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拉佛斯的城邦本体,或者说布拉佛斯共和国的“龙兴之地”布拉佛斯城,在空间上被一圈如墙般的环形山峰围绕,“墙内”部分再由内海和大大小小上百个岛屿分割、拼凑,才最终组成了这座闻名于世的水城。
因为构造特殊的原因,它还有一个很诗意的名称“千岛之城”。
环岛不仅阻隔了布拉佛斯内海与大洋的直接连通,让城内的水面几无波涛浪涌可言,也与城邦的另一道围墙强大而训练有素的舰队相辅相成,共同组成了“石木”两道屏障,让布拉佛斯居民自打建邦以来,就从未体验过诸如被潮水席卷、受外敌入侵这样的糟糕滋味。
当凛冬终于过去,狭海对面的维斯特洛却依旧陷于仿佛永无休止的内战中、其余八大城邦也正吵吵嚷嚷地组建着反龙母联盟仿佛整个世界都正处在流血和冲突中的时候,冻成严严实实一整块的千岛之城却悄然开始化冻。骄傲而幸福的布拉佛斯人走出房屋,有条不紊地将日常交通工具由雪橇和双腿换回小船,享受着重新吹拂脸庞的腥咸海风,准备迎接新的夏季。
就在这样一片祥和与惬意中,布拉佛斯居民们今天却亲眼目睹了一场自打城邦建立以来就从未见过的大戏。
城邦守备队倾巢出动,乘着无数大小船只,全副武装、杀气腾腾地从四面八方扑向列神岛南,包围了黑白之院所在的千面之岛,打着“无面者威胁到了城邦安全”的旗号,宣布要将他们全数驱逐出城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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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多少人觉得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布拉佛斯城邦武装还真有“镇压黑白院”的作战预案。
作为千岛之城,布拉佛斯主城内的知名建筑大多能享受到独占一座岛屿的待遇,其中自然也包括黑白之院。在这套设计者都没料想过真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预案中:城邦守备队只需要守住千面之岛通往外界的唯一桥梁,再派遣船只带上巨网封锁环绕岛屿的水上、水下,黑白之院内的所有人便都成了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无面者们可能会易容成各种模样蒙混过关?没关系,只要秉承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坚定决心,把岛上所有人都当成无面者嫌疑人铐起来,扭送去铁金库特事部的牢房严加看管,交由更专业的人员来审讯和辨别就是了。
这群已知世界最恐怖的杀手反抗怎么办?无所谓,匕首再锋利,毒药再致命,难道还能在战场上与全副武装的正规军较量?长枪短剑、强弓劲弩、铁甲钢盾训练有素的城邦卫队足让任何反叛势力都一壶接一壶,喝到饱为止。
至于千面之神的信徒们可能会动用某些超凡手段?确实不得不防,但也得知道:“特殊事务部”虽然名声远不如无面者大,但作为布拉佛斯无数白手套中最常用的那只,在城邦国防支出的撑腰下,所搜罗征召的奇人异士远比黑白之院中的祭司和无面者多更别提还有月咏者神庙这群同样从瓦雷利亚时代开始就活动的超凡者群体,绝不会坐视无面者搞乱他们一手建立的布拉佛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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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套预案设想的触发条件为“黑白院不受控制且公然反叛”,预定的目标也是“将身处布拉佛斯的无面者全部消灭”,如今却被冒失地使出来用于驱逐千面之神教
无数紧握武器的士兵和特工们一边尽忠职守地执行着命令,一边却忍不住在心里泛起嘀咕:若真撕破脸皮将这群杀神逐出了城邦,将来他们忿懑不过,又偷偷潜回来在城里大开杀戒,上头又该如何应对?
然而,紧张肃杀的压抑气氛紧绷了片刻,便随着率先进入神庙的勇士的回报而消散一空:诺大的黑白之院内,早已人去楼空。无面者和所有千面之神祭司,趁着看匙人会紧张筹划着反龙母方案的这个下午,已经通过水陆两路,在城邦卫队们毫无敌意和察觉的情况下完成胜利大转移,化整为零地稀释进了所有布拉佛斯居民中。特事部的专家或奇人异士们或许有办法辨别抓来的某个人是不是易了容的无面者,却绝没办法把藏在大海里的一滴水找出来。
本打算亲来监督战果的高登加隆尼尔乘船来到列神岛水域,远望着再三搜查毫无所获的士兵进出黑白院的双拼色大门,凝重的表情下满是充满不祥预感的担忧“借驱逐之名行消灭之实”的计划尚未开始便彻底破产,做贼不成,充满艰险的千日防贼之旅,这便就要开始了!
黑白院与布拉佛斯决裂并分道扬镳,和这最后一座未站队的城邦最终也决定与丹妮莉丝女王为敌开战,这两条消息迅速沿着各路渠道双双向整个已知世界传播开来。巧且有趣的是:差不多时间的稍晚数天后,在狭海对面千里之外的维斯特洛,看匙人会在高登加隆尼尔指导下已经认定为大敌的某位守夜人总司令,也遭遇了相似的以力破巧失败,陷入了一般无二的困局之中。
艾格率领西征军中路主力三万余兵力沿玫瑰大道西进,一路都如预料般势如破竹、顺畅无比,从君临发兵不过两周便越过苦桥挺进了河湾腹心地带,前进速度倒比最初预计还快上了半分但问题就出在这半分之上:快,是因为遭遇的战斗和抵抗比推断的要少,但这种少却不是丢盔弃甲、士气崩溃的那种少,而是有序撤退、主动放弃无谓消耗的那种少。
而这恰恰是他最担忧的状况。
河湾人不傻,不可能上来就与自己率领的装备了热武器的西征军在野战中硬碰硬,这是艾格在一开始就心中有数的,他判断这场西征的前半程都会是繁复无聊的攻坚和拔城,而攻坚嘛除开凯岩城或鹰巢城这样不可思议的自然天险,这个时代的平原上不可能有挡得住热武器威力的要塞,所以可以大胆地假设西征军逢攻坚战必胜。
关于取胜后对敌人的处理方式,他也已经有了一套盘算其中大致分为三类。
A类:保留类。
和守夜人、守夜人产业有交情或商业往来,曾经向军团捐赠物资,或有家族成员在长城服役的;
响应了自己在孪河城代女王发布的征服宣言,并未起兵反抗而是主动称臣,已经改旗易帜的;
虽短暂地站在敌对阵营,但能及时认清形势,并在王师兵锋抵达前果断投降,并未对西征军造成伤亡或延滞的;
满足以上条件中的一条以上且从未得罪过艾格,他看着觉得“顺眼”的。
这类贵族,他会以礼相待,如战前宣称的那样“邀请”他们举家前往君临作客,对于他们的财产和封地也会在合理的前提下作尽可能的保留,把他们打造成旧时代封建领主在新时代里也能适应的良好范例,消减其它贵族的猜疑和抵抗决心。
此为“恩”。
第二类:抹除类。
艾格想为追随自己的军功派和女王的从龙之臣们抢出权游牌桌上的位置和蛋糕份额,但既得利益者不可能主动体面下桌,那没办法,唯一的选择就是把他们踢下去了。
而“踢下去”这一操作最没后顾之忧的办法,自然只有斩草除根、物理消灭。
屠杀手无寸铁的俘虏或降兵铁定为世人所不齿,所以想消灭掉部分贵族阶级,最好的时机和场所,就是在搏杀时、战场上!
凡是冥顽不化、坚持抵抗,将战斗拖入到攻坚阶段,迫使赠地军规模化投入火药武器进行破城的那对不起了,正想找人开刀见血,不杀你杀谁?一旦破城,投降信号便将被无视,艾格会在登上城墙或炸开城门后下令无垢者率先入城进行开路扫除。这些可靠的杀人机器会执行他暗中下达的指令,在入城后,城堡的主人将会“宁死不屈地进行最后的顽抗,最终被无垢者无奈击杀”,而他们的守卫、家眷和仆从也会“忠诚无比地或一把火点着城堡自焚或纷纷服毒自尽”,总之就是以各种各样的方式“追随”家主于九泉之下。
实权和利器在手里,具体操作的办法有很多,总之最终的结果就是:会有那么两三个家族、三五个城堡的攻防战结局会演变成如同“赫伦堡之焚”那般鸡犬不留或是“怒火燎原”那样流血百里震惊七国的大惨案。
是为“威”。
第三类:流放类。
改造君临是为了将它修成大金丝鸟笼,而痛下杀手是为控制贵族势力数量他在安排三路军队西征的时候特意将北境、河间两地的武装安排在辅路而非带在身边抱团推进,除了考虑到可靠性的因素外,最大的理由就是要将这些有话语权且对自己有成见的大贵族支开,好让自己在办事时能够不受干扰和掣肘。
但无论是优待还是屠杀,恩威并施都只是手段而非目标。艾格既不可能将河湾贵族全养在君临国家财政吃不消,也不可能疯狗一样真杀得干干净净还得考虑己方领主贵族们的观感和想法,杀多了社会形态转变过快也带来不稳定因素。因此在杀一批收一批后,河湾地最终肯定还是会集结起全部力量进行一次决战式的反击,参与这场战役的青手后裔,自己无论怎么强调战场上不留活口也不可能杀光,而他们在决战失利彻底放弃抵抗无条件投降后,自己更不可能一家一家找上封地去灭门。这么一大堆贵族,不能杀又不敢留,怎么处理?
艾格思前想后得出来的结论就是:流放。
不是流放到狭海对岸那样万一有奇遇在奇奇怪怪的境外势力支持下东山再起,卷土重来时又是一大麻烦。
而是剥夺封地和贵族身份、啥也不留地戴着锁链镣铐送到北面比北境之北的赠地和长城更北的塞外去,让那些在人鬼大战取胜后选择了返回家乡的“新赠地民”来教育和劳动改造这些站错队的家伙,不仅填充王国最北端的人口,还依靠财富剥夺、地理隔绝、社交切断的多管齐下,彻底扼杀这群人死灰复燃的可能,让他们至少在有生之年都只能于塞北的冻土地上开疆扩土,防御寒神和种挖土豆!
贵族间的战争,很少有把事情做到这么绝的,原因无外乎一句“做人留一线,事后好相见”。
艾格凶残无比地打破这个潜规则,是因为他并非贵族群体的一员,他知道自己和女王败了绝没有退路,秉着对等原则自然也不给敌人这种享受。突破守夜人身份局限地拥护女王、向丹妮莉丝献上近乎绝户计的“大王领”规划、将君临打造成豪华鸟笼准备来软禁河湾贵族这一项又一项的举动,无不是在把贵族阶层尤其河湾一系往死里得罪。
而得罪人最糟糕的是什么?
那就是:拉了仇恨,却没剥夺掉对方反抗的能力。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反正好感度就是100,债多了不愁,干干脆脆地把事情做绝,说不定反倒能像征服者伊耿一样,捅出一片天来!
肚子里的打算制定得虽好,河湾人却不给他实践的机会。
艾格从君临出征,如杀穿河间般一路打到河湾腹地,亲自指挥着拿下了大大小小近十座城堡,逮到的骑士以上的正经贵族却连一只手都数得清,大多只是被领主老爷们留下来看家的仆从和管家,有些甚至只是守门人,王师兵临城下,痛痛快快地便开门献了城金银细软和粮草装备都被卷走的空城。
火药和龙的威力虽然不可阻挡,但面对它们的却也是群老奸巨猾的混蛋,河湾贵族们明智地选择了避其锋芒,竟连窝都舍得抛弃,向西龟缩抱团,筹备起了大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