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上老马迂曲闲打听 少年无忌责古稀

下午五点半,仔仔回来了。今日有台风,学校出于安全考虑,提前给走读生放学了。往常致远六点多才做饭,今天考虑到仔仔晚上要复习,他一见仔仔回来了赶忙奔去厨房做饭,一到厨房发现停电了!台风天时常停电,做不了饭倒不意外!关键是仔仔周五、周六两天要期末考试,今晚无论如何得读书复习。

致远让仔仔歇息会儿,自己下楼去买蜡烛和饭菜。屋内昏暗,爷孙两只能待在阳台边观赏风雨、取笑漾漾。

今天工作并不忙,桂英可以一下班便回家的,可当下外面大风大雨的,开车不好开,桂英暗想:不如等一等,等雨小了再回去。

之前致远的冷漠神情桂英还没有忘记,有些抵触有些隔阂。致远错过截稿日与老头儿的打搅没有必然的因果关系,但桂英忍不住地将此事归因于老马。昨天一天致远没有给她发任何消息,她发给致远的消息致远也没有回复。要说这两口子有矛盾,可明明没有起干戈;要说什么也没发生,那显然在自欺欺人。

桂英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一个人梳理着感情上的事情。这么多年以来,她似乎永远是那个最先道歉的、最先服软的人,就因为她比他小几岁、他比她有化吗?他们之间明明有巨大的分歧,可这分歧好像全被桂英吞咽了一般。她觉有便有,她让它无它便消失。她不想作婚姻中那个总是主动求和的人。

一天的狂风暴雨,儿子从早上到此时发来的消息快溢屏了,老公的一条没有。桂英多么希望致远能给她打个电话或发个信息。

中年女人失落而无聊地在办公室里玩弄着手机,忽收到一条短信来自市政府。信息内容显示因台风天的原因,深南大道已经封锁,不能通车。桂英心里咯噔一下,深南大道封锁了,她怎么回家呢?开不了车,只能坐地铁了。桂英给儿子发了个信息,说她乘坐地铁回来,让家里人先吃饭。仔仔收到母亲信息的当口,致远刚好提着一大堆东西回来了。

“爸,咱们吃饭吧,吃完饭让仔仔好好复习!我给他买了三根蜡烛,再加上家里的充电台灯,勉强撑过这一晚。”致远把买来的饭菜放在餐桌上。

“爸,我妈说路不通,她不能开车回来了,说她坐地铁回来,让我们先吃!”仔仔给致远看消息内容。

“哦是吗?他们公司离地铁口很远的!现在又大风大雨的,啧”致远天然地担心妻子桂英,他站在老马身后摩拳擦掌,犹疑数秒,然后说:“算了,你们两吃吧,我去英英公司接她去!呃我先给她打个电话!”

致远说完拨通了桂英的电话,只说让她待在公司别动,他现在立马过去接她。桂英一听,激动地满脸开花,嘴巴裹不住牙齿,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傻乐。

“那么大人了,还要人接!”老马不懂。

“爷爷你不知道,台风过境雨大风大、闪电打雷的,路上的广告牌、树枝啥的掉下来砸了人怎么办?我爸要是不去我就去接我妈!”父亲对女儿的爱与儿子对母亲的爱迥然不同。

“你瘦得跟芝麻杆似的!要真有东西砸下来,你妈身坯子宽敞她没事,好家伙你被砸个稀巴烂!你说说你是去省麻烦还是去添麻烦!”老马戏言。

“爸那你们吃,我先走了。”致远换好衣服鞋子,转身拿了两把大伞出门了。

何致远走后,老马和仔仔一人捂着一盒饭,挑着筷子吃面条。

“这面条都成面疙瘩啦真难吃!爷爷我吃不下怎么办?”仔仔口吐真言。原来致远着急,随便在楼下打了点热干面和一点小菜就上来了,可巧仔仔饿了,大小伙子吃得很不得劲。

“是有点粘了!南方的面条细得跟头发丝一样,没嚼劲儿!还不带味儿!”老马搅着面条也吃不下,许是不饿,许是嫌弃。

“欸,我爸不在,爷爷要不咱两下去吃吧,我特别饿,这个真的很难吃!”仔仔放下筷子兴高采烈地提议。

“不是停电了吗?咱楼上的停了楼下没停吗?”老马以为跟村里一样,一停电整个地球都是黑乎乎的。

“没有,楼底下走的电路跟小区的不一样,我回来时那家烧烤店还好多人在吃呢!”仔仔最爱吃烧烤,他惦念的那家烧烤店今日刚好店庆打折。

“成嘛!”老马言辞无力。

“那爷爷你能走吗?你走不了我给你带回来!”仔仔指着老马的脚。

“饭馆子离咱家远不远!我除了去医院还没下过楼呢!”老马也想动弹动弹,踩一踩大地。整天飘在高楼上,心不踏实。

“啊?不会吧!你这么折磨自己!”仔仔不信爷爷到家后除了医院没下过楼。

“呵呵真没下过楼!”老马被逗乐了,说:“一里路可以去,多了去不了。”

“那够了,咱家上楼下楼是电梯,电梯是小区供电不会断电的,爷爷你只要走两三百米即可!”仔仔对着天花板算数。

“那走!明天你考试,爷爷今晚带你吃顿好的!替你壮壮信心、开开好运!”老马一挥手,站起来又说:“走!咱爷俩搓一顿!我也换换口味,你爸做的饭我实实是吃够了!”

祖孙两动身换鞋带伞,仔仔一路扶着爷爷,进了电梯,出了电梯。老马对南方的饭馆不了解,本想吃几口饺子,仔仔一人前后跑了好几家没找到开门的饺子馆。小孩自己又想吃烧烤,这烧烤老马不是没吃过他在镇上吃过,油腻腻的不好吃,实在不愿意,可下雨天又怕滑倒老人没辙了,最后只能跟着仔仔一块去吃烧烤了。

老小两进了烧烤店,店里人挺多的。坐定后仔仔开始点自己爱吃的,老马捧着菜单瞪出了李逵的白眼仁菜单上的价格贵得要死,比在镇上吃酒席还贵!老马从上看到下、从下看到上,觉得自己只适合吃个土豆,其它的不敢点。

仔仔瞄出了老马的顾虑,对站在他们身边的服务员慷慨地说:“大虾一把、麻辣烤鱼一个、鱿鱼四串、香菇三串、白菜三串、茄子两个、猪肉串五个、牛肉串五个、羊肉串五个、猪腰子五串儿、鸡腿四个、烤鸡蛋两个吧、烤馒头要十个、面包片五个、馄饨两碗”

仔仔跟念经似的一口气点完了,过程中他一边点餐一边偷看爷爷,他点哪个老马找哪个价格,他以为爷爷会打断他、制止他,没想到从头到尾老马绷着脸一声不吭。仔仔心里发笑嘴上不言。老马一手使劲捏着菜单,一手使劲握着拐杖。终于,老头忍不住了。

“你点这么多你吃得完吗?”

“菜不管饱,不是还有你吃嘛爷爷!”

“两个人也吃不了这么多!”

“能!烧烤很开胃的,我和我同学两个人吃,点的比这还多呢!”

“待会吃不完怎么办?能退吗?”老马脸朝前小声问。

“爷爷你真逗!”仔仔指着老马傻笑。

过了会儿,老马想起一件事来,开口问:“欸仔儿,你爸你妈是做什么工作的你知道不?那天村里的行侠爷爷来咱家里,人家问我,咝我竟然不知道!”

“爷爷,你女儿女婿做什么你不知道?我的天呀,你在家这么久没问过?我大舅从没跟你说过吗?”十来岁的何一鸣不敢相信霸道老村长极端迟钝的另一面。

“哎呀那人家赚钱我我不好意思问呀!”老马低头瞧着桌面。

“这跟钱有什么关系?你这个长辈当得太失职了!我每年的期末成绩我妈我爸记得清清楚楚!我自己忘了他们还记着呢!爷爷要是你是我监护人多爽呀!十几年全程放养!爽死了!”仔仔玩笑一般冲着老马指指点点。

“说重点他两的工作!”老马嗔怪。

“我妈是做展会的展会销售。我妈公司原先是杂志社,后来才办展会的。市政府有一大块场地叫会展中心,他们公司承包了几天办展,邀请他们那个行业上的各大企业来参展。一个展位大概十平米那么大,大公司一下子会买下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展位,小公司可能一两个展位,我妈的工作就是卖展位。他们公司有杂志,我妈也卖杂志上的广告位,就是广告销售嘛!”

“哦,原来你妈是搞推销的呀!”听完仔仔的介绍,老马瞬间清醒,好像在脑海中翻到了可以相匹配的画面。

“哎呀跟推销不一样!一般做展会企业会主动找我妈,我妈也会自己主动开辟新客户。他们公司是行业内老大,我妈又是他们公司的业务经理,我妈的工作跟你想象的那种发广告的推销员是不一样的。”仔仔点拨老马脸上那股迷离的情绪。

“哦,那你妈工资怎么算!”

“总体上按提成算。杂志有杂志提成,展会是按展位算提成。他们公司一年办两次展会五月份一次,十一月份一次。有一年,我好想听我妈嘚瑟说她那次展会净赚七八十万,这两年好像一般般,没那么多了。”仔仔晃着腿,用筷子敲打着左手掌心。

“哦呦!就是一次展会这一个月赚了七八十万!”老马惊得不相信自己女儿这么有本事,原本的国字脸惊成了又圆又大的肉饼脸。

“嗯,第一年刚开始,我妈好像只赚了一二十万,从她当了销售经理以后,一下子赚了很多很多这几年明显感觉你女儿说话也财大气粗了!”仔仔做着小鬼脸,右手指了指老马的鼻尖。

“哎呦我的老天爷呀!城里的钱这么好赚!”老马摇着头。

“哪里好赚!很辛苦的,每次展会前一两个月,我妈忙得根本见不着人!还经常陪客户喝酒,好几次客户不满意说我妈,把我妈训哭了都我觉得我妈超辛苦,这几年!反正一到展会前你基本看不见她人,现在是展会过了所以清闲。”仔仔低下头,右手拇指揉搓左手的四指指腹。

“那你妈有啥能耐能当经理呀?”老马着实看不出自己的女儿有何异能。

“我妈说他们部门原先分两派,两派的头头是男的,特别强势,还经常为了抢客户动手,每次展会都闹矛盾,最后大老板一看没辙,让我妈一个女的、能力一般、业务一般的人当经理。那两边太强了,让谁当经理另一方都不服气。我妈说他们两派人手里的客户太多了,大老板害怕他们走了,所以谁也不想得罪,呶我妈就这样上位了!是不是有点讽刺?”仔仔耸着肩问。

“哎呀,你妈真是生得运气好呀!”老马挺直腰版,儿女的什么成就他都能天然地归因于自己。

老头顿了顿,自豪了片刻,接着问:“那你爸整天做什么呀?我天天瞧他躲在屋子里不出来!”

“我爸在写!”仔仔挺着脸,眼皮半遮半掩地俯视双手。

“什么?写什么?”老马伸着脖子问。

“写!作家!懂不懂?”仔仔也伸头大喊。

“你爸做这个!我以为他钻在电脑里弄淘宝呢!”老马若有所思。

“我无语了!我爸怎么可能做淘宝?我妈是武将,我爸是人,他辞职后先照顾漾漾,然后我中考他全程辅导,去年下半年他才写的。”仔仔认真解释。

“呐写那个赚钱吗?”老马侧头咧嘴问。

“这我可不好意思问了!爷爷你要问吗?我帮你打探打探。”仔仔抬了抬眼皮。

“哎别别别,我这不不知道嘛!随便问问,那等于你们家的开支全在你妈身上对不?”老马总结。

“嗯,这几年是。”小儿郎实诚地点头。

“那你们家房子是怎么买的?”老马一口气把他们家的家政要务全问了。

“房子是我奶奶和我大舅掏的首付,他们出了多少我不知道,嗯我爸妈手里也有存款,所以一口气买了个大的,装修钱是我爸妈出的。”仔仔实诚,老人问什么他答什么,毫不掩饰。

“那现在房贷谁还?”

“我爸工作的时候我爸还,现在我妈工作但据我所知,房贷已经还完了。我妈这几年展会赚的钱全还房贷了,听他们说已经还完了好像去年年底还完的。所以这两年过得比较宽松,现在我每个月生活费是初中的两倍,以前可少了,吃零食还得额外申请呢!你女儿以前可太抠门了,我买一支五块钱的笔她也要看小票呢!”仔仔借势抱怨。

“哦,原来是这样啊。”老马点头发呆。

“爷爷,为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呢?我家里的事情我奶奶全知道呀!连我奶奶嫁的那个张爷爷他也知道我们家的事呀!”仔仔歪着脑袋,眉心褶皱。

“那是因为你妈从来不告诉我!她不说我怎么不知道?我又不是算卦的!”老马摊开手,一脸无辜。

“为什么我妈从来不跟她爸爸说自己最重要的事情爷爷你自己得反思呀!我只要是大事儿肯定告诉我爸妈的,我们家的事情我奶奶全知道呀,大舅也知道呀,为什么偏偏你不知道?不是我批评你呀爷爷,你这个父亲当得不太及格!难不成你就是传说中的那种诈尸父亲、缺席父亲?反正我觉得你有点过分失职啦!”仔仔右手直指老马的鼻尖,脸上现出一副不通过、不批准、你不行的神情。

老马打量小儿佯装大人的模样,又好笑又伤心。兴邦和兴盛的大小事情,他大多记得起来,唯独这个女儿,像失联了好多年一般,失联的那几年他们父女之间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的记忆。老马叹口气,以前着实忽略了自己的英英。

如果今天是兴邦或兴盛用这副腔调跟老马说话,恐怕话还没说完老马的巴掌先到了,可老头听外孙子以一种平等的、玩笑的口吻跟他聊,反不觉有什么冒犯,甚至于听得很用心。仔仔说得不无道理,他虽年轻,但已不是无知的孩子了,他胸中早有了评判是非对错的标准和框架,虽然这框架还是个模子,还不稳当坚固。

老马斜睨外孙子三分稚嫩、七分懂事的神情,心里莫名地自豪起来。

很快菜上来了,桌上一下子摆满了各种大小的盘子,盘子上全是烤好的菜。仔仔大口吃了起来,老马蜻蜓点水一般抻着,他想先让仔仔吃饱了,然后自己再吃。菜越上越多,且各个辣得入不了嘴,特别是烤鱼,上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红辣椒。老马心颤,想吃又不敢吃,年纪大了,他肠胃也不好。

“仔儿,这个鱼你少吃点,家里饭和学校饭没那么辣吧!你突然吃这么辣要闹肚子的!”老马担忧。

“没事,我爱吃辣!我是半个湖南人呐!”仔仔拿筷子的右手从没停过。

老马尝了一口鱼肉,辣得不停地喝水吸气,老人指着烤鱼说:“仔儿,这个真得少吃点,肯定会拉肚子的!你明天要考试呢!别搞坏了肚子!”老马吸着大气说。

“没事没事,我有魔幻法子!待会回去后多喝些水和酸奶就ok了!爷爷你吃你的,不用管我!”仔仔也吸着大气,可筷子停不下来。

大男孩一筷子油油的菜一筷子辣辣的肉,来回交替不停手,老马心下担忧又制止不住,只能任由他吃。

见仔仔吃得差不错了,老马在桌子底下掏出钱包,悄悄数红票子,他仰头一算,前后约莫得一两百,他抽出了三张红票子,然后举至桌上来叫服务员:“来,结账!”

“爷爷你干什么?”仔仔停住嘴,惊问。

“付账啊!”

“我早付啦!人家这儿是先付账后吃饭的!”仔仔指着店铺墙上的公告说。

“你什么时候付的账?”老马错愕。

“刚刚啊!”

“我没看见你给钱呀!”

“我去!什么时代了,现在哪里用人民币呀!清一色手机支付,你没看见我刚才在扫桌角的二维码吗?我妈给我零花钱早不用现金啦!现在过年发红包人家全用手机!”仔仔指着二维码,既在解释一项新技术,又在斥责一个过时人。

“哦!”老马若有所失、若有所得地频频点头。他似是明白了,实际上根本不懂。“咝那你付了多少钱?”老马侧着脸悄悄问。

“一百六十七!”仔仔说得轻巧无意,听的人两耳大张两眼圆瞪,眉毛也飞到了天上。老马不敢相信,一串肉只有一口,那烤鱼小得比巴掌大一点点,怎么下来花了那么多钱。不可思议,老人家不停地摇头,拒绝接受这里的高物价和高物价的这里。

仔仔扶着老马往回走,一路上老人屈得长吁短叹。这一顿饭吃得老马既提心吊胆,又难受窝囊。老马不想让仔仔多吃,怕他吃坏肚子;又嫌贵自己不敢多吃,净想着让孩子吃饱。最后仔仔吃不完剩下了不少,老头儿怕辣又吃不了,先前吃的羊肉串现在还在肚子里发火呢。

“爷爷,你是不是觉得很贵?”仔仔看破了老人脸上的复杂。

“这还不贵?搁在镇上是一大桌菜了酒席菜、硬菜知道不?”老马咬字有力。

“那是乡下!再说了,我随随便便吃碗面也得二三十呀?”

“什么面得二三十?”老马正视仔仔。

“你们陕西的油泼面一碗十五,你们陕西的臊子面一碗十七还不好吃;我常吃的老北京杂酱面一碗二十;还有我常吃的牛肉面小份二十五、大份三十五;牛肉店里随随便便一份炒面平均是二十五块钱;东北的韭菜鸡蛋饺子大份十八,三鲜饺子大份二十三,羊肉饺子大份三十我说的是你能接受的比较便宜的,我最爱吃的几样面均价在二十七八。爷爷你是不是还没在深圳吃过店里的饭?”仔仔仰望老马。

“你说呢?我跟老牛似的天天被人圈在牛圈里,我哪知道这里的价格!下次你吃完了也把小票给我,我要看一眼才信!”两人说着进了电梯。

“我们家是牛圈吗?”

“是啊,圈里养着两头小牛!”

“爷爷你骂人!”仔仔戳了下老马的脑门。

“嘿嘿嘿”被孙子戳了一下,老马害羞地笑了。

“原来我妈要小票是遗传的!她抠门也是遗传你的吧?”仔仔笑着质问。

“我是我她是她,你妈要遗传我三成功力早当大老板了,还用得着给人家打工吗?”老马将头一仰。

“爷爷,原来你是这么自恋的人呀!我妈以前说你自恋我还不相信呢!”

“现在不行了,老了,出个门都出不了!”老马叹气。

一老一小祖孙两摇摇摆摆、说说笑笑地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