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女叹道:“这个节骨眼上,我还真没心思与你探讨这些大道理。”张少英说道:“谁都有谁的神通,只看各自的手段了,比的不正是一个数字的总和麽?很幸运,我们人多。”灵女一点即透,叹道:“他们不会想不到这一茬。”张少英道:“有些东西总是你无法越过的高山,就像你无法面对生死一样,面对这个庞大的人丁国家,他们能改变甚麽?”灵女一怔,没有再回张少英的话。但真相不正是如此麽?再多的人力也逃不过人的谋划,朝廷这两个字的分量究竟有多重?这非是靠这一场抬不上桌面的武林战争所能解决的。诸宗,武林盟鏖战至此为得是甚麽?辽宋言和,朝武言和,这一例例事件难道都是巧合麽?天池,天恨,天复皆自命为天,却不知天外有天。
远处,在天池会发动军阵的同时。数十数里之外,大宋朝廷东南西北四门已然整合,四方门的大旗首次竖立,五万八千众的四方门学子在此聚集。领头正是昔日南门门主郭晓,与此不同的却是,朝武一战中失踪的胡道,何进此时皆现身与此,他们都还活着。当天池会领军之人看到这个讯息时,亦是淡淡一笑,依旧领军进攻,竟不理睬。这份讯息传到郭晓手中,郭晓亦是暗暗吸了口气。朝廷再多的人力,这一场大战下来,伤亡之重,即便只是想想,便不寒而栗。连番大战,朝武伤亡之众何其之大,天池会这些逆反势力竟然如此不顾一切,可见死战之决心。葬天峰下本就不开阔,十一万之众裹在山间,唯有靠士气和人力硬拼。尽管天池会大军尚未抵达,但天池会的三千架飞翅已然赶来,争夺葬天峰的空际。天空霎时燕鸣凤啼,激战正酣。
瞧着山下的热闹,山上的诸宗,尤其是冥宗玄黄道真,仙宗三分界院这些昔日纵横武林的名家,皆感时光不再,如此庞大的人力战阵,岂是他们这几百个各宗汇聚的老家伙可以解决的?只是山下打得热闹,山上却是一片寂静,似乎他们便是多余的。张少英自然也明白对方的心思,但他只愿意等,因为诸宗已经消耗不起,自然要找个能消耗的起的人来。
山下,天复会,天恨会在诸宗后部人力的空投袭击下短暂的溃乱了一阵,经过两会的合围,已然渐渐稳住了阵脚,开始反扑。与诸宗比较起来,两会的攻势更加阵营化,或多或少,看似杂乱,却渐渐联营成一片。便似一张渔网,开始遍布四方,最后却越收越紧,这一战下来,诸宗便折了二百十人,如此便缓解了诸宗的攻势。相较于两会,诸宗弟子总是显得心浮气躁,逞强好胜,从而不顾自身安危。如此一来,以暴制暴,虽令两会难以抵挡,却非长久之计。时间一长,诸宗阵营开始显疲态,在花易玄的指引下,开始向葬天峰后撤。能够让一个武林盟主来指挥这些诸宗精英群战,可见花易玄已在武林诸宗心中有了一丝分量,开始承认江湖门派所存在的价值,这是江湖门派用一条条性命堆积出来的尊重。
葬天峰下,诸宗想撤,两会弟子岂肯轻易想就。自是组织阵营截断诸宗后路,战况炽烈。但花易玄让,冥宗,东宗皇甫依,西宗冰仙,仙宗门右护法宇文流夙,大司命齐嫣然,少司命罗芸,纵横派大管家角羽,药宗长老卫司等率门下弟子组成了一队骑兵在群战中穿插,扰乱两会阵营,联合所到之处皆一片腥红。最令人忌讳的便是药宗的迷香了,即便是吸上一口,或者皮肤渗入,只需一个恍惚便可丢了性命。这些诸宗大家联手,百技各展所长,一丝大意便是死亡,那股逼命的压迫感,让这股奇兵所到之处皆不由自主的向后退却。两会阵营气势一弱,花易玄立刻调动人力撕开了一条血路,长枪大刀开路,一村长一寸短的优势发挥的淋漓致尽,敌人皆望风披靡,不战而退。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诸宗已经撤到了山脚下,开始向山上靠拢。花易玄这些人力若上得山去,葬天峰上必将势力大增,届时更加难以清除。尤其是天池会背后,朝廷人马聚集,这是一座无法越过的高山,这番死战其实也是无奈之举。毕竟面对一个朝廷,再多的人力亦是枉然。
但花易玄调度人力太有针对性,人力上本就占优势,加上天际被诸宗飞翅占领,两会头顶上还悬着一把箭,随时能要命。在两会的殷切期盼中,天池会五千六百多架各类飞翅倾巢而出,葬天峰顷刻掩盖在飞翅殷红的油漆之下。葬天峰上,张少英等皆感一阵无奈,人多便是本钱,偏偏诸宗缺人。张少英已能深深认识到,诸宗没有信仰,为得便是保住手中的一切和延续而努力,不需太多人力的缺点。但甚麽是信仰?这一点不正是慕秋白苦苦寻找冥花流所能成长的出路麽?且这场大战可怕之处并不在于人力的强大,而在于明知这是一场难以取胜的仗,他们偏偏要豁出一切去打,不惜死战,这份决心才是可怕的,那一条条性命,皆是这场大战的牺牲品,甚至是毫不怜惜。谁都能瞧得出,这些人身手不低,行动统一,多是一家所成。这其中所付出的一切,耗费之大,时日之久,却这般轻易折损,何其疯狂?
不多时,天池会大军疾步而来,风尘之下,殷红长衫格外醒目。天池会援军一到,两会士气高涨,已然向山脚上攀爬攻击,拖住了诸宗后撤的时机。但四方门同样有谋划,天池会刚到,四方门数万之众分七路而来,完全堵住了天池会的退路。这十数万人挤在一处里里外外皆是人,奋力拼杀的人群,喊杀声,吆喝声,军令,战鼓,号角,兵器锵锵之声夹杂其中,震天撼地,自葬天峰上望下去,山下联合阵营你来我往,如潮涌相击,谁都能瞧得出,诸宗再加上四方门的人力,这场大战,天复会等这些势力必将一败涂地。最震撼人心的不是这场大战的胜负,而是那份面对失败的决心。这一战打到次日午时方才停歇,天复会,天恨会,天池会在诸宗,四方门车轮战下,人力周旋不够运用,面对近七万人的持续进攻显得颇为吃力,损失惨重。双方在死人堆里补充了一些吃食,便又开始了厮杀。
但到得傍晚,天池会再次来援军,前后七里长的部队,近三万之众,彻底挽回了武道诸宗的人力优势。面对如此时局,四方门此时亦无外援,最后郭晓一思虑,竟然打起了川陕四路监视这场武林大战的禁军来。郭晓一有这个心思,何进立时去办了。大宋国土之下,激战如斯,国威何在?于是乎,同样是傍晚,四路禁军同时围向天珠山,四万六千七百众将葬天峰外围围得水泄不通。这场比拼人力的消耗战最终稳定在了朝武手中,至于结局,甚至都不用去想了。三会凭着这股杀身成仁的自杀式决战,自傍晚杀到天明,自天明杀到傍晚,三会弟子皆不顾一切,似乎除了杀戮,在他们眼中看不到任何色彩。葬天峰上张少英等瞧得明白,三会以及那些来不明的异端势力其实很清醒,这一战也许注定着失败,但他们在杂乱中相互扶持,调度有方,完全没有因为失败的结局而军心不稳。反倒是四路禁军虽人多势重,但面对三会如此坚毅的决心,尤其是天恨会的女子,出手个个很狠辣,甚至超过男子。若非是参与这场大战,谁能想到在大宋国土太平之内竟还有如此异端存在?
这一战,双方投入人力高达近二十万人,三会等异端势力即有九万多众。人力之下,张少英等居高临下,并未全面参与厮杀。一场大战下来,虽是人力相当,但三会依旧不顾一切缠斗。如此一来,诸宗的百年根基优势开始显现出来,乱战之下三会人员调动并不娴熟,伤亡一直居高不下。熬战两日,三会伤亡两万多众,具体数目亦无法统计,但诸宗以及朝廷禁军亦折损一万三千多众,激烈的厮杀中,这些只是大略数目。激烈熬战中,甚至连口饮水的时机都难得。
熬战至第四日,葬天峰上的诸宗势力开始陆续下山来,因为三会并未真正攻山。尤其是天际的飞翅,飞卒之间技艺相较,竟是旗鼓相当,广阔的天际上,飞翅的数量都在剧烈减少,可见三会弟子的心性坚毅,非是一般组织所能做到。张少英等率部下山,三会的压力顿时更加迫切,它们的阵营虽庞大,却始终在里外夹攻的颓势之中。且朝廷禁军攻退有序,盾阵,刀阵,枪阵,箭阵,骑兵冲击,皆运用的炉火纯青。尽管三会没有配备骑兵,但装备的盾阵,箭阵,枪阵皆不如禁军圆润,所用也不过是保持阵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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