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上元节宴生事端(一)

新年,终是徐徐到来。

今年这个岁末正好是个大晴天,艳阳高照,浮云万里。

勾勒出万紫千红。

整个琅京城,皆是满目艳红之色。

繁华旖旎的琅京上街,红红灯笼高高挂起。

这一天,苏娆从早到晚都陪着苏家一家人,陪着他们一起过这个新年,晚间的时候更陪着苏老将军一起守岁,直到亥时烟火燃空。

子时至。

为此,苏五惊目似瞧见了什么天塌的大事儿,更直呼:“小妹你是不是傻了,怎么今年居然想起来要陪着我们一起过晚夜,陪祖父守岁,这可一点不像小妹你啊!没发热吧!”

这话间,手更直接探去苏娆额头,想看看苏娆是不是发烧了,自被毁容后,这八年来每年年岁都叫嚷着困了去睡觉的小妹,从来都偷懒不守岁的小妹,居然奇了天的守起了岁夜。

这等事,苏五能不惊着,手却并没有摸到苏娆的额头上,被苏三婶直接一巴掌给拍开。

“说的什么混账话,娆儿好好的,为娘看你才是脑子发热了,去去去,该干嘛干嘛去,别一天到晚凑在娆儿身旁,跟个屁虫儿一样。”

苏三婶这话,惹得苏五一脸哼哼:“老娘的心真是又长偏了,苏昱琰才是你的亲儿子。”

然后飞奔逃离。

气的苏三婶直接卷起袖子追出去。

大骂一声臭小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啊!谁是老娘…

一家人这么打闹,没有其他贵胄府邸内的那种规严刻板,十分温馨和睦的苏家,年夜饭也是一家人团坐在一张大圆桌上,并非如别家府邸那一人一桌,也没有奴仆一旁侍奉,都是自己动手,长辈夹菜关爱,子孙添汤孝顺。

热热闹闹的一个新年。

说着讨喜的吉祥话,恭祝爷爷年年虎虎生威。

长辈赠予压岁钱,辟邪趋吉,长命百岁。

这一个新年,是苏娆这八年来过的最开心的一个新年,也是她能心静守了岁夜的第一个新年,她的眼中再没有了往年如此夜里殷红的杀戮,血流成河,大火轰燃,声声哀鸿遍耳。

唯一遗憾的是苏父和苏大未曾归家,还在天谷关郡处理灾情事宜。

太子亦未曾在京过年。

天谷关郡那些危房重建,太子和苏家父子作为督办官员,必须要将房屋前期的所有工程全部落实,与工部确定一应事宜,方回来述职。

他们是在上元节前夕才回京的。

天谷关郡灾情诸事已了,太子与苏父父子回京述职。

古代的年节,身处后宅的女人不能陪着自己的夫君去拜新年,皆是男子走男家,女儿家能去的地方也只有自己的娘家,其他诸如夫家的亲朋好友之家,也皆是家中小辈嫡子陪同父亲前往。

苏娆虽为苏家嫡女,但她终究是个女儿家,不能陪着苏老将军他们走亲访友,只除了大年初二之时,陪同着苏母去往苏娆的外祖母家殷公侯府拜新年,其他的时间里她几乎都窝在娆湘阁内。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苏家有往来的来客时,也都不需要她这个女儿家出现,何况她那好色纨绔名声,前来苏家的那些来客也不会把自己的儿子孙子如此送上门,羊入虎口,也就只那么几个与苏家着实交好的簪缨世家才会带上自己的儿子与孙子前来。

如此新年也算悠闲自在,直到上元节的到来…

太子殿下和苏父父子回京述职,天谷关郡雪灾之事太子处理的很好,未有引起何民乱躁动,百姓皆纷纷感念瑜皇仁德爱民,太子仁厚亲民。

为此,瑜皇龙颜大悦,上元佳节,于宫中设大宴。

以往每年上元佳节宫中虽也设宴,却只是寻常年节小宴,可今年却设如此隆重的大宴。

小宴设宴一般是设在偏殿中,所能参加宴席的官员也都乃三品以上大臣贵胄、皇亲国戚,而大宴是设在銮天正殿中,五品以上大臣皆可携家眷参宴。

如此大操大办上元宴,所有人都说这一是为太子庆功,二是因容枫太子和毅亲王与嘉淳长乐公主到来的缘故。

澹梁和诸暹使臣在云琅过新年,还是身份贵重的此三人,云琅自不能在这两国眼中落了国威,更要让澹梁和诸暹知晓,云琅国力之盛。

如此之缘由,确实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可苏娆的第六感却告诉她,这场上元宴不简单。

因为从来不参与任何宴席的霁月世子竟出现在了上元宴上。

……

上元佳节这日,日头依旧灿阳。

云宫外停满了华贵车舆,大将军王府马车自然在内。

这是苏娆第二次踏往云宫,比之不月前那日入宫,如今的她已完全冷静,那双纤纤玉手未再蜷捏泛白,那双桃花明眸内亦无幽然。

依旧是艳红衣裙,额间的疤痕又未曾遮掩,就这么大大方方袒露在左额处,只是那蜡黄面色变得白皙娇嫩。

在他人眼中,如此这般的苏娆…

似乎除了纨绔之外,又觉张扬,更带出一分往日不曾有过的‘夺目’。

来来往往的官家子弟虽避着她走,可那些目光却还是会不时扫过一眼,然后心中生出一句:

如此这般瞧来,这苏家丑女原也不怎么丑陋的。

这些隐晦目光苏娆却视若无睹,只因她的视线落在那远远驶来的月华马车上,不曾转移。

月华马车由云凌驾驶,驶近宫门口。

宫门口的喧嚣有了一瞬静谧,马车未曾停留直接入了云宫,这是只属于霁月世子的特例。

“霁月世子竟也来参加上元宴?”

这一声语带着浓浓愕然之感,随即又出几声,无外乎皆是惊讶这久居不出的霁月世子竟然…

苏娆的目光一直追随着马车,似乎未曾听见这些喧嚣,直到耳畔一声戏谑:“娆儿表妹的眼珠可要掉出来了。”

一个华服男子走到苏娆身侧,目光肆无忌惮的落在苏娆身上,准确来说是落在苏娆的脸上。

眼中竟带着浓浓好色之感,似乎与苏娆乃一种人。

纨绔好色就是他的标志。

“几日不见,娆儿表妹又如此大变样,若非姨母和表弟他们在此,表哥都以为自己是认错了人。”

这话间,眼睛似乎要凑近苏娆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