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反派权臣15

身后没有声音,苏镜回头去看,却见谢钰站在门口,并没有进来。

察觉到苏镜回头看他,他淡淡垂下了视线。

也不走,也不进来,就在门口杵着,苏镜无奈,只能出声唤他:“进来呀。”

三年了,如今他已经是万人之上,可是别扭起来还和以前一模一样。

她说完,谢钰才动了动身子,走了进来。

两个人穿过春色融融的院子,一起进了里屋。

所有的家具原封不动地摆在原地,桌面地板一尘不染,就连她之前养的小乌龟还在青花镶金盆里自在地爬着。

房中的两盆水仙已经比三年前高出一大截,带来满室浓郁芬芳。

一切都像她从未离去一样。

苏镜怔怔看着眼前的景象。

她忽然想起来小丫鬟上午说的话——“这钥匙在大人手上,除了他其他人都不允许进入这里。”

也就是说,这整个院子都是谢钰一个人在打扫。

灰尘是他亲自清理的,花草是他亲自侍弄的,小乌龟是他亲自喂的。

整整三年。

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独自一个人,每天在这院子里,面对着满室回忆,妥帖保存着关于她的一切?

苏镜心里一痛。

如果她永远不回来了,谢钰以后会怎么样?

谢钰察觉到她一直没有说话,忍不住看向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喜欢?”

“谢钰,”苏镜没有看他,一只手轻轻拨弄着小乌龟,声音低落下去,“我骗了你,你恨我么?”

谢钰一直认为她是假死脱身,从某种意义上说,他这种理解也是对的。

她虽然是真的离开了这个世界,可是于她本身而言,她的确是假死脱身。

她之前一直回避这个问题,谢钰便不再去问。

此刻听她主动提起,谢钰倒有些意外。

“我想恨你,恨你用这种方式骗我,让我痛苦了三年,”顿了顿,谢钰自嘲一笑,“可是你还活着,已是上天给予我的最大恩赐,再没什么比这更值得庆幸了,如此,我倒宁愿你骗我,只要你安好。”

苏镜的眼睛红了。

她没想到,谢钰就这么原谅了她。

她之前一直担惊受怕,怕谢钰发现她的身份之后,会把她关起来,折磨她泄愤,甚至在梦里都要躲着他。

可他从没有伤害过她。

她心里升起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陌生又慌乱。

身后忽然靠近一个温热的身躯,苏镜心里一颤。

“我可以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他从后面拥住她,轻声道,“留在我身边,不要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流露出一丝祈求。

苏镜僵在他怀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分不清自己对谢钰的感情,以前为了完成任务随便对他许诺,现在他已经不是她的任务对象了,而且她也不愿意骗他。

她四两拨千斤,转身看向他,浅浅一笑:“我现在不就在谢府吗,还能跑去哪里?”

谢钰沉默着没有说话,她又笑笑,将此话题迅速揭过:“多亏了你,将这房间整理得这么干净,今天我就可以搬回来住啦。”

她眉眼如画,笑起来的时候一双杏眼亮晶晶的,格外好看。

谢钰心知她故意避开话题,强自按捺下心头的失落:“先前伺候你的丫鬟,我已经赦了她们奴籍,放她们归家了,稍后让管家再挑几个机灵的过来。”

“好。”

昨天她自己还是个伺候人的呢,今天就成了被伺候的,不过苏镜向来不在意这些,对这一身份转变接受得很快。

院子外忽然传来一声高呼:“大人,马车备好了。”

苏镜问道:“你要出门吗?”

谢钰点点头。

下月他要代天子巡狩离开京都,需要提前部署好京中事宜,防止朝中那几个老顽固趁他离开钻了空子。

现在出门就是与手下心腹见面。

京兆尹本来在今晚设了酒局为他提前践行,可失而复得之人就在眼前,他忽然不想参加了。

到时候过去露个面就回来。

于是他补充道:“我晚上就回来。”

苏镜刚想点头,突然反应过来这怎么那么像丈夫离家前对妻子说的话。

虽然谢钰对外宣称自己是他的夫人,可他们两个人根本连堂都没拜过好吗!

谢钰说了要娶她之后,她就死遁了。

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和谢钰到底是什么关系。

谢钰走了以后,管家领着十几个丫鬟过来了,乌拉拉一群人站在苏镜面前,此起彼伏地叫着“小姐。”

她们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是谁,可是看谢大人对她上心的程度,心中都暗自猜测她就是谢府日后的女主人,一时大家的态度都格外恭敬。

苏镜看着面前人头攒动,有些头疼,她本来就不习惯旁人伺候,最后就留了早晨服侍她的那两个丫鬟。

其他人都被打发回去了,她一抬眼,发现管家还没走,他刚进来看见她时就一脸震惊,此刻还是一副魂游天外的样子。

苏镜认得他,他叫张全,是谢府的老管家,谢府成立之初他就跟着谢钰了,平常谢府的大小事务都由他料理。

苏镜看着他的模样,不禁感到好笑:“张管家?”

张全终于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人,他心情十分复杂,没想到三年了,大人还是没有忘记先夫人,还找了一个那么相似的替身回来。

唉,看来大人是真的走不出去喽。

苏镜看他脸色一阵变幻,最后看向她的目光竟然带了一丝怜悯,苏镜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人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内容。

等所有人都离开了,她趁着下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裴宣提交的关于粮仓的奏折毫不意外地被叉掉了,她这几日回顾了一下后世的做法,对比裴宣的奏折内容查漏补缺,写了一份更为周全详细的提议。

如今她再去司天监难免引人注意,所以特意等到裴宣下值了才去府中找他。

她走到裴府门口,正和门童说着话,就听身后有人喊道:“金儿?”

苏镜回头,裴宣刚从马车上下来,看到她的脸明显愣了一下,而后抱歉道:“对不起,在下认错人了。”

“大人没有认错,我就是草金。”苏镜笑意盈盈。

裴宣再次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