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小满

梁予森哈哈大笑,拍上周知川的肩膀,冲姜未盈道:“他英语要是能考80分,那是祖坟烧高香。”

“去你的。”周知川推开梁予森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从自己桌子上随手拿了根笔,回过身来从姜未盈手里拿过试卷,笔尖摁在试卷上,道:“答案。”

姜未盈也不是个小气的人,说了第一篇阅读的答案:“CABCD。”

周知川的笔一路划下去,居然没有一个对的。

姜未盈看着他改,越看越不对劲,问他:“你到底会还是不会啊?”

“什么意思?”周知川问她。

“你的答案和我的答案是反着来的,我写CABCD,你写DCBAC。”

“不说别的,这篇阅读我还是有信心全对的,不是吧周知川,你在这装呢?”

姜未盈话里都是调侃,和周知川对视,眼神里都是狡黠。

“难道你故意反着来,其实你会做是吗?”

一旁的梁予森听见了,拿过周知川的试卷,看了眼,道:“不是吧哥们儿,你这不地道啊,不带这么玩的啊!”

周知川改完这篇懒得再改下一篇,那样容易被发现,收了笔,从梁予森手里拿过试卷,在手里拢了拢,轻轻敲了下姜未盈的脑袋,顺着她的话说:“对啊课代表,小心点,下次英语第一可就不是你了。”

姜未盈笑哼一声,把试卷摊平,拿去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老师在讨论上一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姜未盈沉默着把试卷放在办公桌上,看着第一张试卷上那狂放不羁的三个大字,回想了一下周知川的成绩。

他的排名貌似一直稳定在班级前五,很少有掉出去的时候,但没想到他英语会这么烂,连试卷上最简单的一篇阅读理解都能全错。

放下试卷刚想出去,恰好碰见英语老师回来,看见姜未盈,问她:“试卷都收齐了吧?”

姜未盈点头,老师过去看了两眼,笑:“哟,这第一张居然是周知川。”

“周知川?”办公室里有其他老师搭话,“这小子挺聪明啊,上学期期末考试,理科几乎全是满分,年级组长还夸他来着呢。”

姜未盈咋舌,没想到他理科这么好。

她很少去关注别人的成绩,现在惊讶也正常。

英语老师又笑了笑,只不过这次多了几分无奈:“你们拿着是块宝,在我这里是根草,上回英语考试,53分之高分,令我欣慰啊!”

英语老师一边说,一边用手比了个53,惹得其他老师都笑,姜未盈也没能忍住。

英语老师边聊,边从桌上找了根棒棒糖给姜未盈,道:“还是我们课代表最得我心。”

姜未盈接过,笑得很甜:“谢谢老师。”

一天的课程都比较枯燥,他们这个班是理科班,人特别多,班上一共四个大组,可中间有一组却排了三个小组,看上去挤的不行。

人这么多,老师讲课也很辛苦,特别是讲到争议比较大的题目,班上的男生恨不得冲上讲台去跟老师PK。

姜未盈在这时看一眼周知川,他倒没有什么很大的反应,撑着头,一副懒洋洋的模样。

无敌是多么寂寞,姜未盈心里想。

一天的课上的七七八八,最后一节课是体育课,等了一天的男生们根本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抱着篮球就冲了出去。

林宜拉着姜未盈,说想跟她去趟图书馆。

一中是支持课外阅读的,学校斥巨资建了个很大的图书馆。

两人手挽着手,往图书馆的方向走去,操场上有他们班的男生在打球,周知川和梁予森也在,姜未盈看了一眼,就继续往前走了。

刚走到一半,路上碰到一个老师,手里拿了不少东西,胳肢窝下还夹着试卷,看见林宜,叫她:“林宜,上体育课呢?”

林宜:“对啊,老师。”

“来,帮老师个忙,把这沓试卷送到高三(3)班去。”

林宜性格活泼,之前当过元旦文艺玩会的主持人,因为这个结识了不少老师。

老师都这么说了,林宜自然不好拒绝,松开姜未盈的手,表情有点愧疚,姜未盈拍拍她,小声道:“没事,我先回教室,有时间了咱俩再一起去。”

林宜点点头,接过老师手里的试卷,往高三那栋教学楼跑去。

姜未盈按原路返回,准备回教室。

一个人在路上晃,她头脑开始放空,操场上传来嬉笑吵闹的声音,但此刻都被她隔绝在外。

就在她快走过操场时,一个篮球突然朝她这边飞来。

姜未盈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篮球就砸上了她的脑门。

“啊!”姜未盈惊呼一声,伸手去捂那块被砸的地方。

操场上传来声音:

“不好意思同学。”

“同学你没事吧?”

紧接着,另一道声音响起:

“怎么打的你们?”

说着,一道身影就来到了姜未盈面前。

姜未盈没看到脸,但身形很熟悉,是周知川。

周知川双手撑着膝盖,蹲下来看她,问:

“没事吧?”

姜未盈抬起眼睛看他,一双大眼睛里盛满雾气,只说了一个字:“疼。”

真的疼,还是这么毫无防备的一下。

“走,我带你去医务室。”周知川直起身子,拉着姜未盈往医务室走。

少年宽大的掌心可以一手握住姜未盈的手腕,他走得急,姜未盈根本跟不上,晃晃手提醒他:“慢点啊。”

她都快跑起来了。

周知川回头看她一眼,放慢脚步。

到了医务室后,里面有一位医生阿姨,问:“怎么了?”

姜未盈小声答:“被篮球砸到脑袋了。”

“过来我看看。”

姜未盈听话地坐过去,周知川则站在门口。

“哎呦,”医生看了一眼姜未盈的额头,“起了一个小包啊。”

医生边看着,边看向周知川,嘴里碎碎念:“我说你们这些男生啊,打球不知道看着点,看把人小姑娘砸的。”

医生话语里满满都是心疼,不怪她,姜未盈长得就是招人疼的那种,大眼睛,小圆脸,脸上还带一点点婴儿肥,要是不说话,看上去可乖了。

医生还在说:“看样子应该是没什么大事,坐那休息一下,一会要是不难受就可以走了。”

说完,看向周知川,道:“你得给人小姑娘道歉。”

周知川连连应下:“确实,该说对不起。”

姜未盈去看他,他正倚着门框,双手环胸,一句对不起说的很诚恳。

不是他砸的说什么对不起啊?

医生有点事,跟他们说先出去一趟,叫姜未盈去一旁的床上坐着,等她回来。

医生走后,周知川走到姜未盈面前,蹲下看她,问:“还疼吗?”

姜未盈摇头:“不疼了。”

“嘶,”周知川倒吸一口凉气,若有所思道:“疼是不疼了,人应该没傻吧?”

姜未盈看向他的眼神里不带任何感情。

“这是几?”周知川比了个一,在她眼前晃。

姜未盈乖乖配合:“1。”

“这是几?”周知川又换了个二。

“2。”

“我是谁?”周知川换了个问法,指向了自己。

姜未盈这次回答的比前两次更快:“傻子。”

周知川笑起来,合着在这等他呢。

紧接着,周知川从她眼前消失,坐到她旁边。

床有点高,姜未盈坐上去两条腿还能一晃一晃的,可周知川却实实在在踩着地面,然后她听见周知川问她:“歉是道完了,要不要我赔礼啊?”

姜未盈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不是你砸的,你赔礼道歉干什么?”

“我替他们赔礼道歉不行吗?”

你们男生感情还挺好,姜未盈腹诽。

“这样吧,我请你吃……”周知川话还没说完,被姜未盈有些兴奋的声音打断:“冰淇淋吧!”

周知川被她说的一愣,随即点头应下:“好。”

等医生回来后,问了姜未盈一些问题,见她不难受了就让他俩走了,两人一路去了学校的小卖部,一进去,姜未盈就到冰柜那去挑冰淇淋了。

冰淇淋种类很多,姜未盈有点纠结,周知川也没催她,随她慢慢挑。

挑好后,两人一块出了小卖部,姜未盈吃这个冰淇淋吃得可开心了,周知川问她:“这么好吃?”

“对啊,”姜未盈回答,“我妈一般不让我吃,说吃多了对身体不好,我也不敢自己偷偷买,总觉得心虚骗了我妈妈,但今天这个是你给我买的,就无所谓。”

姜未盈说的振振有词,手里的冰淇淋一勺一勺地挖,就快没有了。

已经是最后一节课,很多同学都去了食堂,或者是回了家,姜未盈和周知川两人分开,各自回去了。

等下午回学校,快到晚自习开始了姜未盈还没来,林宜在座位上忍不住嘀咕:“小满今天怎么还没来啊?”

梁予森回头问她:“怎么你一直叫她小满啊?”

周知川听到,看过来。

“这是她的小名啊,我们很早就认识了,我一直这么叫她。”

“小满?”梁予森疑惑,“这名字什么意思啊?”

“这你们就不懂了吧,”林宜摇头晃脑道,“盈满则亏,过犹不及,人生最好是小满。”

人生最好是小满,周知川听着,无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正说着呢,姜未盈就来了,林宜问她怎么这么晚才来,姜未盈回答她:“我妈非要我等着她的汤,一不小心就晚了。”

林宜点头应下,从座位上起身给她让道。

周知川见人来了,就回过身去了,他还以为那冰淇淋给人吃伤了呢。

晚自习照例是作业,英语老师又发了一张试卷,班上哀嚎一片,姜未盈做的挺快的,林宜还和她对了下答案。

放学后,姜未盈和林宜一块回去的,她俩的家隔的不算很远,两人约好明天早上一块走,顺便去外面吃个早餐,学校外面有一排小店卖早餐的,味道还不错。

第二天一早,两人碰面,在外面小店上各吃了一碗馄饨,到学校时已经挺晚了,还好没迟到。

到座位上放下书包,上课铃正好打响,姜未盈看着前面空荡荡的座位,心想,周知川不会又要在外面罚站吧?

可就是早读下课,也没见他身影,直到开始收作业,梁予森才跟人解释:

“周知川请假了。”