她和我爱人一样善良,我爱人为了给人们一个美丽的印象拒绝做手术,秋诗为了留给丈夫一个完美的未来选择离婚,这样的人在世上太少了。”
晚上见到雷大鹏,秋歌把孩子哄睡后,早早地叫雷大鹏上床,雷大鹏看了一下日历,不是他们约定的日子,笑着对秋歌说道:“你的习惯都形成了规律,不是今天吧?”
秋歌脸一红,捶了雷大鹏一下说道:“你总把人家往歪处想,我是有事想跟你说,本来我想替秋诗隐瞒,明天想去省城看她,还是告诉你真相。”
“秋诗去省城了?是去找陆小西吗?当初我就觉得两人办理离婚手续有些唐突。”雷大鹏脱掉衣服靠着床头说道。
“秋诗是去省城了,不过她不是去找陆小西,她是去做手术,就是因为她的身体出了问题,她才提出与陆小西分手,外边的人以为是秋诗对不起陆小西,却不知道她正是为了陆小西的幸福才做出超常规的做法。”换上睡衣,秋歌上床说道。
“手术?是秋诗做手术?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你不用对我隐瞒,或许我还能帮上忙。”雷大鹏抚摸着秋歌的脸蛋说道。
“秋诗切除了一侧的**,为了安全把子宫也摘除了,因为不能生孩子,她提出与陆小西离婚,这事开始我也不知道,后来我才知道的。”
“不能生孩子也可以领养一个,非得做这么绝?可惜秋诗自己是医生,还是治不了自己的病。”
“我也劝过秋诗,她说自己做手术后能活几年都是未知数,要是幸运可以活二十几年,要是扩散的话也就一两年,所以长痛不如短痛,幸亏秋诗遇到了好人,赵院长一直帮着她治疗。”
两个人低声地说着,身边的孩子动了一下,秋歌探身去看孩子,小家伙脸上微笑着,似乎梦到什么可笑的事。
雷大鹏感慨道:“幸福的家庭都相似,不幸的家庭随时都发生,还是孩子的世界好,无忧无虑,明天你是开车还是坐火车?不然我送你吧?”
“不能我们两个都走,你要在家照顾两个孩子,他奶奶照顾两个孩子不行,我去省城医院看看,赵院长说手术很成功,我还是想去看看。”秋歌对雷大鹏说道。
“那就坐火车去吧,开车虽然方便,长途也很累,买一张卧铺票,要是秋诗没事就早些回来,只是明天的日子你不在家。”
明天的日子?秋歌重复了一句,马上明白雷大鹏的意思,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去洗澡吧,我给孩子把尿。”
雷大鹏把他送上火车,结婚这么长时间,两人还是第一次分开,午夜一点的火车,到省城就得是明天中午。
找到卧铺车厢的位置,卧铺车箱的人不多,四个铺就秋歌自己一个人,望着外面黑漆漆的原野,内心涌现出不可名状的情绪,这条铁轨上,她的那个初恋曾经往来过无数次。现在有雷大鹏,她慢慢地淡忘了过去,此刻单调的列车撞击轨道声,又勾起一丝久远的回忆。
她极力把思绪拉回,去省城的次数不多,那次与陆小西一同参展,她却记得清清楚楚,因为有秋诗,她把心底的秘密一直深藏着,可惜天不作美,秋诗的身体出了问题,意外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临。
在端木小惠家,与陆小西除夕独处的时候,她甚至期待能发生点儿什么,幸好理智战胜了欲望,她也感谢陆小西,要是他真的做出什么来,她当时肯定会欣然答应,就是不知道日后如何面对。
从心底里,她把陆小西当成兄长一样的红颜知己,后来情况有了变化,兄长成了妹夫,成了一家人之后,秋诗和她开玩笑,说起娥皇女英,她梦里真的出现过那种梦境。
自己一个人占四个位子,秋歌的心里有一些不安,要是来一个陌生男人的话,她会整夜不敢睡觉,极力睁着已经疲惫的眼睛,她盼着停车的时候能上来人,最好是女人。
列车停靠到一个小站,真的上来两个人,是一对年轻人,听两人的对话像是去省城买东西即将结婚的人,小伙子发现只有秋歌一个女人,开始和女朋友亲热,女人躲着男朋友的袭击,列车开动后,秋歌已经进入了梦乡,对面铺上两人的声音她不好意思听,蒙上被子帮她迅速入睡。
从火车站打车到医院,按照赵旭东说的楼层,秋歌准确地找了妹妹的病房,见到姐姐,秋诗笑着流下眼泪,几天不见恍如隔世。
秋诗让陪护打饭时多带一份,她拉着姐姐的手,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秋歌安慰妹妹:“你的气色不错,会好起来的,控制好情绪是关键。”
秋诗顽皮地笑道:“赵院长走前让她有时间自己练习微笑,现在一旦没人的时候她就练习,晚上闭灯后她都笑到腮帮子疼。”
同屋的女人跟她一样,比她早做了几天,丈夫扶着出去走动的时候,秋诗把伤口让姐姐看,还自嘲地说道:“以后也没人看了,是不是伤疤很丑?”
秋歌安慰她:“别去纠结这事,情人眼里出西施,可能就有人喜欢你的这种缺欠美,你还是要注意自己的情绪,练习微笑的时候,可以想象着阳光照耀自己,身体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也许奇迹发生又长出一个RF来。”
秋诗被姐姐的笑话逗笑了:“我也不去想了,愿意啥样就啥样吧,我还是那个我。”
晚上,秋歌让陪护休息一晚,自己陪着妹妹,见陪护不想走的样子,秋歌恍然大悟,跟陪护的大姐说道:“你明天白天也不用来,后天来就行,有我在这里,陪护的工钱照常给,你不用担心。”
陪护的中年妇女长期在医院护理病人,对秋歌说:“自己还是头一次遇到她这么好的病人家属,给她放假还给工资,确认她可以回家后,把需要注意的事项说了一遍,转身走了。”
确认碰不到秋诗的伤口,秋歌挤上秋诗的床,姐妹睡在一张床还是好久以前的事,秋诗问姐姐:“你这次来想见陆小西吗?不知道他现在什么样了?”
“我这次来也就住两天,孩子还没断奶,要是见到陆小西也不知道说什么,万一说漏嘴就麻烦了,慢慢地把他忘掉吧,你想知道他的情况,我可以打电话给他,你想听?”
秋诗点点头又摇摇头,有些苍白的脸上浮上红晕,秋歌知道妹妹还没放下陆小西,叹口气掏出手机,拨通陆小西的电话。
陆小西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你好,请问你是哪位?”
秋歌示意妹妹不要出声,说道:“小西,我是秋歌,新买个电话,正好试试效果,就给你打个电话。”
“你是来省城了?你那里怎么这么静?孩子还好吧?秋诗有时任性,你有时间多去几次,算是替我照顾她吧。”
“你们两人啊,是命苦还是什么原因,你想着她,她也想着你。孩子刚睡,所以这边没有声音,你现在如何?”秋歌伸手擦去秋诗滴下的眼泪,自己的声音也有些变音。
“我还可以,前几天小惠姐来买房子,跟他们在一起好几天,以后有机会你们也来省城就更好了,我们又能聚在一起,你声音怎么变了,是感冒了吗?”陆小西怀疑地问道。
“没有没有,只是嗓子有些发干,没事的。”秋歌掩饰地说道。
“小惠姐的店在装修,等开业的时候你也来吧,我们一起聚聚。”
“好的好的,不和你说了,我的电话号码你存上,我要去看孩子了,你注意身体,拜拜。”说完赶忙挂断电话。
再一次替秋诗擦掉眼泪,秋歌说:“你也听到了,安心养病,你现在不要想任何事。”
早餐是秋歌打回来的:小米粥和鸡蛋。秋歌的右手不耽误吃饭,左手还不敢动,怕抻到伤口,秋歌把鸡蛋剥皮,用小勺子切成小块喂秋诗,秋诗笑着笑眼里又升起雾来。
外面响了两声敲门声,赵旭东推门进来,发现秋歌在喂饭,表情有些不自然地说道:“原来秋歌也在,县里领导来省城开会,我起早搭车来的,忘了告诉你饮食不能吃发物,影响伤口。”
秋歌看到秋诗的眼神,把碗递给赵旭东说道:“正好我要去卫生间,赵院长帮我一下,我去去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