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排场与牌场

今年惠民师专放假有些晚,加上蛇年的春节来得早,陆小西差一点儿在学校过小年。

回来前,和端木小惠通过电话,喜事一件连着一件:第一件喜事当然是小四轮拖拉机销售好的喜事,几个大的乡镇都购买了几台;第二件事是秋歌当上了副主任;第三件事是张梅有希望升局长,原来的宋大新马上要退休;第四件事最让陆小西兴奋,端木小惠也买了一套楼房,买的是县政府后面的领导楼,虽然是二楼,但面积大、家具好,附近环境幽静,最让端木小惠心动的是邻居们非官即商,这种氛围她最喜欢,不是钱能买来的。

从家里出来,陆小西一边走一边想,真是改革开放蒸蒸日上,不要一年的时间,乔迁四次,四弟买新房,自己家上楼,学校也盖楼,端木小惠买楼。虽然学校的新楼没住上,但明年能换,虽然小惠姐的房子不是新的,但是最好。

按照小惠姐电话里说的位置,陆小西毫不费力地找到她的新家,按响门铃,出来开门的是秋歌,原来她早已经到了。

听到陆小西的声音,端木小惠叫秋歌给小西倒水,原来宽敞的客厅中央,四个人在打麻将,张梅转过头看了一下算是打过招呼。

紫檀色的地板、高挑的吊灯,墙上的壁灯也开着,酒柜、书柜、排成一排,宽大的黑色皮沙发,高贵的红木茶几,无不显示主人的豪华气派,陆小西看得有些发呆,端木小惠问他:“这屋子怎么样?原来可是县领导的房子。”

出于礼貌,陆小西走过去,先跟张团长打招呼,又和小惠姐说了几句,对于牌桌上的两位男士,他不认识,只是点点头,小惠姐给他介绍:一位是江恒,做煤炭生意的,一位叫杜猛,房产局局长。陆小西给桌上的几位加满水,回到沙发上,一起和秋歌看电视。

见陆小西情绪不好,秋歌起来带他参观小惠姐的房子,端木小惠叫秋歌给小西找水果,看得出来,几个麻友是特别熟悉的,笑声不时传来。

房子是三室两厅,厨房餐厅连着,秋歌领陆小西去厨房,又打开卫生间的灯欣赏里面的豪华浴盆,一个书房,一个小卧室,最后到主卧,一切都是豪华讲究,陆小西是第一次看过这么好的房子。秋歌说房子加上屋里所有东西加一起三十一万,但没有付全款,那个穿白衬衫做煤炭生意的江哥和卖房子的主人是好朋友,欠二十万可以慢慢给。

陆小西皱皱眉,从进来开始,他就有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这感觉不知道是来自端木小惠的忙于打牌还是两位男士的大气举止,他感觉自己不适合这种场合,在这些有钱人面前,自己像个穷酸,被人剥光的感觉。

主卧豪华大床的床头是白色软皮的,床上铺着龙凤呈祥的缎子面被子,床尾底下铺着一长条地毡,看来端木小惠在这间房子花费了很多心血。可能端木小惠怕冷落了陆小西,又喊秋歌给小西拿烟,烟在酒柜的抽屉里。秋歌答应一声往外走,推开门又转身回来,贴着陆小西的耳朵说话:“本来不想说,又怕你将来说我不告诉你,那个穿白衬衫的江哥就是给家具店里送花的人,那个杜哥在帮着给张梅运作局长的事,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陆小西脑海里闪过一句话,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自己进屋后的感觉是对的,他不是这个圈子的人,所以才有自惭形秽的感觉。

秋歌找出来的是中华烟,给麻将桌上送一盒,丢给陆小西一盒,坐在沙发上,陆小西还在想着,方才想给两位男士敬烟,幸好没有拿出自己的桂花烟,那样不仅给自己丢面子也给小惠姐丢脸,因为刚才小惠姐介绍他是弟弟时,两个男人同时抬头看了他一眼。

秋歌剥了一块水果糖递给小西,小西接过来问秋诗的情况,昨天回来小北跟他说了住一个卧铺的事,但卧铺对话小北不可能和哥哥学,本来计划两个人还一起回来,秋诗学校晚一天,小北就自己回来了。

说起妹妹,秋歌笑了,给他讲昨晚和妹妹唠嗑的内容,秋诗叫姐姐将来给她买一大件当陪嫁,也叫你给买一大件,说完秋歌停住,看着陆小西问:“你什么时候欠的债?”陆小西挠挠脑袋:过去的事了,秋诗上学前,我说我上班了可以给她买好吃的,她还记着,现在变成一大件了。

“秋诗说咱们也可以一起给她买个更大的东西,我问她为什么,她说现在咱们合伙挣钱,也可以合伙买东西。”

秋歌学完,两个人一起笑起来,这是陆小西进门第一次笑,秋歌暗自思忖。

听到两人的笑声,端木小惠叫小西过去替她打牌,她要方便,陆小西在四弟家玩过,都是玩五毛钱的,不像这里,是打五十的大麻将。

下家是江哥,上家是杜哥,陆小西观察一下两人面前出过的牌,算了一下他们手里可能有的牌,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们的表情,打麻将,如果你会看表情,输钱的几率将大大减少。

对面张梅打出一张八万,陆小西可以抢牌,那样就得胡小胡,他没有动,上家打出一张白板,他只有抓牌,抓上付子,可以打九万或七万。看下家的表情有些急,估计已经听牌,下家面前有两只六万,要七万的概率不大,就把七万打出去,江哥伸手摸牌,见是八万,随手打出,陆小西推倒胡牌。江哥笑笑,丢过来二百,说了一句:小伙子带听没抢,打牌沉稳,有心计。

见陆小西胡牌,端木小惠过来压着小西的肩膀叫他继续,陆小西推脱也上厕所,起身让给小惠姐,关上门,他四处看着,卫生间干干净净,看不出任何情况,陆小西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点着一支自己的烟,中华烟虽好,还是抽自己的习惯。坐在马桶上,按了一下冲水,等水声停了,才推门走出来。

本来陆小西要去沙发那里,张团长喊住他,他只好过去站在她身边,张团长问陆小西知不知道尤娜结婚的事,陆小西摇摇头说不知道。张团长打出一张牌,接着说,你好好学,等你毕业回来,我也到局里了,这次我不能叫端木老板抢先,你回来可以给我当秘书。

陆小西假装不知道她要去当局长的事,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谢谢团长,不,谢谢局长,还有一年多毕业,我会努力的。”

听张梅要安排陆小西当秘书,杜猛开起张梅的玩笑:“你现在就开始安排,要是宋大新不退,你可要打脸啊。”

张梅也不示弱,伸手拍了一下杜猛的手:宋大新退不退我不管,这个局长我是要定了,到那时我会拿你是问,几个人一起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