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涌现(60)

第二派则以尾坛副坛主百里鸿为首,尾坛四十二分坛尽数跟随联名,尚有心坛十八个分坛主越制跟随,谏言纵横派更革变动太大,将来尚在未知之数。这番更革变动折损各部属不少利益,干系千家万户,不可莽撞而为。均言,对纵横派大幕司更革谋划异议,并提出脱门之言,叛门之势已然在上书中公开。纵横派七坛相互之间除了横网,七坛相互之间均无衔接,一直在均衡竞争,能够同时联名,诸众必定会约过,此乃纵横派门规大忌。纵横派门规虽不干涉建制之外人事,但建制之内是不允许有联名等契合的事情发生。

第三派则以箕坛副坛主谣光为首,箕坛三十一分坛虽未僭越,却有二十三分坛主言词相附,联名上书意愿让男女主人回归纵横派,入大幕司,箕坛重新择贤能坛主以安人心。且直言夫妻同家掌权不利纵横派壮大,同时对心坛,尾坛谏言直呼叛门之举,两方争端愈烈。

第四派则是身兼箕坛管家,纵横门大管家的角羽为首,箕坛余下八分坛,以及心坛和尾坛余众均主张各坛归制,男女主人三坛坛主身份尚在,纵横派更革之下任何不法举动皆为叛门。

如是,一向听命于坛主的各坛职事弟子轮番联名上书表达自己的意愿,监察司,执法,人事,斥候,度支,幕僚六司权利虽大,却都不敢有何异动。六司人员并不多,四派虽维持了本坛的正常用事,但分派明显,六司任何一司停下,都会落下叛门的罪名。于是六司也只能自己上书大幕司,各执己见,如今的大幕司已然乱成一团。门规严谨的纵横派竟然发生如此众多的分派之别,虽未直言反叛,但乱局已显。大幕司也没有处理过如此大的事情,报给姬沄,姬沄只言三坛乱局务须过问,保证横网更革即可。

大幕司均是御事能手,心思缜密,对姬沄的命令更是维护。只是下令三坛不可乱制,所有上书大幕司会斟酌,这无疑是对四派的纵容。四派分裂将越来明显,张少英只是轻叹一声,让曲鸿打发赏钱遣斥候回去,并不表明态度。曲鸿也并没有询问男主人的打算,张少英明白,姬沄是有意让他来平乱,增加其在纵横派的威信。身上担负的胆子越来越重,张少英都感觉自己变了。

这晚张少英难得睡了个好觉。

巳时,大幕司副斥候令传来讯息,箕坛管家角羽率箕坛余下八分坛及心坛四分坛正坛主前来拜见,人已在小院外。张少英起身接待了角羽,问了三坛近况,并未有所指导,角羽数次欲言又止,终究忍住了,男主人在纵横派已是权力滔天,这番变故他不会不知晓,亦不会没有谋划,角羽待了一日便回去了。次日,尾坛副坛主百里鸿领心坛,尾坛共六十分坛主,六司令主一众前来拜女主人柳燕。不想柳燕当面发作,直言不愿再担心坛之责,并已上书大幕司请辞,同时责备百里鸿,心坛,尾坛竟然联合越制,纵横派门规之下是为叛门之罪。但百里鸿等言辞虽委婉,却再次拿出了心坛,尾坛共六十分坛的联名血书,意在脱离纵横派。柳燕拿在手中心绪久久不能平复,这还是往日纵横武林的纵横派麽?如此荒唐,明显叛门的联名竟然也能如此冠冕堂皇的拿出来。这时柳燕才意识到纵横派究竟遇到了甚麽,到嘴的请辞之语顿不敢再提。此事一旦处理过激,或许六十分坛只是表面功夫,但即便只有十分坛作乱,纵横派的损失都将巨大。柳燕本自身子未好,情绪未复,如此影响纵横派的大事她一时也拿不定注意,当下派柳纤去请张少英来。但百里鸿上谏言道,三坛各有规制,男主人自辖箕坛,不该越权谋尾坛事。柳燕本就无耐心,冷声喝道:“你们便要我上书幕司同意此等叛门之举麽?不错,我是掌领尾坛时日不长,但也由不得尔等如此猖獗。”

柳燕的性子一向温和待人,如此震怒却是第一次。但百里鸿作为纵横派的五代弟子,御事多年,性子虽端重,却极为固执原则,待人不讲情面,亦是他无法领一坛之主的原因之一。

柳燕的脾气在百里鸿眼里不过是小孩子家家,心中并未在意,只是柳燕的决定却出乎其意料。柳燕当即书写了百里鸿叛门之罪的谕令,令其观看后交由斥候司送往横网转乘纵横派大幕司。百里鸿看后不由纵声大笑,他是尾坛副坛主,乃大幕司亲自考核,柳燕只有职事命令权,并无人事调动和处置权。柳燕气得脸色铁青,虽知其性子固执,不想能有今日之张狂,观其又非如此莽撞之人,显是另有隐情。柳燕对尾坛事物虽用心,却从未在尾坛安排自己人,一直都是百里鸿协助。百里鸿这番变脸,柳燕有些茫然无措,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个部属。

这时,张少英推门而入。百里鸿等众多分坛主因上下之礼制在不敢回头,但听脚步声自是男主人无疑。张少英缓步走到妻子身畔,百里鸿等众多部属才瞧见男主人尊荣。入眼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心头一颤,但见男主人端定而肃穆,一身青色锦丝长袍,英气逼人。弱冠的年纪,沧桑若定的神韵展露无疑,那份内敛的极致已是大成。

张少英放眼扫去,诸部属皆不由自主的低下头去,刚刚炙热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眼见众部属竟不行礼,窈楚冷声喝道:“见到大幕司副使竟不行礼,你等真要越礼作乱麽?”

这话本不该窈楚一个侍婢多嘴,但其跟了柳燕许久感情深厚,加上诸等如此相逼,也就忍不住多了嘴。这番拜见众人登堂入室,当行正礼跪拜,百里鸿并未犹豫,当先跪拜,余下众分坛主只得跪了下去。张少英并没有叫大家起身,只是叫了百里鸿起来,缓缓说道:“你有甚麽想说的今日可畅所欲言,只要你能给我一个足够的理由,你们的联名我允了。”百里鸿等一众分坛主皆是一呆,大幕司掌管着整个纵横派的运作,辖纵横派全职事,整个纵横派也仅掌门人为大幕司正使,余众皆是副使,是有绝对实权的。只是大幕司给纵横派弟子的印象一直极为神秘,但百里鸿作为老人也明白,这麽多分坛纵横派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他们如此做,只是因为纵横派这几年来的人事变动,才弄得如此人心浮动。尤其是张少英入纵横派后青云直上,女主人名义上是妻子,实际上也只是个平妻罢了。偏偏女主人还乐在其中,任由张少英这个捡便宜的愣头青在他们上面作威作福。他们这些人能有今日的地位,皆是忠心耿耿,兢兢业业所成,如此竟是对张少英的不服,也是对女主人的失望和不甘心其位居平妻之实。加上纵横派这次在朝武大战中倾力而行,传言纵横派上层在利用敌人清除异己。他们这些人将纵横派当成依靠和归宿,可以为纵横派做任何事和牺牲,但女主人所作所为,张少英所作所为,皆是裙带干系所成,尤其张少英并无真才实学,竟然被委以重任,纵横派上下早已颇有微词,只是慑于姬灵霜大幕司副使之职不敢声张罢了。由且张少英如今身兼大幕司副使之职,更是令人嫉妒,这往后去不得是纵横派掌门人啊!

张少英明白这些,故而让百里鸿有说话的机会。百里鸿本自底气十足,虽熟悉男主人,但此番面对竟然有些忐忑。大幕司副使拥有对七坛的绝对权力,且大幕司对副使并无直接处置权,唯有正使才有。大幕司催动纵横派的运行,但与副使又有相互督导的关系,名义上为正副使部属。大幕司本质上是为了七坛运事分流,上辅大幕司正副使,下辅七坛正坛主而存在的,一切原则以纵横派利益为先,所众皆为掌门人用事。

纵横派大幕司之下每个职位都如朝廷带了权字,除了一坛正坛主,余众随时可剥夺其位。见百里鸿在犹豫,张少英续道:“不论你们有何想法,皆可以上书,只要建制不乱,那就算不得背叛,此话我可以代表大幕司。”堂下诸众听得此话皆是心头一阵狐疑,原本以为男主人还要大开杀戒,以示权威。百里鸿心神一定,说道:“属下虽忝为尾坛副坛主之职,但能聚集心坛,尾坛等众非是属下私植势力所能成,实在是大幕司近年来的方略,纵横派牺牲巨大,属下等失望不已,才有此想法。”张少英反问道:“知道你们离开纵横派对纵横派的伤害会有多大吗?异端势力,朝廷,诸宗,都盯着纵横派武林领袖的位子。你们的离开不仅会泄露纵横派的机密,此为其一。其二,这麽大的人员缺失虽能补得回来,但能保证各坛的正常运作吗?自纵横派开派以来,从未有一坛盈亏,你们想开这个头?”百里鸿应道:“属下不敢。我等之所以如此作为,实不愿纵横派如此大动干戈,所谓更革即是扰乱纵横派建制,劳民伤财。大幕司若能考虑我等意愿,谁愿背上这叛门的骂名啊!”张少英道:“也就是说只要大幕司停止更革,你们便恪守门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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