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湘湘回到容州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向赵玄回报百绍至宝的消息。品书
“有人潜入慕玉山庄,从蒲冰手盗走了百绍至宝。王姑娘本想隐瞒蒲冰的行踪,可是,蒲冰在岛行事张扬,连田夫人也心生不满。”她顿了顿,才说,“田夫人现在自身难保,估计腾不出手去管百绍至宝的事了。”
赵玄微微抬了抬下巴,让她继续说下去。
日光昏昏,照不清楚他的脸。
书房里空荡荡。秦湘湘的声音听去有些冷清。
“韩都督咬着田夫人不放。慕玉山庄的大管家不知道从哪里找了一个傀儡,想以此摆脱韩都督的威胁。王姑娘手下一个名叫武仲的护卫落在韩都督手里,因此不得不留在离岛。”
这时候,赵玄终于开口了。他问“韩爽想要什么?”
秦湘湘抿着唇,眉头皱起。
她低头告罪韩爽不明说,王妧也不点破,她无从知晓。
赵玄沉默了一会儿,又问她戏班的事准备得如何。
秦湘湘想到那个姓窦的说书人,于是微笑着向赵玄表示一切进行得很顺利。
“很好。客人很快会登门了。”赵玄说道。
天气乍暖还寒。
王妧一夜睡不好,醒来后,眼皮仍十分沉重。
她起身时,听到外面传来爪子挠窗的声音,接着便是侍女的叩问声、推门声和卷帘声。
小白猫近来行踪不定,王妧也不大过问。
直到确定了鬼三爷的身份,她才想起先前小白猫失踪一夜、与黎焜相遇的事。
庭院里有两个仆从在洒扫。小白猫追着仆从挥舞的扫帚玩闹,见了王妧,又朝她飞奔过来。
王妧低着身子,拍了拍它的头。
“去哪儿了?”她质问道。
小白猫叫唤一声,支着两只前肢坐在地,有节律地甩动它的长尾。
王妧有些不悦,又问“飞霞楼?”
小白猫倏地站了起来,几步跃到廊下的木栏。它四肢白色的短毛沾着泥水,有的甚至已经凝集成块。
王妧蹙眉不语。
郑氏的到来打断了她的沉思。
她抬头看到郑氏一脸倦乏,却装作没看到的样子,语气平淡地向郑氏问好。
“二婶,你该回家了。”
郑氏凝神一想,很快明白了她的话外之音。
“是啊,”郑氏勉强笑道,“雨过天晴,我们该回去了。”
王妧暗自叹了一口气。她下定决心揭破二人一直以来避而不谈的谜团。
她引郑氏进屋说话。
“我已经知道燕国公府的仇人是谁了。他想置我于死地,我也不会顾念什么血脉亲情。”王妧说得十分决绝。
郑氏心头震动,几乎站立不稳。她和丈夫苦心积虑,到头来却功亏一篑。
“你千万不可莽撞。”她只能这么说。
王妧没有把这话放在心。
她在前往县衙的途便把这次短暂的交谈抛到脑后。
今日,她要去见田夫人。
前去县衙的不止她一个人。韩爽还派了两个随从听她调遣。
韩爽此举的用意,王妧心知肚明。只要武仲在韩爽手一日,王妧便要忍让一日。但这种日子不会持续多久了。
离岛县衙依凭着一座古旧的石屋而建。离岛人的先祖在这里占卜问卦,期望得到苍的指引,趋吉避凶。
远古的占卜法门失传已久,离岛人却仍对这座石屋心存敬畏。
现存的县志记载了一件事,说是星耀年间,天降霹雳雷火,击石屋,整个离岛火光炽盛,百木成灰,山石移位,黑夜亮如白昼,而石屋竟安稳如初,左近亦人畜无伤。
田夫人正是被看押在这座石屋之。此时此刻,她神采奕奕的模样实在很出人意料。
这间日光照不进来的屋子被她装饰得光华烨烨。
青花瓷瓶,楠木交椅,錾花铜镜,琉璃明灯,再加田夫人闲适自如的举止,王妧仿佛又回到了慕玉山庄。
田夫人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银勺逗弄笼子里的画眉鸟。小小的鸟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初次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一直不肯开口。
没过多久,田夫人便觉得乏味了。
“胆小如鼠。”她嗤之以鼻,随手将银勺撂在高几。
这时,她才转过身,入了座,开始和王妧说话。
“怎么?两日不见,你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田夫人瞥了屋外一眼,那里守着韩爽派来的两名随从。
其实,她被关在这牢笼,消息全断,正巴不得有人来找她说话,即使那个人是导致她身陷囹圄的元凶之一。
“看得出来,夫人从未忘记过自己是谁。”王妧说道。
烛火映入画眉鸟的眼瞳,竟变得更加明耀。
尽管屋装饰华美,但是青石砌成的墙壁和地面仍旧渗出一股逼人的寒意。正是这股寒意令石屋有别于真正的家园。
田夫人冷哼一声,话语如刀“当初你受人要挟,谁出人出力、助你脱身,你也忘了,是不是!”
她所说的,正是石璧向王妧勒索三百颗圣丹的事。当时若无田夫人的帮助,王妧不可能那么顺利从鬼夜窟手里换来那些圣丹。
不过,田夫人却故意无视俞十一的存在,将整件事说成是慕玉山庄受到王妧的拖累。
王妧心气愤,却仍牢记着她来到这里的本意。她不想和田夫人在这件事情争论不休。
“夫人,你当初也忘了说明一件事。你和鬼三爷是旧识,而且交情深厚。”王妧一语道破田夫人隐瞒多时的秘密。
鬼夜窟和鬼三爷,田夫人岂会不知二者的关系?
这个秘密之下又有多少不能和外人说道的、隐晦幽暗的心思?
田夫人胸口起伏不定。她按住扶手,瞟向屋外。王妧的口无遮拦几乎令她失去从容的仪态。
王妧没想到田夫人的反应如此强烈。
按捺住浮躁的心情,王妧试探问道“一直以来,你都在遵照他的指示行事,是不是?”
田夫人勃然变色,因为顾虑着门外的耳朵,才不至于出声呵斥。
“你今天来,到底想干什么?”田夫人闭眼睛压下心攀升的怒意,还伸出一只手按着隐隐作痛的额角。
烛光之下,王妧的眼神变得冷漠起来。
她压低了声音,说“鬼三爷对燕国公府心怀怨恨,你却一直以我母亲的知交好友自居。夫人,我来见你的目的,你还不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